“娘,我記得前兩年爹從崇福寺回來的時候帶了個銅鑼回來,不知還在不在?”葉大民突然想起幾年前葉老爹帶回來的一面銅鑼,于是看著陳氏問道。
“在在在,被你爹擦得锃亮就在我那屋的柜子里放著呢。”陳氏連連點頭。
那銅鑼是慧能大師送給葉老爹,也不知慧能大師送銅鑼給葉老爹到底是什么意思,葉老爹也沒解釋過,只是將銅鑼當成寶貝,誰也不讓動,他自己則過上幾日總會拿出來擦一擦。
今日卻是要拿出來用一用了,銅鑼是寶貴,卻不能吃不能用,在陳氏看來地里的葡萄樹更寶貴,更何況還要保證家人的安危,動用一下銅鑼又何妨!
為了先不驚動賊人,自然也不能點燈,葉大民與葉清扶著陳氏摸黑去了老兩口的屋,很快三個人拿了銅鑼銅盆又回到了林婉那屋。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番,最后決定由葉大民和葉清一個敲鑼一個敲盆,邊敲邊喊抓賊,而陳氏吳氏則由著她們發揮,喊抓賊喊救命隨她們,總之怎么凄慘怎么來,務必要在驚動“賊人”之時,驚動村里的鄉親前來幫忙抓賊。
葉湛、葉深和林婉則被告誡留在屋里,當然他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無論葉湛還是葉深和林婉,各自心里都有主意。
突兀而起的鑼聲在靜謐的夜里一聲聲傳向遠方,隨之鑼聲而起的是女人和孩子凄厲哭喊,令聞者毛骨悚然。
鑼聲喊聲不但驚擾了地里正埋頭砍伐果樹的謝阿牛等人,同樣也驚醒了紅楓村的鄉親。
捂著胸口的林婉清楚地看到謝阿牛等人驚惶失措四處逃竄的模樣,同樣也看到了聞聲蜂擁而來的紅楓村的鄉親。
被鑼聲和哭喊聲嚇得落荒而逃的謝阿牛等人被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鄉親堵了個正著。
因為葉家又是喊抓賊又是喊救命,鄉親們出門的時候手上自然個個都抄了家伙,多是鋤頭鐵鍬之類的農具,最不濟也是木棍門栓,卻沒人來得及點個火把,黑夜里謝阿牛等人少不得要挨打。
最后見前來堵人的鄉親越來越多,謝阿牛生怕一個不好被打殘打死,挨了幾下之后不得不出聲表明身份。
只是這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幾個男人還好些,謝阿牛的婆娘腿上被人打了一棍,又崴了腳脖子,自然就顯得有些慘。
待地里抓賊的聲音漸漸小下去的時候,葉大民這才帶著一家人舉著火把趕到葡萄地。
沒想到謝阿牛的婆娘看到姍姍來遲的葉家人居然躺倒在葡萄地里打起滾,口口聲聲要葉家賠償她的損失。
紅楓村本就是謝氏族人占絕對的多數,今日前來幫忙抓賊的九成九是謝氏族里的壯漢。
待他們發現所謂的賊人居然是謝阿牛一家,還真是有些傻眼。
謝輝作為剛剛走馬上任不久的村長,自然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葉家的葡萄地。
看著葉家人雖然不能說衣冠整齊,可是比起謝阿牛一家的慘狀,卻無論如何也不像是被欺負的那一方,反倒謝阿牛一家不是鼻青就是臉腫或者腿瘸!
當他環顧四周,看到火把低下葉家的葡萄地,那才真的慘!
葡萄架幾乎全被推倒,多數葡萄樹被擋腰砍斷,還有的葡萄樹甚至連根撥起,可以說這半畝地的葡萄樹已經被毀得面目全非,也難怪葉家女人孩子哭得如喪考妣。
葉家最賺錢的就是這半畝葡萄!
謝輝在心里發出一聲苦笑,弄成這樣他的如意算盤看來是沒辦法打下去了。
今日這事雖說錯在謝阿牛,可是謝阿牛到底是謝氏族人,而且與他們這一支還未曾出五服,謝輝心中的那杠秤已經向謝阿牛一家傾斜了。
不過明面上卻依然維持著一個村長該有的公正,只聽他對著謝阿牛那一伙道:“你們倒是說說,這大半夜的來這坡子上做什么來了,啊!”
陳氏雖說只是個婦道人家,卻一下子聽出了謝輝起了維護之心,搶在謝阿牛開口之前指著被損壞的葡萄樹哭訴道:“看看這些被砍倒的葡萄樹,村長覺得還需要再問嗎?我們家整整費了五年的功夫才種出這半畝地的葡萄,眼見著開始有了收成,一夜間全被毀了,這是不給我葉家活路啊!”
“婉婉的葡萄樹死了……”林婉抱著林家補償給葉家的那顆葡萄樹哭得涕淚縱橫,待她看到躲在謝阿牛身后的謝平安,卻立馬止了哭泣,狠狠地瞪著謝平安控訴道:“你把婉婉的葡萄樹弄死了,壞人,壞人!”
正在地上打滾撒潑的謝阿牛婆娘見林婉指著自己兒子罵,這下子更來勁兒了,爬起來就往林婉身上撲。
眼看林婉就要吃虧,一旁盯著的葉清慌忙抱住林婉往邊上一讓,才讓林婉躲過了謝阿牛婆娘的這一撲,卻把陳氏等人嚇了一大跳,紛紛上前將抱著林婉的葉清護在身后。
葉深趁著這一刻的混亂,撲過去對著謝阿牛婆娘的臉就是狠狠地一腳。
這一腳帶著葉深的萬丈怒火,即便這會兒他還小這一肢的力度也不輕,謝阿牛的婆娘發出一聲慘叫。
因為天黑人多又混亂,小小的葉深踢出去的這一腳,除了護在他身邊他的葉湛再沒有其他人看到。
葉湛也很想補上一腳,卻被謝阿牛婆娘那一聲慘叫給嚇了一跳,最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錯失了良機。
謝阿牛聽到自家婆娘的慘叫聲,連忙上前將人從混亂中拖了出去,借著火把發現自家婆娘不但一臉血,連鼻子都有些歪了,不由“啊啊”地叫出了聲。
原來葉深那一腳正好踹在了謝阿牛婆娘的鼻梁上!
葉深這一腳雖然沒被人發現,而且踢得挺爽效果也很好,卻也讓謝阿牛婆娘訛上了葉家。
理由很簡單,她是在葉家地里受的傷,自然要由葉家負責。
陳氏自然不依,明明是謝阿牛一家毀了自家的葡萄樹,明明是謝阿牛婆娘要打林婉自己撲倒在地上傷了鼻子,葉家才是受害者,憑什么反要葉家做出賠償?
開始的時候,謝氏族中還有些聲音替葉家說話譴責謝阿牛一家毀壞果樹,待謝老村長被氣暈,情況對葉家越來越不利。
替葉家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少,漸漸地荒坡是謝氏一族風水寶地成了主流。
這半夜加大半個白天發生的事,讓林婉覺得很是匪夷所思。
在見到葉老爹之前,林婉的心里既忐忑又不安。
見了葉老爹之后,葉老爹所表現出來的淡然從容瞬間安撫了她不安的心情。
她很想知道葉老爹會如何處理這件事,葉家又將何去何從。
想知道這些的自然不僅僅只林婉一個人,四個人一起回書房,除了葉清安安靜靜地在看書,葉湛甚至葉深都豎著耳朵關注外面的動靜。
不過林婉有玉佩,只要捂住胸口,她便如同置身現場,不過遺憾的是因為不能聽清楚每個人的說話聲音,只能靠口形或者表情進行揣摩,即便如此林婉也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