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在常常那里折騰了一夜,果然平安無事,起個大早,不敢打擾還在昏睡中的常常,主動打掃一番“戰場”后就往回溜,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鄭家人的水平不如五六歲的毛頭娃,他自然而然的完成了勝利大逃亡,至于鄭家的事,反正該怎么報復也不怕,想合作沒門,想來撈水洋鄉河西石礦里的寶貝,你鄭家所有的官帽子加起來,咱也不換。
天氣漸漸的悶熱起來,鄉政府顯得十分的安寧,常寧打開了電風扇,一個人享受清爽的涼風,讓大伙都忙活著,是他的領導藝術,羅鐵貴帶一幫人在工地上加班加點,眼看著公路就要完工了,這挑哪一個日子慶祝峻工和通車,自然是他小半仙的份內事,抬頭看看墻上掛著的日歷,嘴上便不禁苦笑起,原來,這日子過得可真快,今天是六一兒童節,有些討厭和忌憚的六月已經到來了。
心里有事,屁股便坐不住了,自個給自個先下了班,悶著頭的往家里走,說起來,常寧特別的迷信,除了從小有外公和環境的影響,就是這每到陽歷六月,總有麻煩的魔咒,揮之不去成了心里的糾結。
杜秋蘭心細,感覺到常寧臉色不好,陪著他坐下,慢慢的詢問了一會,便微微的笑起來,自己的“男人”什么都好,就是這迷信的一套,讓她有點不以為然,但她也只能無奈的去適應他。
這時,卻見羅鐵貴陪了幾個人進來,一看是蔡正祥和陳林及肖國英,還有劉為明原來的秘書,現在的紅旗鄉鄉長肖海峰,常寧馬上恢復了如常心情,好些日子沒見了,自是要打鬧一番,都是在酒上能走幾圈的人,陳林便吵吵不要喝茶,涎著臉著向杜秋蘭討酒喝,說什么常大書記既然金屋藏嬌,必也是金屋有酒,說得杜秋蘭紅起了臉,趕緊請羅鐵貴幫忙搬出一木箱裝的啤酒來,自己告歉一聲,遠遠的躲開這幫口沒遮攔的酒鬼們。
常寧對肖海峰笑道:“肖哥,你的臉可比以前黑多了,怎么樣,陳扒皮有沒有欺負你?”
肖海峰道:“我得感謝陳書記,跟著他我學了不少東西。”
陳林瞪起眼嚷道:“小常,還有你們這幫家伙,可不許挑撥我和小肖的關糸啊。”
“你敢?肖老弟是我本家,你陳扒皮要欺負他,我就扒了你陳扒皮的皮,”肖國英樂呵呵的笑著,“小常,你是不知道,他陳扒皮為了實現離開基層,并相機混入縣委大院的個人目標,最近一直忙于拍馬屁的工作,呵呵。”
常寧沖陳林一樂,“陳哥,希望幾何?”
陳林干了一瓶啤酒,無奈的苦笑,“還是那句老話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他媽的,總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羅鐵貴又開了幾瓶啤酒,遞給各人后,和常寧對視一眼,“各位領導,今天我們五個鄉的聯席會議,怎么海門鄉的莫書記沒來呢?”
肖國英哼了一聲,“這個知識分子啊,我看最近尾巴有點翹,神神道道的,不知道在搞些啥名堂。”
陳林沖著一直悶聲不響的蔡正祥笑,“遠親不如近鄰,我說蔡老虎,你們可是鄰居,你應該知道一些情況吧,怎么搞的,這么大的事,他莫國強最忙,也得來個電話,至少也派個人過來嘛。”
蔡正祥就著酒瓶喝了幾口,看著常寧也是一陣苦笑,“你們不是早聽說了么,今年年底之前,要進行大規模的鄉鎮合并,明擺著的事,白水鄉和海門鄉要合二為一,新的鄉政府設在哪里,誰當新的一把手,新鄉的名稱,等等,能不讓人動點心思么。”
眾人一聽,盡皆默然,除了水洋鄉保持建制不變,大青山地區合并為三個鄉,是縣委縣政府年初就定下來了的,紅旗鄉和三樹鄉,也將合并成一個,這意味著又是大規模的人事變動,利益面前,誰愿意甘心落后呢?莫國強看著雖很謙恭,但心機很重也是路人皆知的,他本是在機關里混得好好的,一不小心才被貶到了海門鄉,現在想努力拚搏一番,旁人還真不好指責什么。
肖國英呵呵的一笑說道:“還是我鐵公雞想得開,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陳扒皮是有名的老江湖,我哪敢和他爭位置,等三樹鄉和紅旗鄉一合并,我就心甘情愿的替他打下手。”
“怎么啦怎么啦,今天說今天的事么,”陳林舉著酒瓶說道,“大伙喝酒,喝酒,讓小常挑個好日子定下來,我們也好回去準備準備。”
蔡正祥也道:“對,小常,你快說個日子吧,定下了,也要向領導和兄弟單位發請帖。”
常寧笑道:“就定在六月二十二日,正好是夏至,昭示我們大青山不再是窮鄉僻壤和火熱生活的來臨,其他事我懶得管,反正一切有你們五鄉聯席會議,上面的領導你們不用擔心,朱書記李專員,和劉為明老書記及單司令,都答應要來的,他們一來,其他領導還不爭著搶著要來嘛。”
干完一箱啤酒,陳林他們都走了,常寧在院子里的石桌邊坐下,沖著羅鐵貴問道:“老羅,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有事,你就都倒出來吧。”
羅鐵貴也坐下,待點上兩人手上的香煙后,少見的緩緩說道:“都是一些不大好的消息,我看你好象心里也有事吧,所以,所以你說不定早有預感了呢。”
“呵呵,你老羅咋的變得女人味了呢,”常寧樂呵著,靠到了石椅背上,“老羅啊,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呀,每到六月就會碰到一些蠻倒霉的事,呵呵,禍不單行么,我早就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該來的擋不住,來了就積極的應對,做人么,總不能讓未來憋死現實嘛。”
“這第一件,是我一個戰友告訴我的,就是海門鄉的武裝部長,他以前說起莫國強,還是蠻佩服的,可前些日子我們在縣人武部開會,私下聊天時,他變得變得沉默寡言了,只說了一句,告訴你們常書記,要當心戴眼鏡的人,我估計他指的是莫國強,他的話我一直悶在肚子里,今天他沒來參加五鄉聯席會議,又聽了剛才陳扒皮他們的話,我就覺得應該說出來了。”
常寧心里一咯噔,別的他倒不擔心,就是海峽對面那個范同山的事,這兩岸經常來回的跑,讓他一直放心不下,“老羅,你幫我和那位戰友保持聯糸,我心里有數,你繼續說。”
“還有,老虞和小邱從縣里開會回來了,今晚留在石岙村開會,他們托我帶來兩個消息,就是咱們那個付鄉長周云平,不知怎么搞的,搖身一變,兼任了大青山水庫建設指揮部辦公室主任,我們推薦的老虞倒成了他的付手,現在文件還沒下來,可這是縣常委會上的決定,板上釘釘的事哦。”
常寧噗的一笑,“這個混蛋,不學無術,干不了正事,但愿他不拖后腿,我們就燒高香了,算了,讓他得瑟一回吧,我們現在還真奈何不了他,聽說高飛那臭娘們,正在拉攏統戰部長蘇永剛,周云平是蘇永剛的人,肯定是水漲船高了。”
“還有,還有一個消息……”羅鐵貴看到杜秋蘭走了過來,迎忙剎住了到嘴邊的話。
羅鐵貴湊到常寧耳邊,低聲的說道:“確切消息,你剛才口中說的臭娘們,明天上午要來我們水洋鄉,名義是考察指導工作,實際上是下來蹲點,可能要在我們水洋鄉住上幾天。”
這回常寧真的有點呆了,手中的香煙頭,也不知不覺的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