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提拔鏢旗將軍,屢屢委以重任,前朝后宮一體,邱茗身為鏢旗將軍的妹妹,地位自當尊崇。
可南境一旦作亂,整個祁元朝得顫上一顫,且南境王滅太師府有功。
皇上尚不可厚此薄彼,對于邱茗和傅詩妍,八成封個同位。
“畢竟我也是父王的臉面,總不想給他丟臉的。”傅詩妍笑笑,“不過我這肚子里揣著別人的骨肉,皇上又能對我好到哪兒去。”
清辭道:“郡主容色絕艷,普天之下沒有幾個男人不動心的。”
傅詩妍搖了搖頭,她的手指著肚子,嫣然一笑。
“我這孩子的爹,動過心嗎?”
清辭不知道該怎么回話了,良久之后,說了一句,“或許他也以為,你從未動心。”№Ⅰ№Ⅰ
傅詩妍還是搖頭,“錯了,他根本就不會去想這個,他不在意我有沒有動心。”
明明說好不提秦承澤,郡主卻總是各種各樣的說到他,說時還總是流露出淡淡哀傷,搞得清辭很尷尬。
“別想太多了,對孩子不好。”
傅詩妍倚著憑欄,轉過頭去。
這兒地勢稍高,小半個御花園盡收眼底。
她這一望,興致昂起,“你過來看。”
清辭順著她目光示意,看到一位在婢女簇擁攙扶下,一身華服,頭飾繁瑣,款款走在鵝卵石路上的尊貴女子。
婀娜天成,人間絕色。
“那是誰?邱茗?”清辭瞎猜。
“怎么可能,”傅詩妍壓低了聲音道,“她耳垂上戴著的,那可是東珠。除了皇太后和皇后,無人可以配戴東珠的。”
如今尚無皇后,那么這便是昔日的宸妃,如今的宸太后了。
“皇上的母親這樣年輕?”清辭鄂了一額。
傅詩妍忍不住笑了,“皇上可不是她生的,只是養在她嗣下而已。過去子憑母貴,如今倒是母憑子貴了。”
清辭明白了,點了點頭。
過去仿佛聽聞過太后尤得先帝寵愛。難怪了,如此麗質,看著便賞心悅目。
“康寧嫣。”
傅詩妍淡淡說出一個名字。
清辭也看到了,有個披著火紅披風,清純可愛的姑娘,奔著太后而去。№Ⅰ№Ⅰ
太后身旁的婢女熟練的退后一步,康寧嫣攙著太后,笑得那個甜美恭順。
只是隔得遠,聽不見她們說了什么。
清辭感嘆,“丞相的千金,同太后這樣交好。”
傅詩妍淡笑,“丞相總要送個女兒入宮的,邱茗一個勁兒跑乾清宮,康寧嫣便去討好太后,這也是條好路子。”
清辭收回目光,看向她,“那郡主是要爭,還是不爭?”
要爭便好好去爭,不爭便低調居宮,盡可能去避免與皇上照面,也好避開后宮女人的唇槍暗箭。
傅詩妍眼簾微動,“爭寵很難。”
“未必。”清辭道。
傅詩妍輕笑一聲,“你不知道,皇上是有潔癖的,邱茗有一回碰著了皇上的手,皇上在她走后洗手洗了兩盆水。”№Ⅰ№Ⅰ
清辭眼睛睜得像銅鈴。
傅詩妍解釋道:“這樣的事過于好笑,乾清宮的宮人沒管住嘴,給說了出去。”
“皇上也不是對邱茗一人如此,我小時候便認識他,他從小就這樣潔癖很嚴重。”
清辭忍不住笑了。
她那回手掐皇上的脖子,不知事后皇上洗了多久。
“碰個手都這樣,皇上還怎么行房事,豈不是要斷子絕孫?”
傅詩妍慌忙去捂清辭的嘴,“這話你也敢說。”
清辭后知后覺的發現她說錯了話。
皇帝到底是皇帝,開他玩笑都不行。
郡主的婢女小蓉在此時急匆匆的跑上亭子,行了一禮,面帶喜色。№Ⅰ№Ⅰ
“郡主,宏公公來傳話了,皇上今日在欣宜宮用晚膳。”
傅詩妍輕蹙眉間,“知道了。”
進宮住了這么些天,還未見過皇上一面。
今兒個為什么來,因為是秦氏全族的刑期?
宮女給郡主好一頓折騰,還給畫上了梅花妝,光潔額頭間的一點紅艷,更叫這張清雅的臉添了幾分風情。
“行了吧?”傅詩妍久坐妝鏡前,有些坐不住了。
“郡主得仔細打扮,皇上難得過來。”小蓉細細給她描著眉眼,為她高興,“皇上可從來沒同邱小姐一同用過膳,皇上對您是不一樣的。”
傅詩妍不以為然,“也許吧。”№Ⅰ№Ⅰ
清辭不免覺得郡主有兩把刷子,皇上有沒有同人用過膳都知道。
乾清宮的人難不成個個不要腦袋了,啥事都往外頭說?
八成郡主在皇上身邊有人,皇上大抵也是無所謂,任由她盯著。
圣駕到了宮門口,整個欣宜宮都在院里恭候了良久。
眾人都低著頭,隨著郡主一同向皇上行跪禮。
清辭忍不住抬眼看他,一雙幽澈的眸子也向她看了過來,只一眼,他便將目光收了回去。
“不必多禮。”
傅景翊一身青玉色長袍,眉目清朗,如日明雋,如竹清雅。
平和微涼的嗓音叫人不由得凝起心神。
縱使郡主身旁的婢女們都見過世面,仍不免有些緊張。№Ⅰ№Ⅰ
畢竟面前這位是祁元朝的帝皇。
清辭扶著傅詩妍起身。
“陛下日理萬機的,今日怎么來了。”傅詩妍微笑相迎。
皇上好清靜,他進屋入座后下人們自覺退去。
傅景翊喚住清辭,“你留下伺候。”
清辭想著,這伺候用膳,無非幫忙添菜及時倒酒,順順服服的應下。
“是。”
清辭給他倒了酒,傅景翊卻沒動。
傅詩妍看著他的神色,主動問:“皇上今日來,是要說秦氏的事?”
畢竟今日是秦氏全族上路的日子。
傅景翊道:“行刑很順利。”
清辭覺著奇怪。
那是師父沒來得及趕回來?他怎么會不劫囚?
傅詩妍面上掛著淡笑,“那挺好。”
傅景翊又道:“秦太師沒上斷頭臺,朕將他關押在一間密牢中。”
清辭愣了一愣。
這個皇帝對太師府的了解比她想象中的多。
而他單獨關押秦太師的目的,大概就是為了引出萬華生。
傅詩妍不明所以,茫然問:“為何?皇上愿意饒太師一命?”
“秦焯死或不死,都無關緊要。”
傅景翊說得不輕不重。
可秦焯的大名落在傅詩妍耳中,她立刻意識到了自己不該再稱秦承澤的父親為太師。
傅詩妍嫣然一笑,“陛下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