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國帝姬趙福金

第65章 代代相傳

“參見帝姬!”張文君下了外堂,立馬就帶著陳章進了偏廂里求見趙福金。

趙福金見了他們來,站起了身子,和顏悅色的吩咐張文君起身,嘴中謝道:“原該是我謝過寺卿,幫我洗刷冤屈的。”

“下官不敢當,這殺害白老夫人的兇手一日不出現,帝姬的冤屈便要多背一日。”張文君極度謙遜的說道:“還請帝姬見諒,因著路向義是此案首位疑兇,眼下雖然洗清了嫌疑,卻還得麻煩帝姬,勒令他不要私自出宮,一言一行都必須要有專人在側才成。”

“這是自然!”趙福金其實不太想,理會路向義這個精神分裂的,可是在這個當口,她也只能將他帶回去,好好管教了。

她是發現了,這個路向義腦袋瓜極靈,特別會引導輿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材。

只是其人說話前言不搭后語,前倨后恭,面目多變,留在身邊唯恐是夜長夢多。

趙福金路向義安排妥了,離開了大理寺,就開始奔赴下一個戰場。

宋邦光的娘,被她約出來了。

為了安德公主趙金羅,她打算當面鑼對面鼓的跟這位宋老夫人好好談談。

到了明興樓,在三樓的雅間里,宋老夫人帶著娘家姐姐,兩個侄孫女,正心情愉快的喝著茶,炫耀著安德公主的美貌,皇后娘娘的看重,官家的予求予應,說到最熱鬧處,手舞足蹈起來。

這位宋老夫人的人生,不可謂之不得意。

她年少時出身貧寒,隨著母親在冰天雪地里拾柴禾救了宋邦光的祖父。

宋邦光的祖父,為了報答宋老夫人的恩情,明媒正娶了她,待她寬容,又言聽計從。

只宋邦光的生母不這么想,兒子娶了一個與自己沒有助益的貧家女,還與其一心的事,時常就像是插在心頭的一根刺,于是宋邦光一出生,宋老老太太便領命令宋老夫人回鄉下為她侍疾,這一侍便是十幾年。

宋老太太前腳死,宋邦光后頭便中了舉,接走了母親來京中奉養,這位宋老夫人這才有了高光的時刻。

她這一輩子的幸福之源,全數是因為她生了一個前途大好的好兒子!

誰料道這好兒子還沒來得及出頭,便被官家盯上了,這一尚了主,哪還有什么好日子過?

所以,她嘴上口口聲聲說著榮耀,那笑容里卻帶了股牽強。

畢竟,兒子明珠暗投,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意難平的。

這個時候,她總算是理解她恨了一輩子的婆婆。

甚至還有了幾分感激,最起碼,她將自己帶在身邊侍疾的時候,也沒有給夫君身邊塞人手。

“宋老夫人,果然是好福氣,生了個好兒子啊!”趙福金搖著扇子,徑直進了她們的包房中,自然介紹道:“我是明德帝姬,安德公主的親妹妹,特意前來拜見宋老夫人。”

說是拜見,她進了屋,除了拿眼光瞟了幾人幾眼,竟是連一個施禮的動作都沒有,相反還站得穩穩的,等著宋老夫人與她的朋友們給她請安問好。

宋老夫人心中愣怔了半晌,方才招呼姐姐與兩個侄孫女道:“快來見過明德帝姬,這一位,可是個了不得的!

當初官家撤一眾帝姬為公主,便是為了彰顯她的身份的。”

“臣婦夏張氏參見帝姬!”

“張寧寧參見帝姬!”

“張安安參見帝姬!”

夏張氏便是宋老夫人嫡親的姐姐,張寧寧和張安安是一對雙胞胎,生得玉雪可愛,也是及笄的年紀,施完禮還在拿著眼珠子好奇的打量人。

宋老夫人安安穩穩的坐著,笑著與趙福金說道:“帝姬約老身出來,老身便想著了老身的姐姐,她一輩子中規中矩,從未見過什么重要人物,是以今日特意將她也喚了來,給帝姬請個安,問個好,日后歸家了,也能與旁人炫耀上幾句!”

這位宋老夫人果然是會拿大的。

趙福金隨著她的手指,看向她的那位胞姐,只見生得極是富態白潤,與宋老夫人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唯一的不同,便是她臉上帶了幾分老相,衣著打扮也遠遠不如宋老夫人這般端莊體面。

“按理說,宋老夫人也該起身給我行個禮問個好的。”趙福金收回目光,笑瞇瞇的看向宋老夫人:“只是見您這年紀太大了,又將要是我四姐姐的婆母,也只得忘記祖宗家法,容你拿大一次了。”

我容你拿大,也就這一次!

“帝姬說得極是,老身自是省得的。”宋老夫人不顧其姐姐宋張氏的眉眼官司,仍是穩穩的坐著:“要不是老身前些日子傷了腰,自是會起來給帝姬你行個禮的。

畢竟帝姬位高權重,掌著國朝選官納賢的重任,老婦人多一分規矩,便能少出一分銀子,這可是確確實實的大實惠呢,真是可惜,老身的這身子啊,也太不濟事了。”

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說著腰疼,卻照著膝蓋錘了幾下:“帝姬能夠原諒老身的失禮之處吧?”

你都指著禿子罵禿驢了,我不原諒又能怎地?

“宋老夫人果然是個心眼透亮的,連我幫著國朝選官納賢的事都知曉,委實是厲害極了!”趙福金繞在了宋老夫人的身后,坐在了閑置的大圈椅上,意定神閑的說道:“我這般有權有勢,想拿捏個把人來,簡直是不在話下。

比如說,為了能夠讓我的四姐姐婚后免了分離之苦,我完全可以將她的夫君尋了名目削了官職貶回老家去,這么一來,宋老夫人有子媳共同陪伴,方才叫人生圓滿。”

“帝姬行事還需顧忌些!”宋老夫人得了鄭皇后的回話,根本不拿趙福金當回事,反倒回頭勸說道:“昔朝也曾有武后太平之流,最后無一不是罵名加身,遺臭萬年!這女子生來便是生兒育女,掌家里事務的,若是手腳伸出去的太遠,總歸是會糟人厭恨的。”

“計較身后的罵名又有什么意思?只需當下里不受委屈,能活得身正板直就成。”趙福金擺擺手,面上笑意不減:“聽聞昔年宋家的老太太,也曾召了老夫人你侍疾,一侍便是十來年,再歸來時,宋郎君便已長成,母子之間離多聚少,眼下能夠成全你們母子,我深以為是大善之舉,老夫人應該向我道謝才是。”

“哦,對了,說到這里,你們宋家這規矩倒是源遠流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