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葉綰綰看著那窗前越過來的人:“聽到了?”
這人好歹也是王爺,怎么一天到晚好似很閑似的,總是來她這里,不是爬墻就是翻窗。
燕沉信步走來,一點兒都沒有翻窗之人該有的窘迫和心虛:“燕某的心意夫人該最清楚才是。”
葉綰綰冷哼一聲,她跟燕沉都不在乎葉家和馮家的算計,
她相信燕沉,也相信彼此的感情,只是這人總是神出鬼沒還偷聽,這可不是什么好習慣:“誰叫晉王爺魅力大,這么多人上趕著要嫁給你,本宮都有危機感了。”
燕沉坐下:“燕某倒是有個晉王妃的位置想請夫人坐一坐,不知夫人可愿屈尊?”
好好的,怎么又說到這里了,他還真是隨時都能給她挖坑往里帶。
一抬眸對上燕沉的目光,專注堅定,不達目的不罷休,對這婚事燕沉可真是相當的堅持。
葉綰綰沉默半響,突然開口:“好啊!”
燕沉猛然看向她:“你說什么?”
葉綰綰沒有逃避:“我說好。”
燕沉抓住她的手握緊不自知,葉綰綰痛了,但是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能感覺到他的情緒。
葉綰綰的答應對燕沉來說是必然,這是他必然要得到的答案,不過這卻是個未知的必然,他也無法確定葉綰綰會在什么時候才答應他。
本以為還需要些時間,沒想到她竟然就答應了。
燕沉表情看似沉靜,實際上心潮洶涌,情緒激動,眼尾泛紅。
“怎么突然就答應了?”
他只是習慣性的一說,
覺得一定會被她拒絕無視的,
心里都不曾抱有期望,可她竟是答應了。
葉綰綰不以為意:“就是突然想通了而已。”
“因為我不是真太監?”大概是太過激動,燕沉一時口快,
竟是將心里一閃而過的念頭說了出來,說完了才反應過來:“我不是......”
葉綰綰也是驚了一下,倒是不知道他會這么想,也是,之前她怎么都不答應,結果現在卻突然答應了,倒是很可疑。
“你要這么說......也是沒錯,畢竟關乎我一輩子的幸福,自然不能有缺憾不是。”雖然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她要說不是燕沉也不會相信的。
說完伸手去勾燕沉的下巴,姿態囂張,故作傲慢:“本宮還沒問你呢,占了本宮那么多便宜,卻還瞞著本宮,該當何罪?”
燕沉仍有她捏著,眸色復雜,只道:“那夫人想如何?”
這表情:“生氣了?明明你是騙我,現在卻還計較我是因何答應你?”
燕沉微微轉頭:“不敢,你能答應已是我求來的榮幸,是我貪婪......”奢求她是因為真正的深愛著他才愿意嫁。
葉綰綰收回手,微微靠著扶手,表情也沉斂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這么說,倒是我的不是了......活到今日,其實我自己都有些活不明白了,不過你當是知道的,我從不是重欲之人,你是不是太監與我而言并無區別,不過是你總纏著我,反倒是讓我對你有些糊涂,也僅此而已,其實在那日你跟我吵架之后我想了很多,嫁人還是不嫁人其實也沒什么區別,就好像活著和死了也都是一樣的,后來我就想啊,若是我這輩子就這么活,這一生是否還有遺憾,答案是有的,那就是沒能嫁給你。”
葉綰綰看著燕沉,目光專注沉靜:“我已經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就算有感情也都不會那么激情,對你是有情的,卻是永遠也做不到如你那般炙熱,嫁給趙奕,費盡心血,痛徹心扉,對于嫁人這件事情我實在是做不到太多熱情,若是沒有你,我甘心一人在這棲梧別院終老一生,可偏偏有你這么個變數,我愿嫁你,無關欲望,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太監,只是因為你是燕沉,從是至終我認識的那個燕沉。”
她說的很淡,平淡里帶著一絲滄桑和無力,她還年輕,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年歲都不大,可心老了,百孔千瘡,疲憊不堪,就算喜歡燕沉,卻也只是喜歡,沒有那么多的怦然心動激情澎湃,或許她蒼老的不是心,而是靈魂,承受了太多,終于停住下來,她實在是太疲憊了。
有燕沉相伴,她這心火才不至于徹底熄滅,她愿意也希望有他相伴余生,可那炙熱情她是真的回應不了。
燕沉聽了葉綰綰的話,就這般看著她,心中情緒翻涌,五味雜陳。
葉綰綰與燕沉,他們的感情從一開始是燕沉的一見傾心、情不自禁,是他生了意、起了心,求而不得、苦苦壓抑,最后兜兜轉轉,到底是他強求,步步緊逼,最終讓她妥協于他懷中。
因為是自己強求的,所以患得患失,總覺得像是偷來的。
趙奕沒死的時候如此,趙奕死了,他依舊無法心安理得。
而一切讓他惶恐的源頭其實不是趙奕,而是葉綰綰。
他的感情太濃厚,壓抑的欲望幾乎將他的理智碾碎,可葉綰綰卻太過冷淡,仿佛是熔巖都化不開的寒玉,他感受不到她心中是否有他,好像是因為逼不得已才跟他在一起。
跟她在一起的每時每刻他都覺得不真實,總是想盡量的待在她身邊,好似只有這般才能確定她確實是他可以觸碰到的。
這是葉綰綰第一次認真的說起兩人之間的感情,很淡,但是并非不存在,她只是傷得太深不知道該怎么愛他,其實她心里有他的,這段感情......并不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