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

第一一八章

第二部第一一八章

宦海沉浮VIP第二部第一一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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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6日,深圳特區報一版頭條刊出通訊《東方風來滿眼春》。同日羊城晚報以少有的規格幾乎全文摘發了這篇報道;3月28日的上海文匯報、中華工商時報和3月30日的光明日報、北京日報均全文轉載《東方風來滿眼春》一文。3月30日,新華社向全世界全文播發《東方風來滿眼春》,并以少有的規格配發一條消息。第二天,人民日報等國內各主要報紙都在頭版主要位置轉載深圳特區報的這篇長篇通訊。3月31日,中央電視臺在當晚《新聞聯播》之后,用45分鐘全文播發了這篇文章。與此同時,國外各大通訊社和其它主要媒體有的播(刊)發了深圳特區報的長篇通訊《東方風來滿眼春》,有的發了有關消息和評論。這標志著全國人民再次掀起改革開放的新高潮!

在春江省委黨校青干班里,依舊保持著每天大半課程在學習南巡講話精神,不過顯然很多學員心不在焉,沒能爭取到在省委劉書記主持的座談會上發言,等于喪失個絕好晉升機會,讓某些權力極強的人如喪考妣。因各地區基本都是區領導點將,這也使得他們心情極度不平衡但又無可奈何,導致學員們人心散亂,更甚者造成同志們關系緊張。這種種后果也許身處省委大院的劉書記茫然不知,但多少落在楊陸順等人眼里。顯然南風地區地五人關系好融洽得多、團結得多了。

張民輝清楚地自己與孫書記感情很深。他個人琢磨孫書記竟然不能擅自決定人選而搞什么民主推薦,怕也是顧及楊陸順的背景,他能有機會全靠楊陸順沒野心,自然他心里感激楊陸順,何況楊陸順儼然是南風的政治新星。人家示好于己。他必定要有回報,私下提出要去楊陸順家看望楊父楊母。楊陸順知道這是張民輝的借口,示好不代表一定要得好處,楊陸順已學習緊張為由婉言拒絕,話里暗示好兄弟心照就行。這就更讓張民輝感動。張民輝確實也忙。白天要正常上課。晚上還得擠時間準備講演稿子,不時連夜回南風請教地委的寫作班子,向孫書記匯報情況。忙得團團轉。相比楊陸順幾人就輕松多了,在精神上沒有任何負擔壓力。只等著結業回南風。

最讓楊陸順欣慰地是徐心言放下了心里地包袱,通過何部長的牽線,在和易廳長接觸,好象還約會了一次。這不周末了,徐心言叫住楊陸順等人說:“各位,今天有人請客吃飯,賞臉去不去嘛?”

成杰英嘴快:“心言妹妹,是你請我們當然去,要換了比別人,我倒要考慮考慮了。”

張民輝也說:“是啊,我忙得很,約了政研室的老郁定稿子,得趕回南風去呢。”

徐心言難得扭捏一次,羞羞地說:“是易杰想請你們幾位吃飯,去就去,不去拉倒。”卻拿眼角瞟楊陸順。

楊陸順呵呵笑道:“去,當然去,不給易廳長省錢,周班長,這個多月吃食堂熬煞了,是該改善改善。”他笑得燦爛,多少有了郁心,患得患失的滋味并不好受。

周益林則是真的開心,打趣說:“哈,原來是我們南風地女婿請舅哥吃飯,一定去一定去,只是這未來地妹夫架子大啊,我這做舅哥地要灌他幾大杯!”

五人說說笑笑到了校門,卻只有一輛出租車,徐心言猶豫了下說:“周班長,你們等下輛車,直接到陽光大酒店,我和楊支書先走,有點事要說。”

楊陸順狐狐疑疑地上了車,徐心言等車一開就紅了眼圈,半晌才說:“陸順,我、我不是真想嫁給那個易杰,只、只是那他打個幌子。”

楊陸順沒來由心情好了起來,但還是訝然地說:“心言,你別拿這事開玩笑啊,關乎你的終身大事呢。”

徐心言吸了吸鼻子,心情慢慢平靜下來,悵然地說:“我自有分寸,只是不想讓你誤會了,實話告訴你,我想回南風后進地委組織部,沒何部長點頭怕是有點難度,所以......你知道的,易杰跟何部長關系很好。”撂下這話就不再言語了,也不再正眼瞧楊陸順。

楊陸順又還能說什么呢?他有聲聲嘆息,心言不嫁那易廳長固然使他心情好,可心言地年齡實在再耽誤不得了,難道這傻丫頭真在等么......

車到了陽光大酒店門口,下車時徐心言已經完全恢復了常態,兩人就站在門口等周益林,徐心言本面無表情,見周益林等人隨后到了,忙微笑著朝他們招手,倒讓滿心狐疑的周益林安心了,他還真怕心言忽然反悔。

易廳長早候在了預定地包廂里,見了楊陸順等人進來,非常熱情地起身握手寒暄,忙不迭敬煙,轉向心言的眼神充滿愛憐,楊陸順等人都是過來人,一瞅易廳長那神情就知道愛極了徐心言,不然怎么會對幾個職務低年紀小的人這么客氣呢,愛屋及烏嘛!

成杰英見心言羞紅了臉坐在易杰身邊,笑著問:“易廳長,什么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啊?”

徐心言再怎么也是個黃花妹子,大羞道:“成哥,大中華、毛尖茶還堵不住你的嘴巴么?”小女兒作態逗得幾個男人哈哈大笑。

易杰等眾人笑聲平息后,才懇切地說:“我當然想盡快了,可你們也曉得,我是孩子都十多歲的二婚,心言還是小妹子,我不能委屈了她,慢慢來,等心言覺得時機成熟。再請你們喝喜酒。”那神氣硬是把心言當寶貝了。

張民輝說:“易廳長,看來你又要再轟轟烈烈地戀愛一次嘍!”

這頓飯主賓皆歡暢,酒過三巡易杰放下廳長架子跟他們稱兄道弟,見心言叫他們楊哥、周哥、成哥、張哥,居然不許眾人叫他廳長。要么叫易哥要么叫妹夫。徐心言恨得連罰了他三杯!好在易杰也是海量,才堪堪沒醉。飯后易杰還不盡興,又硬拉眾人去唱歌跳舞,直到午夜才歸。

楊陸順知道徐心言這是造勢,一方面安了易杰地心。二來通過成杰英這大嘴巴傳出去。使得某些覬覦她的人死心。三則何部長這介紹人肯定會把她要進組織部。至于什么時間結婚,那就是天知道了。

這頓飯后,楊陸順就再沒見心言有其他動靜。每天教室飯堂寢室三點一線,晚上沒集體活動則到楊周寢室一起復習聊天看電視。幾乎沒給易杰任何機會,而且還盡量與周益林談笑,對楊陸順就稍微冷淡點點,但又不影響三人氣氛,真難為她費盡心思了。

有周益林監督,楊陸順自然也把其他深深埋藏在心底,俗話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僅大家精神愉悅,學習效果也蠻不錯,周益林大呼早就應該住校的。

這天中午放學,楊陸順正要去飯堂,卻被人叫住了,是蒼安地區的學員劉海鑫,高高大大的,南人北相,穩重而樸素。兩人平時交往并不密切,但楊陸順記得當初被老田批判時,這個劉海鑫曾為他大大鳴過不平,很有好感。楊陸順忙笑著問:“海鑫,什么事?”

劉海鑫見人走得差不多了,笑著一拱手說:“楊支書,特來請教地,為了表示誠意,我請你吃個便飯,邊說邊聊。”

果然是便飯,就是黨校附近地一個小飯店,為了有個說話的安靜場地就進了包廂,劉海鑫性格粗獷,也不客套就急急忙忙叫了幾個菜,關上房門就直奔主題。楊陸順倒蠻欣賞這直性格,只是不知道這直性子的人究竟如何進的青干班。

劉海鑫誠懇地說:“楊支書,對你的文筆我大為欽佩,確實心服口服。”楊陸順見他誠懇就沒故做客套:“謝謝!”

劉海鑫苦惱起來,抓了抓頭發說:“楊支書,不瞞你說,我平常對自己地文筆還是有信心地,所以地委這次點名要我在座談會上發言,可我幾易其稿,總覺得差了那么點,我一次又一次大聲朗誦,送覺得缺了什么,可我又想不到,但我地直覺告訴我,我的思路有問題。”

楊陸順蹙起了眉頭,他擅長寫發言稿,知道一篇出色的發言稿寫完,作者會有一種言盡意致地感覺,恰恰不成功的發言稿,只要讀上一讀,總會找出致命地缺陷。楊陸順不懷疑劉海鑫的水平,能被一把手點名的文字干部絕對有可取之處,至于為什么思路會有問題,楊陸順斟酌地問:“是不是回單位跟寫作班子的同志再交流交流呢?群策群力思路要寬闊些的。”

劉蛤鑫搖了搖頭說:“前面幾次草稿,都是跟大伙商量著定的大綱,反復幾次了,我一直不能找到突破口,我琢磨著蒼安的伙計們怕也是思維禁錮了。所以我才冒昧向楊支書請教。我曉得這次楊支書雖然不能在座談會上發言,但我憑感覺斷定,楊支書你一定也思考過要是自己發言該從何處立意。”嘿嘿地自嘲一笑,殷切但絕不殷勤地問:“我只想聽聽楊支書你的立意點。”見楊陸順眼里有點詫異,又自嘲地笑笑說:“楊支書,我們交淺言深,我曉得我有點鹵莽,可、可這是我唯一能進省委大院的機會,我八三到蒼安已經快十年,再不回去,我孩子都怕不認得我這當爹的了。為了我兒子,我一定要把握這次機會!”

楊陸順果然有點駭然,哪里有這么直白的家伙?在政府機關十來年了還這么直來直去,但聽到為了孩子,他心不禁一軟,天下父母心啊,不讓愛人孩子到蒼安,無非也是為孩子著想,革命老區的教育程度怎么能與省城相提并論呢。而要一舉脫穎而出。那就非得得到劉書記地賞識認同,如果不了解劉書記,又如何能揣摩到領導的內心呢?真要幫劉海鑫,勢必他會涌泉相報,即便不成功。多個直性子朋友也不是損失。就微笑著說:“海鑫,先我要感謝你信任我,確實剛才聽了你的話我非常驚訝,我們倆的關系似乎沒好到無話不說的地步。不過我也有個7歲地兒子,可憐天下父母心。我覺得一下就拉近了我們倆地距離。”

劉海鑫喜出望外。連連說:“是的。是的,我只操心我兒子,那家伙10歲了還皮得很。我再不在家管教,怕慈母出敗兒喲。哎呀。我扯遠了,扯遠了,楊支書你繼續說,我洗耳恭聽。”

楊陸順斟酌著說:“海鑫,我還真想了幾個腹稿,可惜沒機會了,我隨便說說,我們一起研究討論。南巡講話雖然篇幅不長,可涵蓋了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多方面內容,那么可做文章的地方就多了,但究竟該如何切入,抓住實質要點,著實令人費思,全部包含又顯得空洞,單點突破又顧此失彼...劉海鑫插嘴道:“是啊,而且篇幅又不能太長,時間只有不到半小時,而且劉書記等領導肯定還要即興評論,緊迫啊。”

楊陸順點點頭:“這也是個問題,我們這段時間仔細學習了南巡講話,所得的心得豈是半小時能說得完地喲。我也為次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做到面面皆到呢?”

劉海鑫若有所悟,但還是沒抓到要點,眼巴巴地瞅著楊陸順,當真是求知若渴啊!

楊陸順猛地一揮手:“要做到面面皆全,唯有一個字:做!延伸意思就是塌塌實實做工作,把南巡講話地精髓在工作中體現出來,這才是真正學習獲得的心得!”楊陸順不是無的放失,省委劉書記就是個實干家,實干家不喜吹鼓不愛浮躁,講究地就是腳踏實地認真貫徹執行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平凡中顯偉大!

劉海鑫豁然開朗,大笑道:“我知道該怎么寫了,平實樸素,強調一個做!喊得再高調不如做一件實事!”說罷激動地握住楊陸順手,懇切地說:“楊支書,謝謝你提醒我,其實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就是埋頭苦干才有今天,可笑我還在想些華而不實地東西,本來下午要上課不能喝酒,等會我們喝點啤酒,相識恨晚啊!”

楊陸順也頗為高興,如果劉海鑫真能成功,那已經在工作中就按照這個路線走,說一千道一萬確實不如做件看得見的實在事!好人做到底,楊陸順又說:“海鑫,我還提點小建議,看能不能把發言順序排到三、四位,發言的一共十三人,上午四小時除去領導講話,估計能排個六、七人發言。座談會開始的時候,大家剛剛進入這個環境,一般來說思緒都還沒有穩定下來,精神還沒有集中起來,發言的內容聽不太進去,效果不會太好,到最后發呢,大家又都疲勞了,效果也不會好,所以中間偏前一點是最理想的。不過我在黨校沒什么熟人,你自己活動活動?”劉海鑫一拍大腿,連說好點子。

其實楊陸順還是不了解劉海鑫,這人是外表粗獷內心縝密,要是楊陸順知道劉海鑫的履歷,肯定自拂不如。

劉海鑫今年三十七歲,是恢復高考后第一批考進北京人民大學政治系,而且當時他已經二十二歲已經結婚,畢業后完全可以留在北京,但顧家又回了春江市。人民大學的文憑是金字招牌,被當時省委組織部金部長看中,在組織部兩年就成為后備干部下基層掛職鍛煉。當時一批二十多人遍布全省各地,他主動要求去了貧困老區蒼安地區陳劃縣,一年鄉長一年鄉黨委書記,三年到陳劃縣任縣委組織副部長,第四年任縣委副書記分管人事組織,似乎仕途順利無比,偏生關鍵時刻省委組織部金部長犯錯誤離開了春江,接任的部長是金部長的死對頭,劉海鑫這個前任心腹自然被冷落,掛職成了定職,半年后班子調整,他因為年紀輕經驗不足,從三把手副書記調整為排名最后的副書記,分管機關黨務等一些無權的散職。受到嚴重挫折的劉海鑫沒了靠山,一切只能從頭開始,不得不收斂性情慢慢磨礪,也算他本事,九零年蒼安換了新的地委書記,在例行的熟悉情況時發現了劉海鑫,因他文憑過硬,在陳劃縣名聲不錯,寫手好文章,動了愛才之心,這才進了地委辦,通過他扎實勤奮工作,好不容易攤到了個進青干班的指標。本來他想把愛人調到蒼安,報答領導的栽培之情,可他愛人嫌蒼安落后已影響孩子成長為由死活不肯。可他想進省城又不太容易,也舍不得才營造好的局面。喜慶得有這么個機會,如果被省委劉書記賞識而進省城,一來對領導不愧疚二來前途更光明,這就是他不惜落下臉求助比他年紀小學歷資歷的低楊陸順的主要原因了。

好在機緣巧合,楊陸順不吝指教,這讓劉海鑫感動萬分,也使得以后楊陸順有了個忠誠可靠的政治盟友。

(本文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