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從書院和學堂趕來的葉家三兄弟,此刻正站在葉老爹身后,當他們看清卷宗上的字,臉上的表情幾乎與葉老爹如出一轍,震驚和激動的情緒在他們身上流動。
沒看到卷宗內容的林婉自是十分不解,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擔心,畢竟難得能看到葉老爹還有葉家三兄弟如此失態。
沒錯,在林婉看來他們此時此刻就是失態了。
葉老爹雙目圓睜,全身顫抖,老人家如此激動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婉急得不行,不管這卷宗上寫的是什么,都不能讓葉老爹出事!
葉深大概是葉家三兄弟中最先緩過來的,他就在葉老爹身邊一眼看到葉老爹的神情便知不好,連忙伸手輕輕拍撫葉老爹的后背。
好在葉老爹雖說心情激蕩,腦子到底還保持著幾份清醒,只見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讓激動的心情緩了下來,臉色頓時好了幾分。
林婉提著的心也跟著緩緩地放了下來,只是接下來葉老爹卻又做了一件讓林婉更加詫異的事,只見他放下手中卷宗,直接對著林修武拜了下去:“多謝老侯爺費心!”
按理葉家不但收養了林婉,這三年更是善待林婉,將林婉當葉骨肉對待,怎么說應該是震南侯府感謝葉家才對,如今反倒葉老爹跪謝林修武。
看著被林修武親自扶起來的葉老爹還在向林修武表示感謝,林婉心里真是越來越覺得事情的發展令人匪夷所思,自然也增添了對那三份卷宗的好奇心。
要不是白嬤嬤在身后輕輕點了點她的肩膀,林婉只怕已經站起來去看個究竟了,這會兒卻只能端坐一旁看著葉氏三兄弟傳看卷宗。
不過冷靜下來之后,林婉倒是看出了一些名堂。
看看葉氏三兄弟臉上的表情,再想想剛才葉老爹的舉止,那卷宗中所書對葉家必是好事,而且還是大好事!
不知內情的林鴻飛自然也與林婉開始時一樣,對于葉老爹的舉動很有些疑惑,待他悄悄問過大管家這才知道那卷宗到底是什么。
直到此刻林鴻飛才明白當日林修武所說的東風,并不是他以為的蔡氏來青州府并迎林婉,而是三個國子監貢生名額。
要知道大虞國的國子監師資極其雄厚,進了國子監只要成績不是太差勁,短則兩年長則五年便能得到機會直接出仕。
當然也可以通過鄉試、會試、殿試一步步考出來。
林鴻飛父子就是從國子監一步步考出來最后成為狀元郎。
難怪葉家會欣喜若狂!
因為是林修武親自與當今圣上求得國子監入學名額,并不占用青州府推薦的貢生名額,當然也就不會擋別人的道,自是喜大普奔。
只要葉湛和葉深今年能取得秀才功名,明年開春便能趕京城入國子監讀書。
葉清兩年前就已是秀才,倒是可以隨林婉一同進京先入國子監,只是葉深有些猶豫。
葉湛只恨不得馬上能去京城的是自己,看到葉清面露猶豫,不由便有些著急,拉著葉清的胳臂猛地搖了兩下道:“大哥,你猶豫什么呢!你先去京城打前站,待我和三弟考中秀才便到京城與大哥會合。”
只要想到考中秀才便能去京城,原本對參加科舉并不算十分熱衷的葉湛就恨不得明日就能參加府試和院試。
葉深看了眼葉老爹等人,倒是有些理解葉清的心情,這兩年雖說賺得錢多了,家里生活好了,也多了人侍候,可是葉老爹他們幾個都不是能閑得住的人,更多家大了人多了,需要操心的事便也更多了,葉老爹和陳氏顯明老了許多。
但是葉深能感覺到葉老爹更希望他們兄弟幾個去國子監讀書,畢竟這對葉家也是一份榮耀,否則看到卷宗的那一刻葉老爹也不至于激動得差點兒中風!
就算只是為了安撫葉老爹,葉清也該去國子監讀書。
當然葉深希望葉清不要放棄國子監貢生的名額,也是希望葉清去了國子監,對林婉而言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益處的,當然要說幫襯那是不太可能的。
畢竟京城的男女之防可比青州府要嚴,葉清就算能進得去震南侯府,也未盡能見得到林婉。
但是葉家如今有人在京城,對于初回震南侯府的林婉應該多少也是個安慰。
“清哥兒,阿爺知道你是不舍得離開阿爺阿奶太遠,可是阿爺卻更希望你能有出息,能帶著弟弟們一步步振興咱們葉家。再說,你去了京城,對你們妹妹多少也是個安慰。”最后自然還是葉老爹的這番話讓葉清決定去京城的國子監讀書。
四月初八佛誕日。
今年的佛誕日,崇福寺比往年都要熱鬧。
得知震南侯府為崇福寺的正殿的佛像重鍍了金身,遠遠近近的香客蜂擁而來。
四月初八崇福寺舉行揭碑儀式,此碑同樣由震南侯府出資,“青州第一寺”這五個字卻是當今皇帝陛下親筆所書,自然引起了更大的轟動。
林婉就在佛誕日第二天,懷著對葉家的不舍,對前途的忐忑安,踏上了進京歸家之路。
隨林婉一起進京的除了白嬤嬤還有冬雪。
林婉本不想帶冬雪進京,畢竟她的爹娘兄嫂都在青州府,可是冬雪卻堅持要跟著她進京,更讓林婉意外的是白嬤嬤居然與震南侯府簽下了賣身契。
當蔡氏將白嬤嬤的賣身契交到林婉手上,林婉心里真正是既不安又愧疚。
“老奴既然決定跟著姑娘,就沒有不簽身契的道理,只有簽了身契老奴才能義無反顧,姑娘無需內疚。”雖說簽這份身契有些身不由己,此時此刻白嬤嬤卻顯得十分平靜。
白嬤嬤不會告訴林婉,開始的時候她并不打算再簽賣身契,只是蔡氏明確告訴她只有簽了賣身契才能讓她在林婉身邊侍候。
不管林婉有沒有想到,白嬤嬤都決定將此事埋在心底,可不能讓林婉與蔡氏因為自己生出嫌隙和隔閡。
林婉正與大家告別之即,林梓墨匆匆趕來。
二月中旬林家在江南的生意出現問題,林大爺帶著林梓墨匆匆趕往江南,一去將近兩月,昨日夜里方才回到青州,驚聞林婉不但認了親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的震南侯府,當晚便趕到三元后街詢問詳情,當然更希望能見一見林婉。
只是林婉在前些日子便回了后塢村,自是沒能見到,天太晚城門已關,林梓墨也沒法趕去后塢村,一夜無眠等到天亮,城門一開便匆匆趕往后塢村,卻也只能見上一面,連上前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從此天隔一方,身份更是云泥之別,不知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林梓墨的心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