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去繡坊上工既是為了貼補家用,也是讓陳嬌忙起來免得閑出是非。
張氏能看出陳嬌自己是很樂意去繡坊上工的,不過考慮到陳大林可能會有不同的想法,張氏便多問了些這個繡墳的情況,心里便有了主意。
果然如張氏預計的那樣,當陳大林得知陳嬌要去繡坊上工的時候,便對有些埋怨張氏:“雖說如今我只是個小小縣尉,大小也是個官,你怎能讓嬌嬌去繡坊上工?”
張氏便將自己對這事的理解一一說了出來。
當然讓陳嬌去繡坊上工的那兩個最主要的原因,她一個都不曾說出口。
因為那兩個原因,哪一個都極傷陳大林的顏面。
張氏能告訴陳大林堂堂縣尉養不活家眷嗎?
張氏能直言告訴張大林,她的小妹肖想人家有婦之夫嗎?
自然都不能!
張氏是聰明的,她只是與陳大林說了春草與林婉的關系,當然也沒特意告訴陳大林,春草邀自己入股的事情,最后幽幽地嘆了口氣:“要是早知道這樣,當日便該聽我爹娘的話,暫時先不還那筆銀子了!”
陳大林雖然不太管家里的銀錢事,但是家里到底有多少可動用的余銀,他的心里還是有數的。
為了還清外債,他交給張氏的那筆安家費應該沒省多少,再加上從家鄉來南竹途中的花費,張氏手上的銀子應該不足十兩。
張氏管著家里大小的日常開銷,眼看著手上的銀錢越來越少,這里又不像在家鄉那樣有地里的出產,心焦家人的溫飽倒也是情有可原。
所幸來了南竹無需煩惱住的問題,在吃食方面,縣令大人的家眷時不時會送些野物來給他們打牙祭,自然也無需擔心餓肚子的問題。
不過正如張氏所說,陳嬌已經及笄了,也該替她相看人家了,那么便要開始籌備嫁妝。
爹娘去世之后,長兄如父,長嫂如母,為陳嬌尋一個合適的親事便是他們夫妻的責任,為陳嬌備嫁妝同樣也是他們夫妻的責任。
“你多替小妹看著些,咱們也別要求人家太多,只要忠厚實誠,家里長輩為人慈和便可考慮,當然家境也別太差,總不能讓小妹嫁過去繼續吃苦。”陳大林摟了摟張氏叮囑道。
“這事可急不得,我是這樣考慮的,也是知對不對,說來給夫君參詳參詳。”張氏嗔了陳大林一眼壓低了聲音娓娓道來。
“你說的的確有道理。誰也不知道三年后還在不在南竹,更不知下一任會去哪里,若找個南竹當地的妹婿,小妹便孤零零地一個人留在南竹了,若有個什么事可就鞭長莫及了。”陳大林聽了張氏的話,眉頭便緊緊皺了起來。
一時間夫妻二人都沉默了下來。
“對了,聽說跟著縣令大人來南竹的那些護衛原本是京城什么侯府的親兵,可有此事?”在陳大林快要睡過去的時候,突然聽張氏道。
葉深的護衛?
張氏這是想從那些數字林中為陳嬌挑選夫婿?
陳大林先是眉頭一緊,隨后眉頭又是一挑,也許這還真是個好主意呢!
南竹縣尉一職是陳大林費盡心思謀劃來的,自然將葉深和林梓墨的情況細細琢磨過一番,那二十個林的來歷,陳大林自然是清楚的。
不過陳大林也只知道那二十個林全都是從震南侯府親衛營下來的,對于這二十個林的情況卻并不清楚。
當然若陳嬌真能與其中某一人有夫妻之緣,那么他與葉深的關系便更進了一步,甚至變相地與震南侯府掛上了勾,陳大林心動了。
再說那些名字都是數字的護衛個個忠心耿耿而且身懷功夫,有這樣的夫君,也是小妹的福氣,陳大林自然樂見其成的。
雖說陳大林一直沒說話,作為枕邊人,從陳大林的呼吸頻率變化中便發現了端倪。
果然片刻之后,便聽陳大林道:“縣令夫人出身震南侯府,極得老侯爺和老侯夫人的寵愛,他們身邊的護衛的確全部來自震南侯府的親衛營,不過好似個個身上都有傷,才不得不離開親衛營。”
既然張氏有心想從二十個林里替陳嬌謀一門親事,那二十個林的情況,張氏甚至比陳大林還要更清楚些。
“聽說他們原本個個都是孤兒,是老侯爺將他們帶進那個什么親衛營的。”張氏索性也不瞞著自己的心思:“小妹小妹打小便沒吃過多少苦,人又單純,我是不打算給小妹找那種人多的家庭,不如在那些護衛里替小妹找個合適的,小夫妻二人輕輕松松過日子。”
陳大林已然心動,自然是張氏說什么都好,更何況張氏所說也正是他心里所愿,便連連點頭:“這事還得娘子多費些心。”
過了片刻陳大林又將話題轉回到陳嬌即將上工的那個繡坊:“方才你說繡坊老板邀你入股?”
張氏點了點頭隨即又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倒是想入股,可也得有入股的銀子才是!”
“娘子可知道那繡坊入股需要多少銀子?”張大林問道。
張氏笑了笑道:“聽齊娘子說,銀子多少不論,年底按入股多少分紅。”
齊娘子當然便是春草,這的確也是春草的原話。
話雖這樣說,張氏向春草打聽到那繡坊的初步投資卻有五百兩。
如今她手上的余銀連十兩都不到,就算湊足了十兩,在五百兩的總投資中也不過只是百之二,實在不值一投!
“那齊娘子到底是什么出身?”雖說張大林細細研究過葉深和林梓墨的情況,對于跟著葉深他們來南竹的齊俊還真是不太了解,想到張氏與人相交方面的能耐便問道。
“那齊娘子出嫁前是縣令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她的夫君與縣令大人縣丞大人打小便認識,對了,他們都是知府大人的學生!”張氏此話一出,陳大林的眼睛便亮了。
既然如此繡坊這個股必須得入!
陳大林什么都沒說,起身便去了書房,片刻之后回到臥房遞給張氏兩張銀票道:“那繡坊實際的老板應該是縣令夫人。這樣吧,我這里還有些銀子,你明日便去找齊娘子入股。”
沒想到陳大林手上還留了銀票,難怪眼見著家里快空了,也不見他著急!
張氏看了眼陳大林,默默接過銀票收好。
陳大林知道清楚張氏這一眼的意思,伸手摟過張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兩張銀票,一百兩是岳父大人給的,二十兩的是二弟偷偷給的。”
“二林給的?”張父會偷偷給他們錢,張氏并不驚訝,讓張氏驚訝,不對,對于陳二林偷偷給他們錢,張氏心里覺得有些驚悚。
陳大林嘆了口氣:“二林也有他的為難之處。”
張氏跟著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勸自己道,罷了,這事還是別說多嘴,畢竟他們才是親兄弟!
不管那繡坊的實際老板是誰,她只需按陳大林的意思,明日一早便找齊娘子入股,再探探縣令夫人的口風,看能不能從那二十個護衛中替小姑謀一門合適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