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說~~~”孟江瑩身邊跟著的小丫頭,剛走進偏殿,便急急的問了出來:“是不是那畫丟了?”
聲音壓得極低,話里是極度的懷疑:“按理說不至于呀,娘娘將那畫看得跟命似的~~”
“誰知道是真是假!”孟江瑩小臉繃得極緊,進了偏殿一把就將披風給甩在了地上:“她防我防得那般小心,畫丟了第一個就懷疑到我頭上來!
就這樣,還口口聲聲說將我看得跟親生閨女一般!”
“姑娘說得是,但凡真拿姑娘當親生的待,也該讓您看看那畫的模樣吧,說不得您能進那仙境呢!”小丫頭帶著股遺憾:“這要是真丟了,估計姑娘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啪!”孟江瑩手一伸,將面前桌子上的水壺掃到了地上,面色難看:“她拿我當使喚丫頭待呢!有用處就是親姑娘,沒用處,那是連個丫頭都不如,我阿娘說得對,她就是拿我解悶當樂子的!”
自孟江瑩入宮后,孟如意時時刻刻讓她陪在身側,侍她用食,泡茶制茶做點心,最過份的是半夜里睡不著,還會讓她讀書給她助眠。
初時,她也覺得姑母是待自己親和,一刻也不舍得離開自己。
后來,卻漸漸感覺不是味了,她爹爹在孟家雖然不是家主,她這個嫡出的小娘子,那也是捧在手心里嬌養的,在家中兄長疼娘親愛,身邊一大堆丫頭侍候著。
進宮時,因著孟如意的身份不能太過張揚,她只帶了一個小丫頭入宮,許多事都得自己親力親為,這些還沒什么。
最讓她生氣的是,她剛入宮時,姑母將她許給蔡相的兒子,她也悄悄出宮看過了人,暗暗許了芳心。
誰想到她還沒及笄,姑母突然就改變了主意,徑自求上了大娘娘,竟要將她許給太子趙桓,大娘娘說趙桓已經訂下了人家,不好更改,姑母竟想著讓她入東宮做太子良娣!
太子良娣那是個什么玩意?
名字好聽,卻不過是一個妾罷了,若太子趙桓不喜訂了親的朱家女,那她橫插一腳也無所謂。
問題是那朱家女是太子看中了,親自求到大娘娘那里,方才訂下的!
那朱家女生得極是美貌,自己與她比沒有半分勝算在,且其與太子感情甚篤,便是懷孕了,抬進宮中的許良娣,半年多了,至今還沒見過太子的面呢!
她好好的良人正室不做,去給太子做妾室,還是個明知不會受寵的妾,她得是腦殼里進了多少水才會同意?
若是孟氏真拿她做親女,怎么能張開這個口?
想起蔡鞗,孟江瑩只覺得心口隱隱作疼,當年與他訂下婚事,兩人曾一同去道觀中給孟氏取經義,其人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待人又體貼細致,看見她時還會紅了耳朵,連直視都不敢!
當時,她便一心相系了。
她原想著遇此良人,過上一輩子便就無所求了,誰料到姑母竟出此歪招,害得蔡鞗從那以后,再未單獨見過她。
孟江瑩嘆了一口氣,她好不容易勸說姑母,打消將自己送入東宮做良娣的念頭,卻也徹底失了蔡鞗的心,他直接對姑母拒絕了口頭上的婚事,轉眼就攀上了明德帝姬。
姑母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先前拿著自己吊著蔡鞗,好讓他對舊黨忠心耿耿,然后一轉頭就否定了婚事,將自己另許了人家,換成是誰,都不可能再心平氣和的為她所用了!
孟江瑩從來沒怪過蔡鞗不承認當初的婚事,她只怪姑母得隴望蜀,有負蔡鞗在先!
“原本婢子也不敢多說,生怕說得多了,您會以為婢子挑撥您與娘娘的感情~~”小丫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姑娘到底不是娘娘親生的,日后還需要小心防范著些,可莫要被她賣了,還幫她數銀子呢!”
“你家姑娘我是那么憨的么!”孟江瑩瞪了小丫頭一眼:“昨晚,我讓你盯姑母,你可盯了?”
“正殿里進不去,奴婢站在咱們偏殿的柱子后,看到娘娘亥時初離開正殿,回了寢殿,婢子又多守了半個時辰,算著娘娘睡熟了,方才去了正殿門口,卻是上了鎖的,就只好回來了。”
“要是你能多守些時候就好了!”孟江瑩嘆了一口氣:“若是那畫真丟了,定然是昨晚姑母離開后才丟的,你若是守著,說不定還能看到偷盜的人呢。”
“婢子覺得,不像是外賊~~”那小丫壓低了聲音:“姑娘您想想,咱們這個瑤華宮也就這兩三個殿,有一點動靜想聽不見都難,婢子睡覺又淺,昨晚睡得又是窗外的榻子,怎么可能會聽不到一點響動呢?”
這話說得也是。
而且門樓子里又有內侍值夜,若真是有賊上門,怎么可能逃得過他們的眼睛?
瑤華宮正殿里,孟如意讓楊慶將梅瓶挪開,在空蕩蕩的墻壁上踢了一腳,下面便彈開一個匣子出來。
那匣子有十公分長,六公分寬,一看便知是專門存放畫卷的,只是此時卻是空空的,盒子上的金漆也掉了許多,連帶著地上都若隱若現的。
“娘娘,您的畫丟了?”楊慶嚇了一跳。
“昨晚,我還打開過。”孟如意將匣子放到了地上,看向楊慶:“你昨晚值夜,可曾睡著過?”
“娘娘離開正殿后,孟姑娘屋里的小丫頭出來過一趟,似是要去茅房,卻繞到了正殿廊下,老奴當時想著,她或許是避風~~”楊慶塌下的背直了起來,他看向孟氏:“娘娘,您說,會不會是孟姑娘?”
“可是她今天的樣子不似作偽~~”孟如意猶豫的說道:“不過,那小丫頭倒是得想辦法查查,她是張氏安排到瑩兒身邊的,難保不會有異心。”
“娘娘說得是,老奴這便安排宮外的人,將這丫頭的娘老子給控制起來!”楊慶極是憂慮:“只是她進了茅房后就回了偏殿,根本就沒有機會下手啊。”
“若是在我進去之前便有人躲進正殿了呢?”孟如意心下一動:“昨晚躲進去,然后趁著我外出,從后窗溜出去,可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娘娘這么說,倒是有幾分可能!您將畫藏得如此隱蔽,便是老奴都不知曉地方,外人如何能夠找得到?
明德帝姬這些日子明里暗里,派了幾波人來,都沒有找到,外人更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了。
所以,只有娘娘放時被人看到地方這一個可能了。”楊慶想了想,下了狠心:“老奴這就去查昨晚到現在,所有挨近瑤華宮的人,一定將畫給您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