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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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第二部第一百九十三章(上)

陸順猛然驚醒,借著手表夜光才知道已經早晨5半,了不到六小時,床很軟被子也很暖,環境更是靜謐,按說應該能睡個好覺,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楊陸順早就習慣被子里有著沙沙香馥的體味,咋一沒了,還真不得勁,好在還沒岔鋪,不然更難過。人雖然精神不好,可從骨子里卻感到了活力,擰開床頭燈一挺身就從床上跳下來,冰涼地空氣刺激得他起了層雞皮疙瘩,連忙套上羊毛衫,大力地做著擴胸運動,去衛生間洗漱。

楊陸順用冷水反復地洗著臉,這才覺得頭腦已然清醒,可惜眼睛里縱橫的血絲則提醒他根本是睡眠不足,他搖了搖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怕是這幾天都難得真正好生睡一覺嘍,開縣的同志們太熱情啊!”

楊陸順本想借著早起出去跑步鍛煉,可惜來的匆忙沒帶平素在家的運動服,運動鞋自然也沒有,無奈只得穿著整齊到花園里走走,呼吸呼吸下新鮮空氣了,他踩著軟綿綿的地毯下了樓,快到服務臺就更是放輕了手腳,因為他已經看見服務員妹子正趴在桌子上休息,清晨最是好睡覺的時候,何況這些服務員妹子正是好睡懶覺的年齡呢。

可惜楊陸順的如意算盤沒打好,那服務員妹子還是抬起了頭,見眼前走廊上來了個男人,稍一愣神忙急促地抬手理了理頭發,拉了拉制服,滿臉堆笑地招呼:“楊、楊縣長,您早上好!”心里暗暗責備自己:一夜都沒合眼,干嘛現在偷懶,喜幸得沒睡著,要是楊縣長對段經理反映,自己開除都沒什么,連累堂姐也沒了飯碗。那才罪過大呢!

楊陸順正瞅著地上想悄沒聲地出去,冷不防倒嚇了一跳,忙抬頭說:“哦,你也早,你......”沒想這一抬頭,把他驚得差點跳起來。猶如見了鬼怪!

那服務員妹子更的驚恐,她不知道楊縣長為什么會呆呆望住自己,忙解釋:“對不起楊縣長,我、我不是故意打瞌睡的,請您原諒!楊縣長......”

楊陸順咋見這服務員妹子的臉,分明是當年他在新平教書時喝農藥自殺的曹紅,不過初始的驚訝過去,又聽到服務員妹子清脆的聲音。立即回過神來,他是唯物主義者,當然不信神鬼。可再仔細打量,眼前的服務員妹子確實太象曹紅了,眼睛鼻子嘴巴都很象,只是略微平庸了點,雖然曹紅自殺時才2、3,可也五官清秀,長大了肯定是個乖妹子,只可惜.....多少年來被楊陸順刻意隱埋的內疚傷感齊齊涌上了心頭,他艱難地吞咽了下。擠出笑容說:“哦,沒、沒關系,你要累了就去休息,啊。”

可這服務員妹子卻誤會了楊陸順地表情,見這個年輕的縣長見了自己連說話都結巴,而且眼神里閃閃爍爍盯著自己,似乎要看穿自己厚厚的工作服,不由沒了驚慌。自信心大起,故意挺挺不怎么飽滿的胸脯說:“楊縣長,我不累,您這么早就起來了?是不是一個人睡不著......”這話一出口,她暗罵自己蠢,要是楊縣長想歪了,不是就把自己搭進去了?偷眼再看楊縣長,發現楊縣長仍在盯著自己看,頓時就扭捏起來,不自覺地垂下了頭。手指頭絞起衣角來。

楊陸順越看越象曹紅,明知道小曹紅死去多年,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家在那里呀?”

“我、我叫蔡麗君,屋里就住在縣城不遠的蔡家鋪子......”她既羞又喜,到賓館上班半年多了,這還是縣里領導第一次問自己的姓名,看來楊縣長注意自己了,要是再加把勁跟縣長搞好關系,也許就能想堂姐說地那樣,鯉魚跳龍門了。

楊陸順不知是失望還是解脫,得知這服務員妹子就是開縣人叫蔡麗君,也就恢復了常態,但對眼前著個子不高相貌平常的妹子仍是很有親切感,倒也不急著出去散步,微笑著說:“哦,是小蔡呀。到賓館工作多久了呀,工資待遇還可以吧?”

蔡麗君聽楊縣長語氣越發溫和,心如鹿跳,就覺得喉頭發干,死勁咽了口唾沫說:“我才來上班不到半年,是我堂姐找關系才進來的,工資一月一百五,包吃包住,一月還有兩天假,哦,值夜班還有兩塊錢的加班費。”

楊陸順聽得工資有一百五十元包吃包住還有假期,肯定是比在家務農要好的多,至少工作環境就很不錯,而去他也知道縣委政府招待所的服務員還有捷徑,要是同某個縣里領導關系處好了,還能解決戶口工作,想到小蔡徹夜在這里值班就是為了服務樓里唯一的住客,就略帶感謝的口吻說:“嗯,你們朱老板出手還算大方啊,小蔡,一個人值夜班怕不怕啊?你要不愿意值夜班,我同段經理說說,讓她不排你夜班了。”

小妹子又開始慌張了,她只是前面對外客房地樓層服務員,本沒資格到這里來值班,是她堂姐凌晨2多痛經痛得厲害,又耐不住冷才叫她來頂班的,莫看客房里有空調,可在縣委二號專樓值班的服務員連凳子也沒得坐,更別想偷懶睡覺,要全身心地投入到為領導服務中去,她實在是熬不住了才趴在服務臺上休息休息,也是覺得大領導再勤快也地7點起床吧,沒想讓楊縣長逮著了,忙解釋道:“楊縣長,我、我是代替我堂姐值班的,她突然生病了,臨時又叫不到別人,才讓我來的,楊縣長,您千萬別告訴段經理,要是段經理生氣了,我和堂姐怕都得罰款甚至開除呢。”

楊陸順不想讓小蔡擔心,故意開玩笑道:“喲呵,你們段經理還真是厲害啊,不僅朱貴貴怕,連你們都怕,看來我的得小心點。”

小蔡見楊縣長和顏悅色,似乎也不是堂姐常常說的那種色鬼領導,倒象自家哥哥般好說話,就撒嬌一樣求道:“楊縣長。就求您開開恩吧,其實我也是想到后面來值班的,在縣委一、二號專樓值班,夜班補助是5呢,我和堂姐也有個照應。”

要是換了其他人,楊陸順莫說才認識就幫忙。怕是連多話也沒得說,偏生就覺得小蔡分外親切,這種親切來得莫名其妙又理所當然,依稀是從前的小曹紅在可憐兮兮地在象自己求助,沒考慮地應承道:“那好啊,我去跟段經理說說,你堂姐叫什么名字?”

蔡麗君驚喜萬分,不覺拍手笑道:“真的呀?謝謝楊縣長。您可不能貴人多忘事,轉頭就不記得了喲。”

楊陸順微笑著說:“小蔡你放心,要是我忘記了

蔡麗君羞喜交加,眼見得楊縣長年紀輕輕帥氣十足,即便有什么羞人地要求總比伺候那些老頭子要好得多,何況目前連那些糟老頭子也沒機會接近呢,真是運氣來擋都擋不住,堂姐要知道新來的縣長如此好打交道,怕是痛死了冷死了也不會失去這機會地,連忙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要得要得。我巴不得把夜班全值了呢,哦,我堂姐叫蔡麗暉,比我大一歲,我今年才8歲。”

楊陸順順口說:“沒考上大學嗎?怎么不復讀一年呢。”

蔡麗君說:“我沒參加高考,以前讀書不爭氣,初中畢業只能上職高,可職高也學不到什么。家里條件又不好,我就退學了,在家玩了一段時間,本想去深圳打工,我爸媽不同意,怕我到外面學壞,說我堂姐在縣招待所上班收入也高,這才到賓館做服務員的。”她還有所隱瞞了,能到一二號專樓值班的服務員工資卻是二百塊一月了,不過挑選得嚴格。都是相貌出眾服務周到的里手服務員。據堂姐說幾年來有不少專樓的服務員或解決了戶口進了縣里的好單位或調進了市里,總之專樓是所有服務員削尖腦殼要來地好地方。

楊陸順見服務臺也沒個椅子,就關心地問:“小蔡,你們值班服務員就一直站著?通宵也不休息下?”

蔡麗君忽閃著眼睛說:“是呀,這是規定呢,其他對外營業的客房服務員沒事了可以進值班室休息睡覺,專樓就不行了,一個班八小時,就得站著,就得全神貫注守著電話,隨時為領導服務。”又壓低聲音神神秘地說:“要是領導有意見反映到了段經理哪里,那可就慘了,輕的調離專樓去打廚房打雜,重的就直接開除,連押金都扣掉呢。”

楊陸順心說到底是承包出去了的,管理得比較嚴格,不像南平招待所那樣隨便,就覺得那段經理還是個人才,呵呵一笑說:“我還本想讓你睡覺去的,那算了,免得段經理處分你,我看你們值夜班的還是太辛苦,天寒地凍的又穿得單薄,該設個座有盆火,好了,那你繼續值班,我呢就到外面呼吸下新鮮空氣。”

蔡麗君猛聽到睡覺,只嚇得腿發軟,而后才知道是楊縣長地意思是讓她休息而不是叫她陪睡覺,呆了下見楊縣長要出去,急忙搶先拉開了玻璃大門,目送著楊陸順步履矯健地背影,心里暖暖地很感動,發了會癡,這才想起得去打掃房間,忙飛奔去了樓上,進了楊縣長的房間,只見一切井井有條,完全沒有她從前整理地客房那么凌亂,再去臥室,床上也整理得很熨帖,雖不是按賓館規格那樣,總也難為楊縣長堂堂大干部動手呀,而且臥室里既沒煙味也沒酒味,她不禁傻傻地想:楊縣長要是我男人就好了,當這么大地官也沒架子,還自己動手做女人們做的家務。就暗惱為什么楊縣長不向她提出過分要求,比她初戀的男朋友會關心人得多了,還操心值班沒椅子坐沒火烤。按捺不住紛亂的思緒,她悄悄把房門鎖住,紅著臉鉆進似乎還有熱氣的被子里,憧憬著楊縣長以后幫她解決各種問題。

楊陸順呼吸著戶外冰冷的空氣,就覺得頭腦里分外澄明,走到花園門口,卻見有人影晃動,透過稀薄的晨霧,一個穿著制服的保安在呵手走動取暖,渾然沒覺察到有人臨近。楊陸順認為段經理有點苛刻了,即便要保證專樓不被打擾,也得關心賓館工作人員的工作環境。設置個小崗亭也能遮風避雨嘛。南風地冬天氣溫也在零下三五度,在寒風中站一宿該遭多大的罪。區區住個縣長犯得著這么搞特殊么。看來開縣確實走得比南平快啊。想到臨來開縣時王書記的囑咐,楊陸順頓時感覺肩上責任巨大,憑他一己之力能盡快扭轉開縣的財政狀況嗎?

楊陸順沒了鍛煉地心情,兩手敷衍似地做著擴胸運動,腦子里想的卻是即將應對的種種復雜情況。是立即就著手全面工作地展開,還是靜觀變化,摸清一手材料,等開縣人大選舉結束去了代字逐步進行呢?欲速則不達,市委王書記頂了極大的風險破格提拔自己到開縣,絕不能再出差錯給王書記工作造成被動,萬一動作大了惹毛了開縣地基層干部,在人大會上不投自己的票。當不上縣長事小,讓王書記工作被動就不好了,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工作也地一件件地做啊。至少可以肯定,市委王書記絕對不想他排除眾異提撥的部下捅簍子的。當務之急是讓開縣干部群眾過個開心年,政府財政虧空大,也不能讓辛苦工作一年的同志沒過年盤子(過年盤子也是南風土話,就是應付過年的基本開支)

楊陸順在花園里一圈圈踱步,不但沒讓身子熱乎起來,反倒覺得冷風直灌脖子,原本有了點亮光的天空被翻滾的烏云遮掩得更陰霾了。朔朔寒風刮過,竟又沙沙地下起雪籽籽。楊陸順打了個哆嗦,搓揉著凍得發木的耳朵面頰,小跑到花園門前地保安面前說:“快下雪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別凍著了。”

那保安雖不認識楊陸順,卻也得了段經理的指示,知道住在是新來地楊縣長,忙陪笑著對眼前的陌生人說:“您是新上任的楊縣長吧。您早您早!謝謝楊縣長關心,我不冷哩,您看我穿著軍大衣的。我8換班,就快了。是回屋里,您是領導,可別冷著了。”

楊陸順原也沒指望能有效,扣工資獎金的威力確實夠大,笑著揮了揮手就進了2樓,倒是那保安嘖嘖贊道:“這個楊縣長比尤縣長平易近人多了,不象那敗家子牛皮哄哄。還不是當不上縣委書記,我看縣委書記值當得楊縣長當,好人不當還讓壞人當?”

楊陸順進樓不見小蔡也沒當回事,直接就奔二樓房間,卻見大門開著,小蔡在里面擦拭桌椅搞衛生,小妹子臉頰紅潤透露著青春地健康,鼻尖尖上還有細細的汗珠,就笑著說:“小蔡,辛苦了啊,我在這里也住不得幾天,不會麻煩你們很久的了。你繼續忙,我坐一邊不礙事的,小蔡,你說你住蔡家鋪子,是個鄉還是鎮呀?”

蔡麗君剛才差點就在楊縣長被窩里睡著,不然早就打掃完畢了,當然她也是想多點時間接近楊縣長,這不就磨磨蹭蹭才等到楊縣長回來,聽到縣長問話,抬手拭了下鼻尖兒,站直了身子說:“蔡家鋪子其實是個村,就在北邊出縣城后十幾里地的公路旁,屬紅星鄉管地。因為路邊有

雜貨鋪子是蔡家人開的,又是從前客車停車的小站。家鋪子。”

楊陸順微笑著點點頭說:“你繼續忙,別耽誤打掃工作了。你家幾口人,幾畝地,去年收成如何、經濟情況好不好?”

蔡麗君就貓腰擦擺置電視機音響的條柜答道:“我家六口人,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個弟弟,以前我還有個姐姐,很小就死了。大概有十來畝水旱田土,至于收成我就不很清楚了,不過想來也不好,我半年的工資都給家里了,弟弟在縣城讀初二開支不小呢。”

既然有老人在家,小蔡的父親不是老大就是唯一的男丁,楊陸順又問:“你爺爺奶奶住你家,你父親是家里老大嘍?叔叔們出多少糧米贍養老人呀?”

蔡麗君就有點氣,沒少聽她娘嘮叨這事,顧不上搞衛生,有點不屑地說:“我是有三個叔叔,兩個姑媽,姑媽們過節來看爺爺奶奶都提了東西,三個叔叔就不孝了,以前還按時送糧油,這兩三年不僅不按時。分量也不夠,我娘說他們是典型的有了媳婦忘了娘!”

楊陸順聽出了點道道,他自己本就是農村出生,知道農村贍養老人地規矩,大體都是弟兄們出錢出糧米,既然以前按時按量現在又不按時不按量了。無非就是農民們收入減少不得已而為之,當然也不排除不孝的人,就說:“小蔡,你不是說有假期么,算是幫我個忙,回家后問你父母收成情況,最好詳細點,從90年到現在都搞清楚。好不好。”楊陸順想從一戶農民幾年的收成情況搞清楚究竟開縣農民負擔有多重,當然他自己還得多摸情況,聽政府工作人員匯報是一條途徑;進村走戶也是途徑。但有鄉干部村干部陪著怕農民不敢說實話;最佳途徑就是從農民手里獲得第一手資料,那才是最真實的。

蔡麗君不傻,電視劇里還少看了這些情節?笑著說:“楊縣長,您讓我當奸細呀,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還把我叔叔家的情況也收集好了,做成表格給您看,一目了然!”

楊陸順哈哈大笑說:“小蔡。到底是讀了職高的,很聰明很機靈嘛,越詳細越好,當然最好保密,我怕你當奸細被村里干部知道不高興,知道么。既然你幫了我,我也幫你找段經理說情,早點讓你到專樓值班。你的工資都資補了家里,很好啊,你是個孝順妹子,到專樓多少待遇要好點,自己也攢點錢買點時髦衣服買點零食,不能太苦自己。”想到自己當年在長江大學讀書拮據地苦日子,不禁替小蔡琢磨開了。

蔡麗君曾幾何時被人還是縣里大領導如此關心過,感激得鼻子發酸,眼睛里就冒出了淚花花,帶點哽咽地聲音道:“謝謝您楊縣長。到了專樓值班,我保證不犯任何錯誤,不給您丟臉。”

楊陸順說:“給我丟什么臉,你不好好工作,有段經理收拾你,看你的工資禁得她幾回扣!”

蔡麗君聽得好笑,一想段經理的母老虎威風,不禁吐了下舌尖,說:“楊縣長才來就知道段經理地厲害了啊?說老實話,我們這些服務員最怕段經理扣工資,一扣就是五塊十塊的,心疼死了。哦,楊縣長,都是我失職,您肯定餓了吧,我打電話去食堂叫他們送早點。您是吃面條還是饅頭?要是想喝點早酒暖和暖和,要什么菜您只管報,食堂都有。”

楊陸順說:“餓了我自己去吃,就不要送了。”抬手看看表已經六點半了,確實肚子有點餓,問:“這么早就有得吃了?”

蔡麗君說:“食堂四點就開火做早點了,對外營業的客房住了不少客人,都有免費地早餐券,不過免費的只供應饅頭稀飯一點咸菜。您是縣委領導,有專門的小餐廳,很斯靜的,又干凈衛生。還是我打電話去吧,免得您親自去,段經理還以為我們值班員偷懶,扣起工資來可了不得!”

楊陸順實在不愿意搞特殊,隨口說:“不在賓館吃了,我讓政府辦蔡主任做東,到街上去吃。小蔡,蔡主任是不是你親戚呀?”

蔡麗君一撅嘴脫口道:“政府辦蔡主任是我親戚的話,我還能在賓館當服務員么?”

楊陸順看了小蔡一眼,暗暗皺了皺眉,說:“我看屋子也收拾熨帖了,你就下去歇歇,不叫你就莫打擾我。”

要是蔡麗君自己值班,肯定得再跟楊縣長套套近乎,可她堂姐怕快來了,就不再羅嗦,給楊縣長泡上杯熱茶,輕輕掩上門走了。出得門來,蔡麗君歡喜得手舞足蹈,一蹦一跳下了樓,得意地直哼“我的思念,是不可觸摸的網......”

剛做完值班記錄,她堂姐包裹得嚴嚴實實進來了,愁眉苦臉地說:“麗君,晚上沒什么事吧,我這該死的月事,每月折騰我一次,死了地心都有。”

蔡麗君笑嘻嘻地說:“一切平安無事。姐,我告訴你,我就快到專樓上班了,楊縣長親口說的去跟母老虎要我來。”

蔡麗輝嘴巴張得可以放進去一只大鴨蛋:“你說什么?!楊、楊縣長看上你了?”她吃驚是有原因的,她堂妹身材一般長像更是很一般,憑什么半夜值了幾小時班就讓楊縣長看上了呢?難到這新縣長比尤奮斗更那個?尤縣長還挑剔服務員什么氣質不好身材不好,莫非那楊縣長見女地就搞?!不過她究竟在賓館多呆了一年,城府要深點,忙關切地問:“妹妹,那楊縣長晚上那個你了?要是那個你了才許諾讓你來專樓值班,你就虧死了。怎么也得解決戶口安排工作呀!”

蔡麗君知道堂姐說的那個是什么回事,羞紅了臉說:“姐,你腦殼里真不健康,只想領導那個你!應該是我服務得很好,楊縣長覺得還滿意,我又主動提出想來專樓。楊縣長就答應了。”

蔡麗輝暗暗松了口氣,卻也后悔得死,被新縣長看中的好機會白讓人得了,相比之下,她比麗君臉蛋要漂亮的多身材要好的多,服務也更熱情周到,不過她也更有信心了,既然麗君都能把新縣長哄高興。她自己親自出馬,豈不是很簡單地讓新縣長找不到北?故做輕松地搡了妹妹一把:“你嚇死我了,要真被縣長那個了又沒解決問題。我怎么對得起伯耶伯娘(伯耶就是伯父的意思)地托付。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姐謝謝你了,晚上請你吃旺旺雪餅。”

等蔡麗君走了,蔡麗輝忙脫掉臃腫的太空棉祅,又拿出小鏡飛快地擦點點口紅撲點點粉,小跑著上了樓,在房門前深呼吸了幾次,才敲了敲門道

縣長。打掃房間衛生。”

門開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張帥氣十足地俊臉,似乎只有二十來歲,又似乎四十出頭,氣質與長相區別太大了,她在賓館工作快兩年了,知道這男人滿臉的領導威嚴,可白白凈凈的又恰似剛畢業地大學生。忙又很標準地雙手交握于腹前,極為謙恭地一鞠躬,而后滿臉微笑地說:“楊縣長您早,我是服務員蔡麗輝,來打掃房間衛生。”本來是沒必要報姓名的,可她知道堂妹讓楊縣長看中,兩姐妹名字只差一字,應該會讓楊縣長有所覺察。

果然楊陸順笑著說:“你是蔡麗君的堂姐吧,病好了?要是不舒服就請假讓你妹妹代班,你不方便說。等下我幫你給段經理請假。房間衛生你妹妹已經打掃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蔡麗輝暗恨妹妹殷勤過分,讓她毫無希望,雖然楊縣長很和氣,可那架勢根本沒讓她進門的意思,只好擺出自認為最嫵媚動人的微笑道:“謝謝楊縣長關心,我其實只是輕微感冒,吃了藥就都好了,您要是有什么要求,我就在服務臺,您只管電話叫我,您吃早點了嗎?要吃什么您說,我去餐廳拿,很快地。”

楊陸順說:“我不吃了,你忙你的吧。”說著就關上了門,心說段偉把服務員調教得也太熱情了,而且還都蠻漂亮的,我一單身男人住在這里太不方便,萬一別有用心地人整出什么風言,別狐貍沒打著惹一身騷,好在小周今天就來,干脆換個雙人間,這樣至少麻煩少的多。

蔡麗輝碰了一鼻子灰,在走廊里沮喪了很久才怏怏不樂地下樓,心里老惦記著那年輕的楊縣長,她到專樓服務不到兩個月,是因為有個服務員到縣供銷社上班了她才填補地空缺,而那服務員則是被尤縣長那個過才解決的戶口工作,當然還有其他縣領導那個過不少,但都解決了戶口呀工作,這在賓館服務員里不是什么秘密,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守著秘密,說白了主要是為她們自己的名聲著想,基本都是開縣鄉下的,要宣揚出去,她們這些為領導服務地全都是不要臉的爛貨那還有什么臉面見人,還有就是也懼怕當官的和段經理,特別的段經理,不僅跟公安局派出所的警察關系好,跟社會上地流氓混混也好,那是小老百姓鄉里妹子們惹得起的?何況段經理還是很維護賓館里的女服務員,當然主要維護的是長得漂亮的那些,鮮有服務員們被客人調戲的,這也讓賓館里的服務員很服段經理。

蔡麗輝雙手托腮茫然地望著玻璃門外紛紛揚揚的雪花,內心悔恨交加:哎,要是昨天不讓堂妹來代班,說不定楊縣長就能迷上自己,我長得比那丫頭好看、身材也更豐滿,村里媒婆把家里門檻都踩爛了,走到街上回頭率也很高,為什么就沒領導來那個呢,解決戶口了有正式工作。幾多好!要是還沒領導看上自己,再呆在賓館也沒什么意思了,聽玩得好姐妹地說深圳也好賺錢,就是在舞廳陪人跳舞唱歌一月也賺得幾千塊,而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比窩在這窮地方也強!她正想得出神。渾然不覺玻璃門被呼的拉開,還沒來得及站好,只見段經理漂亮的桃花眼開始射出攝人的厲光,忙走出服務臺低頭鞠躬道:“段經理早!情況一切正常,楊縣長已經起床,還沒吃早餐,也沒同意我通知餐廳送。”

段偉沒急著罵人,先是優雅地撣去橘色羊皮大衣藏青毛領上的雪花。踱去腳上長筒皮靴上的泥濘,見眼前地小妹子開始局促不安起來,這才緩緩地說:“你是什么服務態度?剛才要是某個領導進來看見你趴在服務臺上偷懶。我撕了你的皮的心都有,扣十塊錢工資,下班后自己去考勤小李那里記上,再讓我看見,你自己卷鋪蓋走人。”

蔡麗輝忙不迭答應著,見段經理要走,忙說:“段經理,你皮靴上還有點臟,我拿紙幫你擦擦。”

段偉居高臨下看著小妹子半跪在地上給自己擦鞋。心情這才轉好,但還是批評道:“小蔡,你眼里還是看地到事的,業務水平也高,但你的心思要全神貫注地放在領導身上,討好我有個屁用啊,最主要地還是要自覺,你也知道。能進專樓服務是賓館服務員們的最高榮譽,灰姑娘的故事專樓可是一年好多起喲。”

目送段經理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蔡麗輝非但沒有怨恨,反倒是開始暗暗模仿段經理的言談舉止,在她心目中,能學到段經理的風度氣質,就是丑小鴨變天鵝,既然是天鵝了,灰姑娘能不被王子看上么?

段偉故意走得很慢,她如何不知道自己是賓館服務員妹子們崇拜的對象?她也愿意多培養點有素質的妹子出來給自己的賓館撐門臉兒。她和朱貴貴能有今天地風光,除去她自己的犧牲,功臣主要還是那些愛慕虛榮一心脫農的傻妞們,這個小蔡不錯,漂亮健康是那妹子最大地本錢,重要的是那妹子太想脫農,能讓楊縣長看中,不僅幫助楊縣長解決夫妻兩地分居問題,今年賓館的承包費也許更少點點。不過讓段偉不服氣的是,那姓楊的居然假正經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要是能把楊縣長臣服在她自己的石榴裙下,簡直是一石幾鳥,貴貴那家伙太丑陋,太沒男人味了。楊縣長雖說不是五大三粗的壯漢,可那男人氣質加上帥氣的臉龐應該是女人們理想的情人。

楊陸順眼睛看著電視機,嘴里抿著清香地茶水,其實思緒早飛遠了,忽而開縣的工作局面忽而死去的曹紅,忽而市委王書記的諄諄囑托忽而心言似笑似怨的眼神.......

“丁冬...”楊陸順一驚,繼而惱怒起來,抬眼看看墻上的石英鐘,分明不到七點,那服務員妹子究竟要干什么!跳起來忽地拉開門,卻眼前一亮,風姿卓越的段經理臉上那女孩子般的笑容及紅紅鼻尖上地一絲俏皮,使得他目光迷離,總歸是怒氣全消,尷尬著一笑,說:“哦,是段經理啊,早晨好啊。”

段偉也被楊陸順男孩子氣的憨憨一笑弄得心口一緊,刻意保持很不容易裝出來的清純笑容道:“楊縣長您早。剛才巡查值班,聽服務員說您早起了,就上來問好,當然我主要是擔心是不是客房的床不舒適,讓楊縣長不能安睡,記得昨天楊縣長很晚才休息,忙了一天,不至于......”

楊陸順呵呵一笑說:“段經理,床是好床,比我自家的還高級,不過初來貴地,有點念舊,沒睡安穩,但絕對不是賓館的問題,是我

問題。”

段偉嬌笑連連:“那就是我擔心過頭了,你就讓我站在門口說話?未免太不紳士喲。”

楊陸順就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段偉也不矯情,微廁身進了房間,雖沒身體接觸,可溫熱的女人香也讓楊陸順腎上腺分泌加速。兩人落座,段偉就驚訝地說:“楊縣長,你還沒吃早點就喝濃茶,傷胃的,看來是我地服務員沒基本常識了。早晨起來空胃應該是喝白開水的嘛。”

楊陸順搖搖手說:“是我自己倒的,昨天沒睡好有點犯困,今天事多,得頭腦清醒啊。”

段偉就難為情地說:“楊縣長您看我亂說話,我以為是服務員倒的,冒犯您。還請原諒。”

楊陸順說:“莫太計較身份,其實我也就一普通人,什么冒犯、紳士的,我還真不敢當。我想約政府辦蔡主任一起吃早餐地,順便了解下工作。”

段偉心說你又找茬口拒絕我,我得揭穿你,忽閃著眼睛說:“楊縣長,蔡主任我算了解的了。從來都是在家吃夫人親手做的早點,當然老蔡不會駁楊縣長您的面子......”

楊陸順自然不知道老蔡的生活習慣,說:“多謝你提醒得早。我還沒來得及打電話去約。哦,段經理,今天我的司機周基政就來開縣了,我經常出差開會都跟小周住一間房,干脆你安排下,弄個雙人間,我地衣物用品,還勞煩段經理請服務員挪過去。”說話間還笑著打了個拱手表示拜托。

段偉一楞忙把頭搖得撥浪鼓一樣:“楊縣長那何必呢,二號樓空套間多。就讓您司機住隔壁總好過住一起啊,再說您住這間,是縣委曲書記的意思,我怎么能......”

楊陸順很沒風度地插話道:“怎么,曲書記還沒專橫到不讓我自己選擇住宿條件吧,段經理,就按我說的辦,等我司機小周來。我會通知他直接到賓館找你,要是沒按我的要求,我會批評你的。”

話說到這地步,段偉要再堅持就是不今天在開縣號稱“八面玲瓏”的段經理了,掩嘴咯咯一樂說:“楊縣長,你背后說曲書記專橫,看我不告你的刁狀!”說著還皺了粥鼻子。

楊陸順微微一楞,哈哈笑道:“如果你要造成我個曲書記之間的矛盾,大可不幫我換房間,不就比告狀還厲害?但我相信你是開玩笑地。”

段偉拂了下額前毫不散亂的發絲說:“我哪敢去縣委書記那里告縣長的狀呢。曲書記肯定會把我趕出辦公室地,楊縣長您就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話說回來,時間也不早,該是吃早餐了,不然要耽誤上班喲。我早起也沒吃呢,不如我們就一起隨便吃點,我早晨一般就是雜面小饅頭2,喝碗梗米稀飯,楊縣長您呢?是大碗面條還是......”

楊陸順知道套間里是有個餐廳的,人家段經理已經退讓了,何況住這里少不得麻煩她,也就不再堅持,笑著說:“我在家也只吃夫人親自做的早餐,至于什么類型就不限嘍,面條、面包、稀飯、牛奶甚至蛋炒飯也能吃一大碗。今天在段經理這里做客,就跟你一樣,饅頭加稀飯,咸菜一碟足矣。”

段偉自然也不羅嗦什么,徑直拿起電話去餐廳點餐,沒五分鐘蔡麗輝就捧著托盤進來了,到餐廳擺置好,又悄悄退了出去,有段經理在,給她個膽子也不敢放肆。

楊陸順可沒什么秀色可餐一說,大口吃了三個一兩的大饅頭,呼嚕呼嚕喝完稀飯就一抹去客廳喝茶,渾然不見段偉一個雜面饅頭還沒掰完。

楊陸順在客廳就給南平的小周打電話:“小周,我知道你早起來了,你到了開縣先去縣政府辦找負責后勤的楊軍副主任報到,手續辦完就來映山賓館找段偉經理,是個精明能干的女中豪杰呀,她會安排你的住宿,我們兩個住一起有個照應嘛。你家得趕緊準備搬來,我看搬到開縣過年算了,我電話請猴子幫忙找車什么的,你就安心在開縣,家里全讓猴子操心,我看下日歷啊......”拿著電話湊到掛歷前看了看說:“今年年三十是元月三十號,今天十八號,我看爭取在二十五號搬家,房子我會盡快聯系地,不說很好,至少不得讓你媳婦嫌,你不也沒面子么,呵呵,我就不羅嗦了,我給猴子去電話,讓他也著手準備準備,調車呀找搬家的人手啊什么的,我去個電話也是應該的,請老朋友幫忙嘛。”

壓下電話叉簧,又撥猴子家電話號碼,是蘇明明接的電話:“楊縣長呀,這么早,猴子還在睡覺呢,其實我也才起來,歌廳忙晚上都睡得晚,沒事沒事,誰的電話都可以不接,您楊縣長就不同了,您稍等,我去叫他。”

楊陸順拿著電話,心里也不是滋味,猴子接手歌廳,生意卻不怎么好,估計拼死累活的,也就稍微有點利潤,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猴子沙啞卻是興奮地聲音,忙笑著說:“侯勇侯老板,這么早打擾你的清夢,對不住啊......”

段偉躲在餐廳里豎起耳朵偷聽楊陸順講電話,聽到對小周很是熱情,心里也就對縣長司機更是放在了心上,還琢磨哪里有合適地房子,要討好了司機,對她將來肯定好處大!再聽到什么侯勇侯老板,楊縣長那語氣就象跟多年老交情一樣隨意和氣,心說你跟個體老板打得火熱無非是得了人家好處,只要你楊陸順受好處,我保證比誰都舍得孝敬,連我本人也豁出去了,覺得用豁出去并不合適,人家楊縣長要相貌有相貌,要地位在開縣一人之下,真跟楊縣長好上了,看來還是我自己便宜占得更大!便抿嘴偷偷樂,那模樣活象偷吃了兩百只小雞的黃鼠狼。

楊陸順幾句話交待請侯勇幫忙,侯勇也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這才滿意地放下話筒,見時間快七點半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等待司機來接他。轉出衛生間見段偉姿態優雅地用紙巾擦嘴,沒心思再與之聊天,說:“段經理,你去樓下看看,二號車司機來了沒?眼見政府要上班了。”還煞介有事地指了指掛鐘。

段偉心里那個委屈啊,剛象兩口子一樣吃早餐,現在如同使喚差狗子一樣,看來在楊縣長心目中地位還是不穩定呀,卻也不敢表露,忙起身走了出起,關上房門見走廊沒人,連連跺腳來表達怒氣填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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