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

第一八七章 (上)

第二部第一八七章(上)

宦海沉浮VIP第二部第一八七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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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南平縣棉花入庫進度地增快,縣棉麻公司兩座鋸齒棉扎花廠也正式開始試軋籽棉,因為離縣城只有四華里的封里軋花廠落成開機的剪彩儀式是市委王書記親自主持的,試軋當天,市委王書記饒有興趣地視察著扎花車間,不時同車間工作人員進行交談,轟隆的機器聲也不能掩蓋王書記洪亮的聲音,讓南平縣委的大小領導很受鼓舞。

看著一袋袋籽棉順著吸風管道進入扎花車間,最后變成雪白的棉花被打壓成標準形機包,大家都稱贊機械化的優勢,軋花廠的棉花主檢員用嫻熟的手法在王書記面前抽扯著棉花纖維,興奮地說:“王書記,您看,用鋸齒軋花設備軋出的棉花,不僅雜質少,而且纖維長,強度也有所增加,比我們縣從前的皮輥式軋花設備軋出的皮花,經濟效益提高了不止百分之二十啊!”為了加強說服力,棉嘛公司還邀請了等候新棉的上海紡織廠的原料處的科長和業務員,那個科長也不遺余力地贊揚道:“是啊,現在我們廠就是急需這樣價格優惠、質量一流的優質原棉,我和南平棉麻公司是老朋友了,以前的花質量差、雜質多,纖維強度低,只能做為夾料,根本紡不了高支棉紗。現在軋花工藝改善了,完全可以充當主要原料進行高支棉紗的加工,完全可以替代美棉、新疆棉了。我聽說都是王書記您在大力支持南平搞商辦企業。我代表上海地紡織廠衷心感謝啊!”

王書記笑呵呵地說:“只要原材料能讓你們廠家滿意,也沒白費南平人的一番努力。上海的紡織企業資金雄厚,你們廠怎么樣啊?要有能力,我做主,你們跟南平棉麻公司簽合同。包下南平的棉花嘛。”

那個科長聞言大喜。忙道:“王書記,我們廠在上海的紡織廠也算排名靠前地,去年還升格為正廳級企業呢,我們廠完全有實力包下南平所有地新棉,軋多少我們買多少!”

王書記沖顧憲章等人一招手。說:“你們都聽到了吧。我給你們找到大客戶嘍。叫棉麻公司預計下總量,在雙方滿意的價格上,就簽下銷售合同。要是合同能簽下來,我代表市委給你們南平請功啊!”顧憲章等人聽了滿心高興。只有棉麻公司老白等人暗暗皺眉頭。

乘著興致,王書記在軋花廠食堂體驗了回工作餐,這才回縣招待所,楊陸順作為常務副縣長排在幾位書記副書記后面,本沒什么機會跟王書記交談,不過這些都是他分管工作,而且王書記對他的工作很滿意,時常在人群里找他問話,每次都還對他的回答相當滿意,這就不得不讓顧憲章朱凡祖等人主動推楊陸順到前面了,因為只有楊陸順最得王書記歡心嘛。

王書記回招待所后要休息片刻,楊陸順就對趙君豪說:“趙科長,請你幫我個忙,我就在外面等著,等王書記休息好了,我想第一時間跟王書記匯報點工作。”趙君豪當然連連點頭同意了。

隨同王書記前來的市委秘書長謝東風知道王書記新上任,很想在經濟上有所作為,至少要體現得比前孫書記高明,也不至于對不起那個經濟師地職稱,恰逢其事南平縣違規擴充棉花面積,卻正好在如了王書記地愿,可憐本來同是棉花產地地臨江縣因為確保了商品糧基地面積,使得棉花面積僅夠完成國家計劃任務,又因為遭災了還欠著部分商品糧上繳任務,兩相對比,就難怪王書記對南平親熱對分管農業的楊陸順親切了。不過謝秘書長沒有與其他一樣順著王書記的意思,就對楊陸順刮目相看,倒覺得南平縣搞法,太過投機,拼命爭取了商品糧基地卻肆意縮減面積,本就是不值得肯定地事情。如今王書記僅看在南平財政大幅度增加了,就不顧其他,搞瑕不掩瑜,有失一把手的公允,成績歸成績,錯誤是錯誤,要是其他縣都搞這一套豈不亂了?他認定王書記為人思想開明,進取心強,做為市委地秘書長有責任提醒,或者在一片阿諛聲中講道理擺事實,會容易得到王書記的信任,也想瞅準機會進言進言。

趙君豪最是明白王書記的心思,也就對楊陸順格外地照顧,靜靜守在王書記臥室外面,直到王書記小憩起了,馬上叫服務員通知楊陸順候在門口,自己則小心匯報說:“王書記,南平常務副縣長楊陸順說有事向您匯報,我看他樣子挺急的,但見您很疲倦,就沒打擾您休息,您看這會是不是見見他?”

王智泓皺了皺眉頭,本想不見,這會外面多少雙眼睛盯著的,不見縣委書記縣長,卻獨獨見個常務副縣長,可又怕楊陸順真有什么事不能公開匯報,只好說:“那給他5分鐘時間,你去通知謝秘書長,下午簡單再同縣里的人座談座談,就準備回市里了。”

趙君豪敏感地發現王書記神情不對頭,心里暗暗警惕,忙遵命而去,對門口的楊陸順說:“王書記給你5分鐘時間,你記得掐著時間長話短說。”又壓低聲音說:“王書記情緒不怎么好,你要注意言辭。”就不再理會楊陸順,徑直去通知謝秘書長。

楊陸順箭到了弦上不得不發,只好硬著頭皮進去,王書記坐在沙發上先開口:“陸順,有什么話,趕緊說,下午我時間安排得很緊。”楊陸順顧不得去分析王書記的神情,連忙說:“王書記,把棉麻公司的棉花包銷給一個紡織廠,還簽合同,我覺得不太妥當,現在,棉花市場價格一日一變。也許到春節后將會突破1萬8千元一噸,按照現在地市場價來簽長期合同,我們棉麻公司會吃虧的。”

王智泓反問道:“陸順,你們棉麻公司的籽棉收購價是多少,而鋸齒棉花的銷售價格是多少?你們本就是賺的政策差價。國家把原棉價格大幅度提高。而沒相應地提高籽棉價格,就是給機會你們賺錢了,怎么,還嫌錢賺得不夠?紡織廠地錢不是國家地錢嗎?”

楊陸順頓時語塞,本待還想解釋。王智泓呼地站起來說:“陸順。如今棉花市場價格一片混亂。憑什么賣出那么搞的價格?市場經濟不是混亂經濟,國家不會坐視不理,肯定會有相關政策出臺。這是其一;一次性簽定銷售合同是有點對縣棉麻公司不公平,我會在計劃棉上幫忙減少點調撥。多少彌補點損失,但白紙黑字的合同簽了,南平棉麻公司的盈利就能擺出來講,不是靠估計猜測,這是其二;陸順,臨江縣現在牢騷很大,同樣是商品糧基地,他們縣實踏實的按規定減少旱地擴大水田,達到了計劃內地八十五萬畝水稻,而你們南平縣呢,同樣拿著和臨江縣一樣多地基地資金、享受著國家優惠政策,卻平白多了十六、七萬畝棉花,你楊陸順能空手變耕地,怕是國家主席都應該讓你做了。陸順,你也是好心有好報,棉花硬是給你爭了口硬氣嘛,而且計劃內地商品糧任務也完成得還算圓滿,比起臨江縣,你確實具有搞市場經濟的本事,我說句大白話,也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地。我現在不趕緊把你楊縣長的政績擺出來,讓市委地老同志們見見你的手段,怕是臨江的同志就要說服市委老同志追究南平的責任嘍。這三個原因聽完了,你還有什么話說么?”

楊陸順心里一片滾熱,激動地說:“王書記,我沒話說了,謝謝領導關心。我、我就不打擾王書記了。”王智泓看著楊陸順的背影,會心地笑了笑,正要坐下喝口水潤潤嗓子,門又被敲響,進來的是謝東風秘書長。望著比自己還大了兩歲的市委秘書長,王智泓很親切地站起來讓坐,遞煙。

謝東風覺得自己還是蠻受新市委書記看重,就是忠言再逆耳也得給王書記說道說道,不提下午座談會的事,徑直說:“王書記,我見南平的副縣長楊陸順同志從您房間出去,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看來棉花扭轉南平財政困窘很讓您滿意啊。”

王智泓從他形容楊陸順“得意的笑容”就知道是要批評楊陸順了,也暗暗嘆息楊陸順不遵循規則的搞法確實遭人眼紅,就說:“是啊,南平多少年一直是財政困難戶,這次扭轉了困窘,我還是很滿意的。”

謝東風就一副推心置腹地表情,很是懇切地口吻道:“王書記,南平這次是運氣好,可南平擅自縮減商品糧基地面積,擅自提高籽棉收購價格,就引起了很多不良反映,國家搞商品糧基地是為了防止再出現糧荒,這是個利國利民的戰略目標,南平倒好,拿著國家的補貼卻不積極提供商品糧供應,典型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臨江縣挺老實的,他們縣也是歷史有名的產棉大縣,為了支持國家的政策,就寧愿不發財也在遵守規定。兩相比較,臨江更尊重上級領導......”

王智泓不耐煩了,笑著說:“南平就是眼里沒市委市政府,無政府主義是吧?老謝,你說的是事實,但具體事情得具體分析。表面上看南平是沒遵守規定,也就你想說的眼哩沒上級領導吧,可事實是,南平縣不僅圓滿完成了商品糧上繳任務,同時也解決了多年來的財政問題。提高了籽棉收購價格,得利的是誰?還不是農民群眾,莫小瞧五分錢差價,農民可不這么看,他們認為這就是政府給他們帶來的好處,你隨便到南平農村去問問農民的意見,我看大多都是對這屆政府的領導地表揚,再看臨江,八十五萬畝商品糧基地面積是沒少,可一場暴雨就讓農民損失慘重,導致基本的上繳任務都完不成,還要加大費用的收取,臨江的農民對政府可是罵聲一片啊。老謝。我們政府始終是人民政府,要切實代表人民地利益嘛。南平,我們再講具體點,楊陸順同志的搞法是有點超前,沒按部就班。可實際情況還是楊陸順同志搞對頭了嘛。這就是改革。在爭論中出成績,在別人的不順眼中出效益,我們上級政府不能事事俱到,看結果就行,是吧。老謝。我還有個想法。南平算是領會了中央的大政策。在走市場經濟的新路子,我看你要聯絡市委宣傳部,看怎么搞一次大規模地宣傳。重點就講南平順應市場經濟,棉麻公司與上海資金雄厚地紡織廠簽定長期互利合同。支持中國紡織業的復舒嘛。”

謝東風倒吸了口涼氣,看來這次進言沒把握對方向,好在王書記胸襟寬廣不計較,但對王書記的避重就輕有意見,唯唯諾諾地應承著,卻在琢磨該向其他老書記們說說,不能讓楊陸順之類放任自流。

縣委一班子人送走了王書記一行,守侯在楊陸順辦公室的老白就迫不及待地向楊陸順訴苦:“楊縣長,說好不是搞市場經濟嗎?怎么我們棉麻公司的銷售工作,市委都出面干涉呢?背著市委王書記,我覺得王書記他老人家地手也太長了吧,真要是近期跟紡織廠簽定包銷合同,我們棉麻公司就虧大了。我估計計劃外一級棉價格至少得到一萬八千五百元一噸,我們差不多每噸少賺五百元左右啊!”

楊陸順見老白奸商樣子上了像,就準備拿著王書記地話來開導老白,繞著彎子問:“白經理,你籽棉一斤收購價多少?加工成鋸齒棉售價又是多少?”

白利民眼珠子轉了轉說:“我曉得利潤主要出在差價上,可在商言商,商人就是不利潤追求最大化嘛,我覺得我地出發點沒錯。”見楊陸順只是看著他,只好說:“收購價沒超過一塊八的,加工成鋸齒棉后可以賣到八塊多一斤,當然這只是毛差價,我們還要擔負稅務、銀行利息、加工成本、人員工資......”

楊陸順說:“今天棉花銷售價國家進行了調整,可為什么收購指導價沒提高呢?說白了是國家給政策讓棉花公司賺錢,老白,你說要賺多少你才滿意呢?難道紡織廠購買棉花的錢不是國家地錢嗎?這次市委王書記提出搞包銷計劃,是從多方面原因考慮的,我也不瞞你。其他縣對我們南平擅自擴大棉花種植面積很不滿意,棉花今年又能賺那么多錢,很多人是眼紅我們南平地,市委為了平息不滿情緒,得拿出有力證據,那就是你們棉花公司與紡織廠的銷售合同,老白,多少也體諒縣里擔負的壓力,少賺點就少賺點吧。”

白利民也就啞了火,心里雖是不甘,可楊縣長說的也是實際情況,要沒政府的支持,哪能頂著雷去擴大棉花面積呢,而他這任棉麻公司經理已經創造了縣棉麻公司有史以來的最好贏利記錄,又獲得了縣委書記顧憲章的青睞,歸根結底還是托了楊縣長的關照,也就只能默默接受事實了,至于公司里的情緒怎么安撫,看來還得楊縣長去做了,無奈地說:“楊縣長,那無論如何您得抽個空到公司走走,我夾在中間不好做人,還請楊縣長支持我。”

楊陸順笑著說:“那沒問題,我知道你們公司是受了委屈的,看在今年的計劃儲備任務上,我去想想辦法。”

白利民大喜,要能減少點儲備棉任務,那就是賺了,提出到時候也愿鞍前馬后的跟著去跑,主要是替楊縣長解決費用開支的問題了。

顧憲章和朱凡祖是越發不對頭了,這次市委王書記親臨剪彩現場,還對南平政府的工作大加褒獎,朱凡祖就認為這是王書記重新替他樹立威信的大好時機,偏生嗎是就要竣工的“鄉鄉通程控電話”工程,顧憲章沒能邀請到市委王書記,很是沮喪,顯然市委王書記把重點傾斜到了政府工作那邊,不過對朱凡祖的耀武揚威,他并不覺得具有挑戰性,畢竟王書記在褒獎南平工作時,前面都帶著縣委,縣政府是排在后面的,何況王書記提出南平棉麻公司要與紡織廠簽包銷合同,這個任務,顧憲章無論如何也是要爭取親自完成,好使王書記對南平更滿意。

事情就是這樣,有了縣委縣政府的積極推波助瀾,縣棉麻公司很快就和上海紡織廠簽定了包銷合同,因為南平方面趕時間,在談判過程中未免心急了點,廠方稍微拿捏作態,顧憲章就要妥協,最后合同訂下來,縣棉麻公司多少又吃了點小虧,但也算是圓滿完成了市委王書記親點的任務,顧憲章則親自拿著合同去向王書記匯報,不出意料得受到了王書記的表揚。

縣財政富足了,曾經拖欠鄉鎮干部、教師的工資一次性補足,還發了點獎金,在顧憲章的建議下,人大政協都換了新車,縣委前四號車換成了新型國產一汽奧迪,而白利民則因為棉麻公司的贏利獲準購買了輛皇冠3.0小車,成了全縣最高檔次的公用小轎車。各縣直行局也相應增加了辦公費用,一時間南平縣皆大歡喜。不過到南平來檢查考核的省市職能單位也就比以前來得更勤密、人數也越多,都曉得南平家底厚了,招待得會更好。

到了歲末,市委組織部忽然一個高規格的考察組進駐了南平縣,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不是爆炸式地傳出去,而是在人們一個眼神、一句會心話悄悄傳開來的,至于考察組考察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考察完受益得利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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