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改掉這種無意識的舉動,自然沒那么容易,但是再不容易也得改!
不過此時此刻得先找個說辭將葉清應付過去才是。
到底是親兄弟,又是這般面對面地坐著,就算葉深掩飾得再好,也逃不過此刻正直溜溜眼著他的葉清。
葉深索性也不再掩飾,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我就是看那個陳安康不順眼。”
葉清眉頭緊了又緊:“理由!”
“直覺!”葉深答得飛快。
聽到葉深的這個答案,葉清還真是哭笑不得了。
沉吟片刻葉清又道:“國子監里讓你看不順眼的人遠不只陳安康一人,想找你辯論的也不只陳安康一人,可每次遇到陳安康,你便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你還敢說這個所謂的直覺不是在糊弄人?”
葉深知道這樣的理由無法讓葉清信服,不由地在心里嘆了口氣,默默地低頭不說話。
葉清也沒有再逼問,可是葉深知道葉清并沒有放棄。
所幸他也沒打算什么都不說,在與陳安康的打架事件出來之后,他便已經捉摸出了一套相對可信的說辭,當然這套說辭只對家里人,在外面的說辭卻不會再改。
“大哥確定要追根究底?”葉深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葉清。
葉深如此認真,倒是讓葉清覺得有些遲疑,可是這件事太過怪異,他作為長兄,必須得明白原因,于是也只稍稍遲疑了片刻,便微微點了點頭。
葉深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葉清的意思,接著便微微嘆了口氣緩緩道來:“這事說起來著實有些虛幻,說出去只怕沒人會相信。大哥想知道,那我便說與大哥聽。大哥可還記我五、六歲時,曾經大病過一場?”
葉清自然記得:“自然記得,你是被紅楓村謝氏族里的小子擠下河才得的病,高燒昏迷好幾日沒睜開眼。”
可是這與陳安康又有什么關系?
據他所知,今年十八歲的陳安康,那個時候應該在邊關。
葉深自然明白葉清眼中的疑惑是什么,只繼續說道:“就是昏睡的那幾日,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只是那個時候燒得昏昏沉沉,醒來之后并不記得夢到的都是什么。只記得夢里有座深廣的廟宇,還有個與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拽著我的衣裳一直哭哭哭,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葉清的眉頭動了動,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只是默默地看著葉深。
只見葉深微垂著眸喃喃道:“記得我醒來不久,爹娘便打算帶著家里的櫻桃去大青山腳下趕廟會。”
說罷抬起眼皮看向葉清,像似向葉清求證。
葉清點頭:“那日你鬧著要跟著爹娘去趕廟會,誰勸都不聽。最后阿爺點了頭,你開心的一口便喝光了碗里的藥!”
葉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日我看到了夢里的廟宇,卻沒有夢里拉著我哭泣的小姑娘。待大師送婉婉來咱們家,我覺得婉婉便是那個夢里的那個小姑娘。”
“你總愛牽著妹妹的手,帶著妹妹玩,哄著妹妹開心。”葉清也似也回到童年,想起小小的葉深牽著同樣小小的林婉去地里挖蚯蚓抓小蟲。
“婉婉與夢里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樣,哪怕受了傷受了委屈從來不哭不鬧。”說起林婉小時候,葉深的眼里便多了些憐愛疼惜。
“是啊,妹妹比任何小姑娘都堅強,也聰慧!”葉清不由感嘆起來。
兩人又說了些林婉小時候的事,葉深以為也許不用再繼續編故事便能糊弄過去的時候,便聽葉清道:“可是這些與陳安康又有什么關系?”
好吧,還是逃不過去,那就繼續編吧!
“自婉婉來了咱們家,咱們家的日子便越來越好,那個時候我差不多已經忘記了婉婉其實只是咱們葉家的養女,而婉婉也將咱們家當成了自己的家。
可惜這樣的日子過了不足三年,便有人找上門來認親。
雖說只是一場烏龍,卻讓我明白咱們家隨時有可能失去婉婉。
就從那個時候起,我又開始做各種各樣的夢,有關婉婉離開咱們家的夢,甚至還有婉婉長大成親的夢。”葉深臉上的表情極為復雜,痛、恨、悔交雜在一起。
雖說葉深并沒有將他的夢境交待清楚,可是葉清已經從葉深的表情中讀出了許多信息。
在葉深的夢境里,林婉的日子過得并不好,甚至極為悲慘。
那個陳安康能讓葉深如此痛恨,在葉深的夢境里應該是導致林婉悲慘命運的罪魁禍首。
可那也不過只是夢而已,再說林婉在震南侯府過得很好。
以林婉的聰慧,怎么也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日子過得悲慘的人。
葉清的眉頭皺了起來,旋即便松開,伸手拍了拍葉深的肩沉聲道:“三弟,那只是夢!”
葉深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臉,隨即便長長地舒了口氣,抬頭看向葉清,臉上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大哥說得對,那只是個夢!婉婉是我的!我會讓婉婉過上幸福的生活,絕對不會讓婉婉像夢里那樣嫁給陳安康那個人渣!”
聽到葉深的這番話,葉清終于明白葉深為何對陳安康有那么大的敵意。
雖說還是沒開清楚葉深的夢境里到底陳安康如何渣,不過陳安康因為不能成為安祭酒的弟子便接二連三地找葉深的茬,就已經在葉清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影響,就算沒有葉深那么大的怨氣,對陳安康這個人自然也是沒什么好感的。
雖說林婉早已認祖歸宗,可是在葉清的心里一直都是妹妹。
既然是妹妹,自然要嫁個良人,更何況葉深有意將林婉娶回葉家,林婉也有心嫁回葉家,那便不能讓陳安康這種小人得逞。
作為兄長葉清自然要有所表態,只見他站過來將雙手放在葉深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三弟放心,我們一起提防著那個陳安康,絕不會讓你那個夢成真!”
轉而想起葉家與震南侯府之間的差距,葉清不由便有些憂心忡忡,垂眸看了葉深一眼,卻也沒有說打擊葉深的話,只是再次拍了拍葉深的肩膀道:“為了咱們所愛的人和愛著咱們的人一起努力!”
為了明年他們所愛的人還有愛著他們的人,明年的春闈勢在必得!
葉清難得外放的情緒感染了葉深,葉深也站了起來,向葉清伸出拳頭,葉清也伸出拳頭。
剛從毛府回來只聽了個尾巴的葉湛雖說不知前因,卻也跟著伸出了拳頭,兄弟仨人拳頭對拳頭輕輕碰了碰,各自放出一聲朗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