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月愣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激動。
“皇上您要有……”
“噓。”傅景翊修長的手指豎在唇邊,“多的是明槍暗箭,不能說,朕要把她藏一陣子。”
“知道了,恭喜皇上。”
傅景翊聽到了這一聲恭喜,心里登時滿足了許多。
是的,他就是想聽這一聲。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沒有人恭喜呢?
秀月也總算明白主子為什么會有這傻樣。主子看上去沉靜冷漠,可他心底里是特別渴望親情的,說得難聽點就是缺愛。
因為缺愛,因為自小如履薄冰謹小慎微,在危機時期救他一命的清辭,給了他前所未有的保護和安全感。
他在先帝面前,只是眾多兒子中的一個,在太后面前,他是養子,是隨時能被替代的工具,沒有人真正在意他的生死。
清辭,是為他拼命的第一人。
秀月聽皇上講起過風祁山的冰窟和山洞,還有清辭為他披荊斬棘殺出血路的樣子。
那是他的劫后余生,也是他的難以忘懷。
如今總算修成正果了。
秀月心里想著,只盼皇上清醒點,以清辭這樣的身份,沒有一舉封后的先例,至少要妃位貴妃的過渡一下。
御輦本該往乾清宮去,可在宮道上被太監攔了路。
“皇上!太醫查出鄭嬪娘娘沒有懷孕,太后大怒,要將鄭嬪娘娘活活打死!”
傅景翊捏了捏眉心。糟糕,他忘記安排鄭穎“小產”了。
太后發現鄭嬪假孕并不是個意外。
頭一次在食物里下墮胎藥,毫無成效,她便以為是鄭穎僥幸沒吃到的緣故。
第二次她就送了香料,香料里放了有落胎作用的麝香,可依然沒等來鄭穎小產的消息。
第三次她干脆指了個太醫去“照料”鄭穎,鄭穎死活不讓把脈。
太后到這時發現了不對勁,親自來了趟慶福宮。
只要揪出鄭穎假孕的事兒,那伺候她的兩個丫頭,清辭和小禾都有欺君之罪。
清辭被宮人從乾清宮請來,大老遠的就聽見鄭穎哭著喊冤的聲音了。
鄭穎大概是被拖拽了一場,衣衫凌亂發釵欲墜,狼狽不堪。
“妾身是被陷害的,太后明察!當初是邱婕妤……”
太后一個耳光打下去,尖利的長甲在她臉上留下血痕。
“邱茗已經被你們兩個賤人害得降了位,還想推責到她頭上去?”
太后余光一掃,看見了清辭,瞇了下眼。
清辭那張臉本就清麗,眼下這身華美的衣服更襯得她皎艷絕塵。
她微微屈身頷首行禮,“見過太后,太后千歲。”
太后嗤了一聲。
“你伙同鄭穎欺君,膽子可真大。”
清辭站直身子,疑惑道:“欺君?鄭嬪娘娘有孕,不是太醫下的定論?太后明鑒,若要追責,也該追查太醫醫術不精之責。”
鄭穎不再哭了。
從清辭出現起,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她看向清辭,目光在那身衣服上一頓,這身衣服是真漂亮。
鄭穎收回目光,安安靜靜的跪好。現在她跟清辭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生死與共。
太后哼笑,“假孕至今已近兩月,難不成這兩月間,鄭穎都不曾來過月事?月事一來,就該向宮里報備,有意瞞著還不是居心叵測。”
清辭道:“鄭嬪娘娘的月事不準,兩月不來也是常事。”
太后不想再給這兩人狡辯的機會。
“賜杖刑!打死這兩個賤人!”
太后一聲令下,兩位太監便急步逼近她。
看這時辰皇上也該下早朝了,可清辭等不了,那棍子她挨得起,腹中孩子受不住。
一只手剛觸碰到她手臂,清辭反手一擰,這太監痛呼出聲,他的手臂被擰成了麻花。
清辭甩開他,一巴掌拍翻另一個太監。
“反了!反了!給我拿下她!”
太后的命令被另一個聲音壓了下來。
“住手!”
傅景翊聲沉且重,不容置喙,“住手!都給朕滾出去!”
皇上發了話,這群太監自然不敢違抗,紛紛退出了慶福宮。
傅景翊似乎還沒有滿意,凜冽的目光掃向太后身邊那幾位婢女。
太后識趣了,沒等他開口便擺擺手,“你們都出去。”
下人們都退得干干凈凈,眼下慶福宮的這片空地上,就只剩太后,清辭,鄭穎,瑟瑟發抖的小禾,和皇上了。
傅景翊邁開修長的腿,大步走到清辭身邊,仔細看了看她,確認沒有哪里傷到,可他的心還是繃緊的。
“太后叫你來你就來?”
清辭睜大眼睛,“我能抗太后懿旨?”
傅景翊無視太后那一道駭人的目光,對她點點頭,“可以。”
太后聞言,寒聲道:“這就是仁孝德恭的皇帝?”
傅景翊道:“母后辦事向來草率,朕晚來片刻,母后手下便又多幾條無辜人命。由此看來,母后實在不適宜插手后宮之事。”
“本宮是連個宮女都管不得了,”太后怒容可掬,指著鄭穎道:“她假孕爭寵,這是欺君之罪!皇帝難道不處置了嗎!”
鄭穎身子一顫。
傅景翊看了她一眼,鄭穎是微不足道,可清辭有身孕不能受刺激,這個小角色無論如何也要保。
“鄭穎的身孕是太醫誤診。”
太后哂笑,“你一個皇帝,為了個女人,連后妃欺君這種事都能容忍了?”
“朕更不能容忍牝雞妄圖司晨。母后您還是在壽康宮過好逍遙日子,無趣了聽聽戲曲兒養幾個面首,旁的事,就不必再費心了。”
傅景翊語氣不沉,話卻是極重。
太后面色一陣青白。
這還是她初入宮那年,見到的七皇子嗎?這就是她千挑萬選選中的養子嗎?
他從小時時恭謹,處處慎微,如今竟拿牝雞司晨這話來嗆她?
傅景翊握住清辭的手,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正一眼不眨的看著他,看得他不好意思的避一下目光。
他低聲說:“放心,鄭穎沒事的。”
清辭點點頭,由他牽著走。
傅景翊牽著她走出慶福宮,一堆宮人跪地候著,太后的人在右,皇上的人在左。
上了御輦,清辭小聲道:“皇上說不能容忍牝雞司晨,可是皇上親口在朝堂之上說要鼓勵女子參與科考。”
傅景翊道:“有惠國利民的本事,女子干政又有何不可,只是太后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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