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朗點點頭,一時反應過來,其實剛剛劉玉嬋去燕宅的時候,不必打發走劉家的車夫的,這樣的話,等吃了晚飯,劉家的車夫剛好再把她接回去。
她當時怎么就把車夫打發走了呢?
是沒想到,還是其實她也想讓他送她?
燕朗不想自作多情,但這么一刻,他的心底還是滋生出了一絲喜悅。
事實上,他也想跟劉玉嬋多相處的。
既然劉玉嬋那么肯定,那他就帶上她好了。
燕朗不想耽擱時間,喊了王大壯,讓王大壯駕著馬車,送他們三人去了武場。
燕朗和齊容初一起去的,自然就拿到了同色的令牌,二人也不必等,去了就比試。
這一次燕朗用的兵器是刀,齊容初還是用劍。
齊容初暴露了一點兒深藏的實力,燕朗也用了六成的功力,兩個人切磋都十分盡興。
這一次是齊容初勝。
切磋結束,燕朗笑著說:“你的劍法很厲害,是什么人教你的?”
齊容初垂著臉將劍還回去,他站在那里,一時沒說話,只是將劍重新放回劍架之后,這才轉過身子,看了燕朗一眼,說道:
“沒有固定的師傅,小時候經常干活,身子骨比別人堅韌,稍微大一些就學一些拳腳功夫,后來親人都離世之后,我就去了新兵營,跟很多人學習武功,有擅長劍法的士兵,有擅長刀法的士兵,還有別的一些士兵,他們也不是光明正大的教我,有時候看我勤奮,會帶我學習一會兒,時間久了,我也琢磨出了一些門道,漸漸的就摸索到了一些竅門,再經過苦學勤練,就有了現在的武功和劍法。”
事實上這都是假的。
齊容初師承有名的武侯,是少年天才,如果燕云在世,兩個人大概不分伯仲。
齊容初還是隱藏了一部分實力的,他并沒有全力以赴,但燕朗還是輸了,當然了,燕朗也并沒有用盡全力。
燕朗笑著說:“這么聽起來,你跟我差不多,我雖然也有師傅,但師傅也不專一,他們也不是天天教我,不過我比你幸運,我的師傅都是我的家人們,我若耍潑皮,他們不教也得教我。”
他沖齊容初拱了拱手:“下次咱們再比。”
他放下手,說道:“劉玉嬋還等著呢,我們快走吧。”
齊容初嗯一聲,兩個人離開比武場地。
劉玉嬋又跑到二樓去觀看了,等二人比武結束,她跑了下來,因為這一回燕朗來了就比試,也就沒有去包廂,劉玉嬋也沒有去,燕朗和齊容初在二樓樓梯的位置等劉玉嬋。
劉玉嬋下來后,燕朗問道:“你又從頭到尾看完了?”
劉玉嬋說:“看完了。”
燕朗摸了摸鼻子:“這次我輸了呢。”
劉玉嬋先是看了齊容初一眼,這才又看向燕朗,安慰說:“下次你定能贏齊世子的。”
燕朗也不客氣,笑道:“借你吉言了。”
三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武場外面走,齊容初為人冷淡,很少說話,基本都是燕朗和劉玉嬋在說。
齊容初瞥了燕朗一眼,覺得燕朗開朗的不像話,跟他認知的那種厲害的武侯不太一樣。
在齊容初的印象里,他知道的厲害的武侯,向來都是話少冷靜的,像燕朗這種愛笑又愛說話的武侯,還真的沒幾個。
三個人坐上馬車之后,燕朗先送齊容初,再送劉玉嬋,為什么不先送劉玉嬋?因為他也想跟劉玉嬋二人相處一會兒。
三個人都坐在馬車里,到了齊王府之后,齊容初告辭離開,之后王大壯又趕往劉府。
馬車里面,燕朗和劉玉嬋分對面而坐,郭信和瓊月坐在馬車外面。
劉玉嬋悄悄從袖兜里摸了一個編織物出來,遞給燕朗。
燕朗伸手接過,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只小蝴蝶。
燕朗眼中含笑,問道:“送給我的嗎?”
劉玉嬋輕輕點頭:“這是我自己編的。”
燕朗說:“手藝很好,很有天賦,你才學了幾天而已,能編織出這么一只蝴蝶,已經很厲害了。”
他鼓勵似的對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劉玉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就這一個編的還像個樣子,其它的都不行,以后我手藝好了,能編織別的了,我再送你別的。”
燕朗笑著點頭:“好啊。”
他把玩了一會兒那只編織物蝴蝶,又將它小心翼翼放到袖兜里。
到達劉府之后,燕朗親自送劉玉嬋下馬車,又陪著她走到劉府大門前。
劉玉嬋敲門進去,回頭對燕朗道:“很晚了,你也趕緊回去,明天學院見。”
燕朗說:“明天見。”
劉府大門合上,燕朗又兀自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燕朗回到燕宅,洗洗就睡了。
燕寧回到宮里后,在劉寶羅那里坐了一會兒,看了看那把玉劍,之后也回到喜香院,洗洗睡下。
第二天起床,燕寧聽說了一件事情,皇太妃進宮了。
燕寧心想,是為齊國陛下的生辰做準備的吧?
燕寧問道:“皇太妃住哪個宮殿?”
念蝶說:“鳳紫宮。”
燕寧挑了挑眉梢,鳳紫宮啊,那可是陳魚容住的宮殿,看來皇太妃這個時候進宮,除了為齊國陛下辦生辰宴,也是為了給陳魚容搏得機會。
楊千悅出了那樣的事情后,齊國陛下并沒有罰她禁足,但她自己窩在鳳悅宮里不出來,跟禁足差不多。
過年那個時候,楊千悅去金梅閣給君王訂制生辰禮物,斷不會想到,她會在君王生辰的前幾天,被君王罰跪,無臉見人。
所以,這個生辰宴,該出風頭的人,就是陳魚容了。
皇太妃也是聰明的人,從齊國陛下罰跪楊千悅的事情上,定然也看出來了楊千悅對齊國陛下而言,并不是那么特殊,齊國陛下也不見得有多喜歡楊千悅,所以她要抓緊時機,為自己的侄女謀得圣寵。
只是啊,這齊國陛下,或許并沒用心,所有女人在他眼里,不過是浮云罷了,怕皇太妃會跟楊千悅一樣,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念蝶給燕寧梳好頭,拿起那個紅玉簪子,燕寧是知道如何討得君王歡心的,從君王送給她這根簪子起,她就每天戴著,念蝶拿起那根簪子的時候,燕寧輕輕瞥了一眼。
楊千悅得不得寵,她不管。
但陳魚容么,她斷不會讓她得到君王的寵愛。
陳魚容還欠她十棍沒還呢。
這十棍還了,她要如何,她就不管了。
燕寧忽然伸手,從念蝶手上奪過了那根紅玉簪子,白皙棉軟的手指慢慢摩挲著,片刻后,她唇角咧開一絲弧度,又將紅玉簪子還給了念蝶。
念蝶問道:“美人,這簪子怎么了嗎?”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這簪子若是被陳魚容弄壞了,陛下會不會生氣。”
念蝶:“……”
她心頭略跳,小聲說:“美人,你是想在陛下的生辰宴上,討回先前陳貴妃打你的那十棍之仇?”
燕寧說:“楊千悅這一罰,給了陳家人機會,當然也給了我機會,沒有楊千悅這個有力的盟友,陳魚容遇到了事情后,就沒人能為她說情開脫了。
原本有楊千悅在,我也不敢拿陳魚容怎么樣,畢竟那個時候,我也覺得楊千悅在齊國陛下的心里很重要,若是陳魚容求到楊千悅身上,楊千悅替她說了情,陛下為了讓楊千悅開心,也會放過陳魚容的。
不管我如何為難陳魚容,都沒用,這也是我一直沒有對陳魚容下手的原因,對付陳魚容,不能隨隨便便,更不能冒冒失失,要么不做,要做就一擊必中。我一直在等機會,如今,這個機會終于到了。”
念蝶聽懂了,如今楊貴妃雖沒失勢,但她才被陛下罰過一次,楊貴妃自然不會再惹陛下生氣,她自己尚且沒有撿回臉面呢,又怎么會有心情去管別人的事情,若是陳魚容被罰,她不會說情不說,指不定還會覺得心里平衡了呢。
如此良機,錯過了確實可惜了。
但是…
念蝶憂慮道:“雖然楊貴妃不會為陳貴妃說情了,可生辰宴上,還有一個皇太妃呀。”
燕寧勾唇淡淡笑了笑,沒說話,片刻后,她道:“我自有分寸。”
五天后,君王的生辰宴在鳳紫宮舉辦,來的人很多,比先前在鳳悅宮辦的新年宴還要熱鬧、隆重。
除了后宮妃子們,還有朝會上的大臣們,大臣們的家眷沒有來。
雖然是為齊國陛下舉辦生辰宴,但這位正主還是來的很遲,他好像對任何宴會都沒有興趣,來的時候臉上沒有笑,但也沒有表現出冷漠,只是面無表情的走到了上位,坐了下去。
皇太妃坐在他的下首一側。
之后是兩列席位,一列后宮妃子們,一列朝中大臣們,中間擺著屏風,妃子們看不到大臣們,大臣們也看不到妃子們,但君王和皇太妃卻是可以將兩邊的人都看個清楚。
妃子們還是按照貴妃、嬪儀、美人、才人這樣的順序坐。
燕寧又坐在不近不遠的距離。
齊橫元抬起目光,看了燕寧一眼,之后他收回視線,宣布開席。
皇太妃帶頭,舉起酒杯,祝君王生辰快樂,又說了一大堆長命百歲,旗開得勝的話。
大臣們也都舉起酒杯,祝君王生辰快樂,又贊了他一些明君,收復失地,踏平姜國,一統江山的溢美之詞。
妃子們自然也不能坐著,舉起酒杯,祝君王生辰快樂,長命百歲什么的。
齊國有一個不成文的風俗,那就是生辰宴不能在晚上辦,只能在中午辦,所以今天齊國陛下的生辰宴,也是辦在中午。
今天陽光甚好,屋外一片明媚,皇太妃為了抓住楊千悅受冷落的時機,讓陳魚容在君王面前獲得好感,就在御花園里擺了賞花宴。
午飯結束,所有人都把禮物拿了出來,呈現給君王,君王都收了,讓王公公處理,之后隨著皇太妃一起去了御花園。
御花園里的花四季不敗,不管哪個季節來看,都是欣欣向榮的樣子。
妃子們平時也會來逛,但沒有今天這么熱鬧。
大臣們不湊這個熱鬧,午宴結束就走了。
但是,午宴的時候,大臣的家眷們沒有來,但是午宴結束之后,大臣們走了,大臣們的家眷卻是來了。
夫人們領著小姐們過來,先是向皇太妃請安,再向君王請安。
齊橫元看向皇太妃。
皇太妃說:“陛下難得過一次生辰,皇嫂想熱熱鬧鬧的,宮里的妃子們也多,但不夠熱鬧,有了這些夫人和小姐們,賞花宴才會更有趣。”
她把君王拉到一邊,小聲說:“你不喜歡,可以不露面,這些夫人和小姐們,皇嫂來應付。”
齊橫元聽了這話,轉身就要走。
皇太妃又拉住他:“但是,今天是你的生辰,你不在,又不好,你還是留下來吧,如果覺得夫人和小姐們太多,你就去人少的地方。”
她又加一句:“皇嫂可不是給你選秀女,你別又生皇嫂的氣,你若有看得上的姑娘,隨你納入后宮,你若看不上,也沒人強迫你,但今日宴會是皇嫂辦的,你不能一走了之,讓皇嫂被人笑話。”
齊橫元抿起薄唇,淡聲說:“朕不走。”
皇太妃笑了,松開齊橫元的胳膊:“那陛下你隨意,皇嫂就不陪你了。”
齊橫元嗯一聲,帶著王公公,離開夫人和小姐們扎堆的地方。
他確實不會讓皇太妃被人笑話,所以并沒有走,他只是找了一個無人的涼亭,坐在那里喝茶,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閑。
平時這個時候,他還在御書房處理折子。
因為今天他生辰,早朝的時間都變短了,不是他刻意縮短的,是大臣們都無事,也不提跟姜國對戰的事情了,每個人也不遞折子,今天他連折子都沒得看,憑白的閑了一日。
難得清閑,齊橫元也放松了自己,喝茶,賞景。
不多久,視線里出現了一個人。
齊橫元眉頭微皺,給王公公使了個眼色,王公公立馬去遣退那個人。
但是,快速走過去,看清來人的模樣,王公公又為難了。
王公公先是見禮:“楊貴妃。”而后問道:“楊貴妃來這里,是要見陛下嗎?”
非常感謝。
齊橫元確實是打小跟楊千悅一起長大的,這種情義很深,就比如我們自己,從小的玩伴,一直玩到長大,想要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是需要一點一點的事情積累的,不可能一下子就反目為仇了,所以楊千悅在齊橫元心中的地位,也是一點一點塌下去的,這需要過程,寶們不要急啊,不寫中間的情節,就只寫他二人鬧掰了,你們也會覺得空洞,也會覺得莫名其妙。
嘿嘿,下章見啦。
好像不能沖到榜單上面,這書就離死不遠了,那我也離死不遠了,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