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肯回宮了嗎

第四十一章 皇帝是個綠茶

“她進去多久了?”

“回陛下,約莫一柱香。”

傅景翊在廂房里靜坐著,指尖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輕敲。

盧文問:“陛下,再去催一催長公主嗎?”

“不必,”傅景翊道,“去叫蕭承書出來。”

“是。”

“立刻,馬上。”

傅景翊起身走到窗欞邊,涼風迎面吹來,他心間的波瀾反而越吹越皺。

不合理。

她去看到的,應該是正在歡好的蕭承書和傅蕓煙,就像當初的秦承澤與傅詩妍。

以她的性子,不應該逗留,她會轉身就走。

是哪里出了差錯么?

傅景翊走到門口,盧文還在長公主門口候著。

“告訴蕭承書,數到十,再不出來朕賜他全尸。”

盧文身子顫了顫,高聲道:“陛下有命,蕭承書即刻見駕……”

話未完,房門打開,蕭承書衣冠周整走出,端端正正跪在皇上腳邊。

“臣見駕來遲,請陛下賜罪。”

清辭緊隨其后,跪在他身側,“長公主身子不適,民女同蕭太醫忙著伺候,因而……”

“長公主有婢女。”

傅景翊打斷了她,“你是進去替朕叫人的,為何留了這么久?”

蕭承書頷首道:“是臣讓她留下幫忙。”

“朕沒問你,”傅景翊一個眼色都沒給他,聲線趨冷,“清辭,你說。”

清辭低頭,腦后凌亂的頭發落入他眼中,扎得蝴蝶結的素緞散開了些。

“陛下,蕭太醫中了毒,民女替他解毒耽誤了些時候,不過陛下放心,長公主無礙。”

她以為自己這樣說,皇上肯定能聽明白,長公主和蕭承書的事兒沒成。

畢竟皇上火急火燎的在這里,不就是要插手這樁好事么?

“中了什么毒?”

“媚毒。”清辭不打算隱瞞,這個事兒瞞不過皇上,“民女自告奮勇,替蕭太醫解了毒。”

傅景翊臉上蒙了層死灰,黯沉的雙眸中又似有火源,一旦壓制不住,便要烈火燎原。

他看向蕭承書。

蕭承書面上潮紅還未褪盡,滿額的虛汗,可見方才辛苦。

傅景翊低低笑了一聲,“承書,朕素來將你當姐夫,姐夫不必回回見朕就行跪禮。”

蕭承書忙道:“臣不配。”

“配不配皇姐說了算,”傅景翊彎身,雙手扶他,“娶妾的事皇姐若容不下,你就先將清辭養在外室,朕會幫你勸皇姐接納她。”

清辭深深擰眉。

陛下不是來拆婚的么,為何這一字一句,卻是在指示蕭承書娶長公主?

是她弄錯了什么?

蕭承書跪著不敢起身,“陛下,臣不會讓清辭做外室,臣……”

“從長計議。”傅景翊語氣平和,聽來一切都好商量,“在朕皇姐的房前說這事不合適,你先起身。”

蕭承書這才起身,“皇上,臣的姐姐在瑤寧宮……”

“朕已將她送歸侯府,”傅景翊聲色溫煦,“皇姐沒有壞心眼,你與她自幼相識青梅竹馬,應當比朕更懂她。”

蕭承書:“長公主的確是一時糊涂。”

傅景翊:“你也不必同朕見外,就像從前一樣,朕喚你承書,你喚朕景翊。”

蕭承書縱使應聲,也不敢照做。

小時候的確身份不懸殊,他又是個不守規矩的,對好幾個皇子都是直呼其名,可皇上自小性子冷淡,話向來不多。

從小到大,恐怕此刻正是皇上對他最熱情的一回。

莫名詭異,他卻不敢出聲否認。

傅景翊深嘆:“朕只是可惜,你與皇姐一路走來實屬不易,你們曾也是兩情相悅,怎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清辭心中咯噔一下。

曾經兩情相悅?

蕭承書嘴角微蹙,“陛下,臣與公主回不去了。”

傅景翊慷慨道:

“過去便過去了。你要娶清辭朕祝福你,皇姐那里朕會勸她放下。”

蕭承書謝恩,“謝陛下。”

“回去吧,這里交給朕。”

多么仁慈善良的皇帝陛下。

清辭還跪在地上。

蕭承書對她說:“我在家里等你。”

哪個家?

清辭猶豫了下,還是點頭。

“嗯。”

他從來沒有告訴自己,他和長公主曾是兩情相悅的。

“十二歲那年,蕭尚書帶著蕭承書出席宮宴,父皇問蕭承書,你覺得哪位公主最美。”

“蕭承書回答,錦華公主最美。”

“父皇問皇姐蕭承書如何,皇姐說,嫁人只嫁蕭承書。”

“父皇是有意逗他們的,宮里人人都知道,錦華公主與蕭二公子兩小無猜,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清辭跟在皇上身后側,走在河岸邊,聽著皇上說他們的事,一言不發。

傅景翊道:“皇姐身患頭疾,蕭承書就學醫。”

清辭頓住了腳步,蕭承書不是這么說的,他說,因為母親的死他才……

“蕭大人反對他做太醫,蕭承書說,他從小痛失母親,錦華公主是于他而言,最重要的女人了,他要親自照顧才放心。”

呵呵。

為一女子放棄自己的前程,屈尊從醫,多么感人肺腑的故事。

傅景翊察覺她沒跟上來,回頭道:“后來,皇姐她養了面首。”

清辭一愣。

“皇姐只是用他們來玩樂,但蕭承書是個傳統男子,他不能接受,兩人大吵一架,最后皇姐妥協把面首盡數送走。”

“事發才幾月,蕭承書身邊就有了你。”

清辭的心臟似乎停住了。

傅景翊看著她,道:“也許他對你是真心的,但你要明白一點,只要皇姐身子不適,他仍然會去照顧她,會因不放心而主動留宿瑤寧宮。你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嗎。”

清辭不知道該怎么說,也回答不了,她仰頭看著滿天星空,心里空得發疼。

蕭承書是那樣的無可挑剔。

他方方面面都與秦承澤截然不同。

“你還是信他。”傅景翊看到她眼中的掙扎,黯聲道。

清辭點了下頭,勉強自己笑一笑。

“我以為皇上是來拆散他們的,可原來,皇上是希望長公主與他百年好合的。”

也是啊,畢竟是皇上的親姐姐,怎會不希望她得償所愿。

傅景翊唇辨微動。

清辭道:“皇上以為我會看到他們濃情蜜意,可我沒有,我看到的蕭承書,他克制,自律,與長公主之間清清白白。”

“我信我的眼睛,不會因為旁人片面之言去質疑他。”

不管你是皇上還是誰。

她不聽也不服。

“哦?”傅景翊道,“敢跟朕打個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