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書哪來的!”趙桓只覺得全身冰涼,控制不住的牙顫:“這,怎么可能!”
“殿下,那您以為官家為何會突然如此待你的?”孟江瑩咄咄逼人:“就是因為明德帝姬將此書獻給了官家,讓官家與您生隙,方才惹出今日之禍!”
“你們這是打的什么啞迷?”朱鏈有些摸不住頭腦,她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趙桓,情不自禁問道:“這書中寫了什么?”
“你說,明德帝姬將此書獻給了官家?所以,爹爹是見了此書才對我起了殺心的嗎?”趙桓并未答朱鏈的話,他神色恍惚:“所以,她在表演完第一次隔空取物后,我與九弟才會無緣無故被叫至殿中斥罵?”
“殿下,其實這些東西都是有跡可尋的。”孟江瑩繃得極緊的心神,此刻才總算松散了,她暗暗吁了一口氣,再接再厲道:“這本書是大宋歷,上面的內容就是日后國朝的走向,殿下九年后即帝位,未來得及享一日榮華,便會與官家一同被金人俘虜北上,最終落個客死異鄉。”
“不可能,金人與宋,其間還隔著遼朝,怎么可能如此輕易便攻至東京!”趙桓握著書本的手泛出青筋:“這定然是五姐兒妖言禍眾,隨意編篡!她是想害子孤!
大宋國富民強,別說是金人了,便是遼朝,給吾五年時間,也能將其踏平!”
他自我做著心理建設,實則心中已經慌得一批:“鏈兒,你來看,你來看,這些荒誕之言!”
朱鏈早就被二人的對話嚇得神魂不屬了,趙桓將書往她面前推,她一把接下,幾下子翻到孟江瑩指的頁碼上:
靖康之變。
靖康?
宋欽宗趙桓率眾去金人營帳求和,卻遭囚禁,從貴不可及的皇帝淪落為金人的階下囚,至此北宋亡國,帝后與一眾王室宗親一同被縛至五國城。
……
……
朱鏈只覺得全身都麻木了,手中的書一下子變得有幾千斤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殿下,這書肯定是偽造的!”
“這,是想要置您于死地呀,殿下!”
她撲通一聲跌坐在椅子上,低聲飲泣:“虧我還那般信她,遇到事時,第一人想著的也是她,卻沒想到,這始作俑的人就是她!”
“太子妃娘娘說得沒錯!”孟江瑩見趙桓二人并沒有質問她書的來路,還在第一時間想到了趙福金的頭上,心頭涌起一絲喜悅:“明德帝姬此為,本就是要將殿下拉下太子之位,她方才好上位。”
“她,一個小娘子,便是將我拉下來,也不可能如愿!”趙桓心在滴血,頭腦昏眩:“左不過是為了討爹爹的喜罷了,爹爹喜愛趙楷,她便構陷我,好讓爹爹名正言順的將我廢了……”
“殿下這么說,可就是對明德帝姬所知甚少了。”孟江瑩昂首挺胸,語氣堅定:“她費盡心機,怎么可能是與他人做嫁衣?”
“可是~~”朱鏈想說,自古以來,便沒有皇女做天子的道理,便是她費盡心機,也毫無用處,卻沒想到她剛說個可是,卻被孟江瑩打斷了:
“朱娘娘,我若是您,眼下就不該想這些有的無的,而是要想辦法怎么與娘家劃清干系,明哲保身,以待后謀。”
這是讓她與朱家決裂嗎?
是啊,是她的外家牽扯進刺殺案中,若是——不,就算她與朱家決裂,就憑著這書上的記載,官家也不可能放過太子與朱家!
“不行,若是此時決裂,那與落井下石有什么區別!”趙桓看到朱鏈面色慘白,心中生憐,急聲喝斥道:“孟娘子,便是我趙桓身陷危機,也絕不可能讓鏈兒為我犧牲至此!”
“殿下~~”朱鏈眼中泛淚,雖驚卻暖:“有您這句話,鏈兒便是死也值了!”
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里談情說愛,真是不知所謂!
孟江瑩有些不耐煩看趙桓與朱鏈這副做態。
以往,他們高高在上,孟江瑩從來不敢直視,更不可能會起輕視之心。
可現在,她卻對趙桓與朱鏈在此生死危機關頭,只知道惺惺作態,覺得惡心極了。
“若是我能幫殿下解了此生死危機,殿下可愿許我太子妃之位?”孟江瑩昂著下巴,不打算再繞圈子了。
蔡鞗棄她厭她,將她踩入塵埃,她只有向上爬,才有機會讓他、以及天下人看到自己的存在。
向上爬,自然是接近天下最高的人了!
趙佶,年紀太大,且后宮妃嬪眾多,便是自己入了他的后宮,也只算得上錦上添花而已,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
只有趙桓,東宮名正言順的太子,被官家不喜,又陷入生死危機中,只要自己靠著神跡,一定能登上高位,蔑視趙福金!
是的,蔡鞗棄她,她最恨的人卻是趙福金。
因為是她奪走了他,若不是她,蔡鞗怎么會如此狠心以待?
“孤已經有太子妃了。”趙桓下意識的反駁:“你一個小小女子,怎會如此大言不慚?”
“若是你能救殿下,別說讓我讓出太子妃之位,便是讓出我這條命,我也甘愿!”朱鏈淚眼絲絲的看向趙桓:“只是,只是,殿下遭了官家的忌諱,又被程家拖累,恐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難解此局……”
“好,有太子妃娘娘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孟江瑩自然不怕趙桓與朱鏈反悔。
她有神跡!
趙福金能拿神跡換得帝王的寵愛,得到監國帝姬的身份,她就能扶持太子登上帝位,做了大宋的皇后!
“殿下,你可見過此物?”孟江瑩從袖子中抽出一個黑油油的東西。
“這,是遂發槍?”趙桓見過一次,卻因為此物的要緊性,并未摸過:“此物管控極嚴,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明德帝姬能隔空取物,我也能。”孟江瑩微微一笑,又從袖中抽出一個琉璃瓶:“殿下且看,這個與帝姬作坊中作出的玻璃比如何?”
這個琉璃瓶通體碧綠,從表面看材質與趙福金送入宮中的玻璃盞一般無二,可孟江瑩手腕一晃,瓶中竟然起了點點瑩光,瑩光閃閃,五顏六色,極是出彩。
“所以,這些物件與殿下眼前之危有何關系?”朱鏈見趙桓挨近孟江瑩,心頭起了酸澀之意,情不自禁的問道:“難不成孟娘子是打算讓殿下也如明德帝姬一般,對官家獻寶,討好官家,保下東宮嗎?”
“朱娘娘此言差矣!”孟江瑩手腕一揮,琉璃瓶瞬間變暗,通體碧綠,其內并無一物,她志得意滿的說道:“討好官家無用,若想保住東宮,最好的辦法——
便是再刺殺一次官家!”
“你,你這說得什么話!”趙桓瞪大眼喝斥道:“我從未打弒父的念頭,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殿下,你誤會了!”孟江瑩柔柔一笑:“妾身怎么可能讓您刺殺官家呢,妾身的意思是,用明德帝姬做出的此物去嚇一嚇官家。”
嚇一嚇?
趙桓看向孟江瑩拿起的遂發槍,此物管控極嚴,除了爹爹批準,任何人都不許拿到成品,除了五姐兒——
“所以,朱娘娘,您要準備好退位讓賢了哦!”孟江瑩對此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