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風云記

0949老鼠拉木掀

0949老鼠拉木掀

這是常寧的家,一切都按照他的要求布置的,為此他自己掏了不少錢。

房子裝修得非同一般,從室內到室外,地板上鋪的是清一色的方塊大理石,室內的墻壁上,全是原木紋的木條,客廳的每面墻壁上,都掛著世界風景油畫,當然是仿品,但也仿得有滋有味,蒙娜麗莎的微笑,梵高的向日葵,還有幾幅風景畫,無不把客廳打扮得熠熠生輝,莊重中透出典雅,置身其中,濃濃的文化底蘊撲面而來,讓人目不暇接,心靈為之一動,令人充分感受到房子主人身份的高貴

客廳里鋪著紫紅色的地毯,靠著書房門口,是一尊一點五米多高的“沉思者”石雕,雕像的兩邊是木質的花架子,擺著清一色的陶制花盆,花盆里種植著五顏六色的花,梅花含笑,迎客松招手,尤其是那兩盆橘子盆景,枝梢上依然綴滿了紅紅的果實。

在充滿歐陸風情的地方討論老鼠,也虧常寧想得出來,這不是格格不入么。

常寧的問題很簡單,沒見過老鼠,可誰會沒聽說過老鼠,電視上還正在放映唐老鴨與米老鼠呢。

高飛說道:“凡是生存在地球上的生命,當然都具有同等的價值,老鼠也是一樣的,它們雖然不會像人類一樣勞動,但也有自己勞動的方式,它們會打洞,會把偷來的糧食藏在辛苦打出的洞里,它們很聰明,既是好吃懶做,又善于投機取巧,把自己的本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尤佳笑道:“古董店里逮老鼠,不好下手。”

姜希接道:“老鼠爬香爐,碰了一鼻灰。”

高飛也笑起來,“老鼠鉆風箱,兩頭受氣。”

袁思北抿嘴一笑,“老鼠跳到鋼琴上,亂彈。”

桑梅瑩也來湊趣,“老鼠留不得隔夜糧,好吃。”

丁穎淺淺一笑,“老鼠拉木锨,大頭在后邊。”

“呵呵,他娘的,你們拿我尋開心啊,不說了不說了。”常寧笑罵起來。

高飛嬌聲說道:“老爺子也真是的,什么不能比喻,用老鼠來形容小常,你們說象嗎?”

“嘻嘻,一點都不象。”尤佳應道。

桑梅瑩乘機含笑問道:“尤佳妹子,那你說小常象什么?”

“猛虎,瘋牛。”尤佳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格格……”

“嘻嘻……”

“哧哧……”

“呵呵……”

客廳里笑聲陣陣,女人們樂得花枝招展,常寧更是咧著嘴,樂不可支。

常寧的猛勁和瘋狂,在座的哪位沒領教過,沒想到一向慎言的尤佳,無意的說了出來。

尤佳自知失言,臉紅得象盛開的玫瑰,羞得趕緊躲在了常寧的懷里,一邊還用手捶打著常寧的胸膛。

笑過之后,袁思北看著常寧說道:“少爺,剛才丁姐說了一句,老鼠拉木锨,大頭在后邊,我覺得很符合老爺子對你的評價。”

“呵呵,何以見得呢?”

袁思北說道:“你讓亞陸公司投資寧州,僅僅只是一個方面,我覺得,你還有更大的目標隱藏在其中。”

點了點頭,常寧微笑著說道:“很有道理,不愧為開國元勛的后代,袁姐,你很有政治眼光嘛。”

高飛不以為然的說道:“不就是想在兩年后進人中央候補委員的行列么,小常這次調到寧州,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為了這個目的,也用不著把亞陸公司拉過來吧。”

常寧白了高飛一眼,“婦人之見,你當我就僅僅想著自己的前程啊。”

“你不想嗎?”高飛笑問道。

“想,非常想,而且是志在必得。”常寧坦率的說道。

尤佳說道:“除非在兩年內,讓丁姐上調,你接替她擔任寧州市委書記,才有可能當選中中委員。”

抽了幾口煙,常寧搖著頭,笑而不語。

桑梅瑩微笑著說道:“不知你們有沒有發現,小常和幾年前相比,有了很大的變化嗎。”

姜希插了一句,“我也發現了,好象,好象和以前不一樣了。”

常寧瞅著丁穎問:“丁姐,我有變化嗎?”

“不但有,而且變化很大。”

“哦……我怎么沒覺得呢。”常寧摸著下巴,笑著說道,“要說有變化,那就是我的胡子比以前粗了,呵呵。”

丁穎說道:“小常,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你就是個先做事后總結的人,做事不但缺乏計劃,而且沒有遠大的追求,你對過程的享受,勝過對結果的追求。”

想了想,常寧點著頭道:“好象有那么一點,年紀大了,想法自然多了。”

高飛接著說道:“你的第二個變化,是比以前深沉多了,也就是說,你現在的城府很深,很多事情連我們都瞞著,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哪怕面對對手,你都會直截了當的先說出自己的目的。”

“是嗎,這很正常嘛,現在的對手,和過去相比,檔次不一樣嘍,我當然得含蓄一點了。”

尤佳笑著道:“還有,那方面……那方面比以前收斂多了,娘子軍的隊伍沒有擴大哦。”

常寧看了一眼丁穎,呵呵的笑了起來,“大喬小喬,還有常盈和方方,不是這幾年的收獲嗎?”

丁穎一聽,想到大喬小喬是自己的女兒臉便紅了起來,偷偷的伸手,在常寧的大腿上狠狠擰了一把。

姜希笑道:“嘻嘻,那是小常計劃中的收獲,據我所知,四個丫頭在上大學前,魂早被小常勾走了。”

“呵呵,四個女博士啊,我這不是為公司著想,聘請高級人才嘛。”

瞅一眼常寧,丁穎一想到自己和兩個寶貝女兒都被……更加無地自容了。

看到丁穎的窘相,桑梅瑩趕緊轉移了話題,“我倒覺得啊,小常還有一個最大的變化。”

尤佳也明白,再在這方面取笑常寧,等于是讓丁穎難堪,便忙著道:“梅瑩姐,小常還有什么變化呀?”

桑梅瑩說道:“記得小常剛到西江那會,曾跟我說過,從政只是他人生的某個階段而已,是為了不讓京城的老爺子失望,一直想著棄政從商,去香港執掌范氏集團公司,可這幾年,我發現他的想法變了,不是想著如何脫身,而是想著如何更快的向上爬去,我認為,這才是他的最大變化。”

袁思北也笑著說道:“說得對,我也感覺少爺越來越喜歡做官了。”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常寧嘆息一聲,翹起一條腿蕩著,眼望白色的天花板,無奈的說道,“你們也不想一想,我現在能脫得了身嗎?老爺子的愿望和寄托暫且不提,我硬要棄政從商,估計老爺子也不會阻攔,強扭的瓜不甜嘛,可我走了,你們怎么辦,怎么對得起我那幫弟兄?更要緊的是,三個公司在內地的上百億投資,沒有一個體制內強有力人物的支撐,能有繼續發展的可能嗎?在內地,不講政治,就休想發展經濟,什么叫講政治,朝中有人就是最大的政治,朝中無人,你就是滿身真理,也是寸步難行。”

桑梅瑩點著頭贊道:“說到點子上了,小常,你還有一個原因沒說。”

“老爺子和你說了吧。”常寧笑道。

“對,老爺子讓你從政,不光是為了寧家發揚光大,更重要的是拯救寧家。”

常寧苦笑道:“老爺子雖然沒在我面前說起過,但我早想到了,寧家內部各自為戰,內訌不斷,二叔三叔,還有大姑表姑夫他們,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卻根本不想老爺子百年以后,老爺子的對手會怎么對付寧家,所以,老爺子對我二叔三叔他們很是失望,希望我能成為寧家的培養一股新的力量,能支撐寧家能順利的光耀下去。”

桑梅瑩看了看其他女人,繼續說道:“老爺子還跟我提過,他這輩子,在黨內有兩個對手……”

常寧點了點頭,看著高飛說道:“高飛姐,這兩個對手,都是和老爺子地位不相上下的大人物,他們在之江省的代理人,你和丁穎姐尤佳姐應該都認識。”

高飛嗯了一聲,“一個是已調走的張華云,另一個,應該是省長朱永軍吧。”

“對,張華云和朱永軍的父輩都是老革命,但地位不高,所以只能是自成一派,盤踞一方,人走了,勢就沒了,就象張華云,調到京城后,即使官升了,但因為沒有強力人物接替,他留在之江的人,日子當然難過了,再加上我們這邊和朱永軍合力排擠和圍剿,我估計在兩年之內,張華云的人馬就會自動撤離之江省。”

官場如戰場,只不過戰場上能聽到槍炮聲,能看到血染疆場,橫尸遍野,而官場則不同,表面上看不見硝煙,看不見戰火,即使有死人事件的發生,也會通過某種冠冕堂皇的程序,換句話說,在官場上,今天好好的,風光無限,明天你可能就會死去,只是,死去的未必是你的身體,也許是靈魂,也許是你的政治生命。

丁穎微微的笑起來,“小常,我早就猜測到,你是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只是沒有想到,光誘餌就這么大。”

“沒辦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