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得差不多,莊琴來喊,說是晚膳準備好了。
三人坐下吃晚膳,得知葉少揚也回來的,早就派人去叫了,但葉少揚死活不來,估計是被打怕了。
葉兆儒皺眉,當時就要罵人,可突然想到葉綰綰說的,到嘴邊的話就收了回去:“愛吃不吃。”
那么大個人了,總不至于餓著。
一頓飯,三個人,相安無事。
吃了飯葉綰綰就回自己閨房,不著急洗漱,而是搬了桌子去后院喝茶。
她這院子里有一棵三百年的銀杏,樹干粗壯,枝繁葉茂,眼下是深秋,銀杏全部變成了金黃色,鋪呈了一地。
便是在夜色里也是金黃色的一片,仿佛搖錢樹散落的金葉子。
金葉子,太俗了,可現在她就喜歡這俗氣的。
葉綰綰沒坐多久,葉少揚來了,沒人搭理他,反倒是回來之后自己憋不住了,來到葉綰綰旁邊,一屁股坐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次又一次,出現一次,追殺他一次,上次差點兒要他命,這次直接提劍砍,下次呢?她是不是直接送他歸西了?
他真是怕了她了。
葉綰綰斜他一眼:“這就怕了?”
“要是想我以后不追殺你也可以,幫我做事就行。”
“什么?”
“幫我下一局棋,為我做事,夠清楚了嗎?”
葉少揚頹喪的吐口氣:“你想做什么?我這點兒能耐,你可別為難我。”
葉綰綰不以為意:“從今往后,葉家會斷了你的錢財,分文不與,而你,每幫我做成一件事情,就會給你相應的報酬,否則,等著餓死吧。”
這么狠?
葉少揚驚得瞪大眼:“你怎么這樣?我可是你哥,幫你就幫你,你這樣對我,還是人嗎。“
葉綰綰:“我不是人,但希望你是。”
葉少揚:“......”要被氣死了。
葉綰綰掃他一眼:“葉少揚,你可以不幫我,可以繼續紙醉金迷,但是相信我,用不了很久,我一定會讓爹去替你收尸。”
聽著不像是玩笑,而是真的能送他去死。
夠狠,夠絕情,仿佛他們之間不是血親的姐弟,而是仇人一樣。
葉少揚氣得都沒話了,心口堵得快要窒息。
葉綰綰表情坦蕩,仿佛說那些狠話的不是她一般:“你是不是在心里罵我?”
“沒有。”死不承認。
“無妨,以后我只會更加的蛇蝎心腸,你怎么罵都可以,罵我無情無義、不得好死,都可以。”
說著放下茶杯,慢條斯理的扯開圍著脖子的領子,露出那淤青發紫的脖子:“我從未想過自己能好死,說不定死得比你早,你也就能解脫了。”
觸目所及,葉少揚臉色一變:“誰干的?”
問完之后,覺得自己特別蠢,葉綰綰可是貴妃,皇宮里,除了那位,還有誰能傷害她?
“他怎么這么對你?”
葉綰綰嗤笑:“他為什么不能這么對我?他是皇上,就算殺我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然后呢?你就只能問一句,然后干看著。”
“葉少揚,若是有一天我被趙奕賜死了,你能做什么?”
“就算想為我收尸,你卻連那宮門都進不去。”
葉綰綰走了,留下葉少揚坐在那里,久久不動,葉綰綰這一鞭子,生生抽在了葉少揚的靈魂上,震撼十足。
葉綰綰進了屋,沐浴之后還得給傷口上藥。
脖子上淤青發黑,鎖骨處咬開的痕跡觸目驚心。
這身子,還真是多災多難啊。
打理好一切,葉綰綰睡下,這張床是她出嫁前睡的,在這里倒是難得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葉綰綰就準備回宮了,仗著太后的身份,她在葉家宿一晚趙奕不會把她怎樣,但不能太久。
臨走之際,葉少揚來了,一身疲倦頹喪,身上還是昨夜那一件,看來是一夜未眠。
他抬頭,充滿血絲的雙眼望著葉綰綰,看向她裹得嚴實的脖子,眼中閃過痛楚:“綰綰,哥......能幫你做什么?”
葉綰綰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開目光:“入朝吧,哥,不是我要你做什么,而是你該做什么。”
葉家嫡子,皇帝的表兄弟,本就身處旋渦中心的存在,哪兒容得你逍遙?
權力中心,不是你不爭就可以安穩的,要么在權利中生、要么死在權力之下。
上一世葉少揚的結局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葉綰綰要報仇,但并非一定要葉少揚的助力,只要她破釜沉舟,有的是辦法拖著所有人下地獄,不過到底是親兄妹,不想看著葉少揚走上前世的結局,所以就算當惡人也好,推他一把。
左右是死,別死得太憋屈。
出了府門,冷云放已經帶著人等在那里了,葉綰綰上了馬車,啟程回宮。
回宮的路程不遠,不到兩盞茶就到宮門。
下了馬車,葉綰綰看著這巍峨輝煌的皇宮,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分明才沒離開多久。
是心境變了。
反正已經得罪了趙奕,她也就無所畏懼,至于這后宮里的人,也就那樣。
葉綰綰抬步要走,卻被冷云放喊住:“貴妃娘娘。”
葉綰綰轉頭看去,看到冷云放的表情明顯有話要說,抬手讓左右的人退開。
冷云放上前兩步,直視著葉綰綰,光明坦蕩:“冷家從未有與葉家為敵之心,若在下有得罪的地方,在這里向娘娘賠罪。”
說著彎腰深深一禮。
皇后的親哥哥在貴妃面前這般態度,誰都會覺得低聲下氣,落了下風,可冷云放卻做得自然真誠,君子之風坦蕩,絲毫不覺得自己掉了身價。
葉綰綰失笑:“不愧是冷家的公子,這風骨著實清明雅正,倒是襯得本宮心胸狹隘了,不過也無妨,就算是心胸狹隘的小人,本宮也當得。”
冷云放抬頭看著葉綰綰,表情有些冷。
再君子的人,遇到這油鹽不進的小人也是難受的。
看見他難受了,葉綰綰卻笑了,微微勾唇,眉眼上揚,肆意邪氣,張揚絕艷:“你是怕吧!”
葉綰綰湊近低聲,清麗的聲音刻意壓沉,蠱惑撩人卻透著危險:“你怕本宮瘋起來不管不顧,傷了皇后腹中的孩子,對嗎?”
“呵呵。”看著冷云放緊繃的臉,葉綰綰笑意更深,不過片刻收斂笑意,只剩冷漠,仿佛剛剛都是錯覺。
“本宮確實討厭你們冷家的人,但那個孩子......他得活,本宮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得好好的......”
因為那孩子的死,她才徹底的落入地獄,這一次,她偏要他活,她倒是要好好看看,冷家人生出來的孩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冷云放站在原地看著葉綰綰的背影走遠,驕傲、張揚,甚至很是惡劣,明明她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得這么清楚,可他卻發現自己一點兒都看不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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