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她偷了……”
秀月滿腦子困惑,分明主子的錢袋子在那女子手里,主子卻改口問路。
“不是她偷的。”
傅景翊心情莫名的好,可一想到她那全然看陌生人的眼神,又有些失落。
是他的臉不夠出眾,不夠讓人記憶深刻嗎?
“殿下,有人跟著我們。”
傅景翊微不可聞的“嗯”了聲,眼色隨之一沉。
身后幾道風聲突兀,秀月手緊緊握著劍柄,利刃微微出鞘。
轉角處,傅景翊放緩了腳步。
身后人影在此時忽近,秀月轉身拔劍。
她還沒來得及出招,兩個黑衣人悶哼一聲,身子僵在原地,怔怔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夜色暗濃,他們又身著黑衣,看不清他們身上的情形,也看不清他們蒙面的臉下是怎樣的神色。
怎么回事……
“什么人?”秀月護在傅景翊面前,冷聲問。
對方沒有回答,兩眼一番轟然倒地。
而他們的身后站著個容色皎滟的姑娘。
清辭雙手環抱于胸前,笑盈盈的說:“兩枚銅錢。”
她身上沒帶利器,就順手掏了兩枚銅錢甩了出去,一招斃命。
這兩枚銅錢,自然要向她被救的這兩人討還。
傅景翊明白過來,可他的錢袋子就在清辭手上,秀月向來不帶錢。
他想了想,扯下了腰間玉佩。
“這個給你,就當答謝你救命之恩。”
清辭毫不客氣接過。
細膩剔透,色澤甚佳,雕工極好,是塊極好的玉。
她指腹輕輕摩挲過玉佩上雕的楷體“楓”字,感受到微涼的觸感。
“這是你的名字?”
“是。”
“好。”
清辭收進腰間兜里,嫣然一笑,“有緣再見。”
她轉身離去的步子帶風。
有緣再見。
傅景翊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子,走起路來姿態卻跟男子似的。
秀月蹲下身檢查了兩名黑衣人的傷口,銅板大小的傷處,直襲致命心脈。
這內力,這jing準度,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至少有三十年功底。
可這女子看起來不過十六歲的模樣。
“殿下,她身手奇高。”
傅景翊點頭,“那是自然。”
秀月想起了什么,臉色白了些,“她不會就是月夜煞吧?”
民間有幾大世家,陸續在月圓之夜慘遭滅門之災。
兇手有個特點,不滿十歲的孩子不殺,哪怕對方看到了一切。
幸存的孩子們說法一致,這個兇手一襲白衣,蒙著面,是個碧玉年華的女子,笑聲特別清靈好聽。
她能立于柳梢頭上,向來一擊斃命,從不戀戰。
無人知道她姓甚名誰,師承何人。
因她回回出現都在月圓之夜,因此江湖上稱她為“月夜煞”。
而方才的女子是誰,傅景翊知道,卻不想同別人說。
“走。”
季月又操心起了另一件事,“究竟是誰,想要殿下的命呢?”
殿下已經是病弱之軀,不堪大任,于太子而言構不成威脅,難道還要趕盡殺絕嗎?
清辭回到太師府中,府里再過三天便要辦喜事了,大紅燈籠掛了滿廊。
庭院月明之處,她拿出玉佩借著月光又看了看。
越發覺得熟悉,可究竟是哪里見過?
有人一步步向她走來,這步子在靜謐的夜間格外清晰,也格外熟悉。
隨之,一雙手臂從后環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他的下巴抵在了她的發頂。
她毫不介外,不緊不慢的收起玉佩。
“哪弄來的玉佩?”他問。
清辭懶得解釋,掰開了他親昵纏在腰間手臂,面向著他。
“別人送我的。”
秦承澤臉色沉了沉,眼眸間晦暗不明,“阿辭,你不信我能處理好……”
“公子,天色不早了,”清辭打了個哈欠,“回去睡了。”
私底下,她從未喊過公子。
可他們終究只能是主子與下屬,正如外人所知的那樣。
清辭再沒管他眼底有多少苦痛不甘,繞過他大步離開。
“清辭,你今天就別跑出去了,南淮郡主大后天就要過門了,府上要忙的事太多了。”
秦二小姐秦玉將嫁太子,與此同時,秦大公子秦承澤將娶南淮郡主。
雙喜臨門,府上前所未有的熱鬧。
清辭有一些煩躁,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腦袋。
她是有三頭六臂還是咋的,碩大的太師府,缺她一個下人了?
“清辭,”小舞坐到她床邊,輕聲細語的說,“你怎么了這是,公子這些天找了你好幾回不見人,你今日可真不能瞎跑了,公子脾氣是好,可也不會一直慣著你啊。”
“愛慣不慣。”
自從他跟南淮郡主定下親事,清辭就刻意的避開他。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清辭,其實我們都看出來了,你喜歡公子,可是以你的身份,還想做公子的正妻不成?咱們這樣的人是不配癡心妄想的,你又何必這個樣子。”
小舞拉開她蓋住腦袋的被子,“大熱天的,別把自己悶壞了,有什么事過不去的。”
“你該表現得懂事些,沒準公子會愿意納你做個妾的,咱們做下人的,不該有自己的脾氣。”
清辭稍微覺得有點尷尬。
她坐起身來,看著真心關懷她的小舞,深吸了口氣。
兩年前她就被分配跟小舞和春喜睡一間屋子,這兩姑娘都挺好,為人實誠。
清辭的事兒她們兩幾乎一概不知,她們只當清辭同她們一樣,是被買來的普通婢女。
只是清辭是秦大公子的貼身婢女,大公子為人溫潤,待下人寬厚,便也慣得清辭我行我素,幾乎不怎么守規矩。
時常晚起晚歸,不知人在何處。
“是,我是喜歡公子。”清辭道。
這沒什么不可以承認的。
不過……
“我不存在什么妄想,更不要做妾。我只是這些天不想看見他。”
自從這樁世人矚目的婚事定下,秦承澤見面就要說他的身不由己,說他的不情不愿。
既然不由自主,那就認命吧,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他們的關系本就見不得光。
早就不該這樣不清不楚的糾纏下去了。
他娶他的郡主,她走她的獨木橋。
“清辭……”
小舞能說的都說了,不知該怎么勸了,春喜在此時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公子大清早的跪在太師那兒,說自個兒有頑疾不能娶妻,被太師打了二十棍,眼下大夫正在給公子瞧呢。”
本是府里的塌天大事兒,小舞噗嗤笑出聲來,“公子有啥不能娶妻的頑疾?”
“你說呢?”春喜忍不住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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