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嘩然,私語聲一片。
邱太尉坐下來。
蕭躍林深看他一眼,嘲弄道:“我好歹不說違心之言。”
“呵,”邱太尉訕笑,“那是你沒有妹妹在宮里。”
蕭躍林舉杯敬他,“有兄長如此,邱婕妤前景可期。”
“期個蛋,”邱太尉道,“賴那個心眼兒賊多的太后,她利用我妹妹陷害元貴妃,幸好皇上明智,看出是太后的手段,不過也害我妹妹被降了位份。這下好了,妖婦太后氣運到頭了,我看她怎么收場。”
蕭躍林這事不發表意見,只笑笑。
傅景翊入寢殿,還未寬衣,就跌在寬軟的床上大字躺好。
太監們輕聲喚皇上,清辭讓他們出去。
清辭脫了衣服卸了頭飾后,跪到床上,先把他腰封解開,再抬起他手臂脫袖子。
怕扯壞他奢貴的衣服,清辭把他翻了個身。
他的臉埋在被子里,模模糊糊的說:“六個月,可以……”
清辭趁他醉在他腰上重重掐了一把,過了手癮。
“天天想這個,你可以去找別的妃子啊,后宮里多的是美人兒。”
傅景翊被她掐痛,悶哼一下,不再吭聲。
清辭給他剝完衣服,穿寢衣時又把他翻了過來。
他雙目輕閉著,像是睡熟了。
他長得很好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得賞心悅目。
清辭指腹輕輕劃過他的眉毛,順著鼻梁來到鼻尖,又輕輕劃過他柔軟的上唇。
“秦玉說的那些話,在你意料之中的嗎,你知道嗎,盡管最后給了我的清白,可是……當時我受不住啊。”
她怕秦承澤當著眾人的面辱她清白,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她。
眾所周知她嫁過人,哪怕大家都知道那段婚姻是有名無實的。
可她哪里還敢再承受一個,與罪人私相授受過的污名。
哪怕她可以一走了之,躲開風言風語,孩子呢,她怎能忍受,世人說她的孩子有個水性楊花不干不凈的母親。
她怕啊,怕極了。
盡管她怕的事沒有發生,可她當時的心境,他知道嗎?
“傅景翊。”
清辭跪坐在他身邊,一根根的系好他明黃色寢衣的衣帶。
他以天子之尊席地而睡的時候。
他藏書閣外,拿著披風等她的時候。
他為她對太后發怒的時候。
他在朝堂上執意封她為元妃的時候。
這幾個月來同床共枕的相處,他的所有溫柔與保護。
她真的沒有心動過嗎。
“你不殺秦玉和秦承澤,就是為了今日反將太后嗎?”
“你對我說謝謝,謝什么呢?”
“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我想要的東西你已經在慢慢的實現它,這就夠了,我怎么忘記了初衷。”
“傅景翊。”
“可我難道真的,一點都不難受嗎。”
傅景翊睡得很沉,發出微弱的鼾聲,清辭拉過被子給他遮蓋,他的手胡亂一抓,抓到她的手腕。
清辭輕輕掰他的手指頭,這根掰開了,那一根纏上來,她不厭其煩的去掰,直到熟睡的男子慢慢睜開了困頓的雙眼。
清辭馬上不掰了,在他身邊躺下來。
傅景翊剛開始是迷茫混沌的,緩緩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么。
他松了手,把雙手放在了自己胸膛上,什么話也沒有說。
清辭解釋道:“我剛剛想下床去喝口水所以才會……”
“嗯,”傅景翊輕聲說,“去喝吧。”
清辭趕緊去喝了口水,再躺到他身邊挨著他。
她主動把手伸到他胸膛處,找到他的手握住。
“朕說過,你不必這樣,做自己就好。”
傅景翊把她的手提過來,放回她胸口,再把自己的手縮了回去。
從她有孕后,他就不再抱著她睡了,避免她總得等他睡著,再小心翼翼的從他懷里退出去。
這樣她會晚睡小半個時辰。
三日后的清晨,壽康宮熟睡的宮女醒來,發現太后已懸梁自盡。
國喪之鐘響徹云霄,痛悼之聲擊破天宇。
皇帝悲痛欲絕,服喪罷朝三日。
朝臣百姓配合戒齋禁樂,只是眾人私下皆言,皇太后德行有虧,死有余辜。
秀月問過皇上。
“太后已翻不出風浪,為何非要致她于死地?”
皇上說:“有心害一人防不勝防,清辭的身子禁不起萬一,只有死人才會消停。”
清辭捧著大肚子在靈堂守孝。
傅景翊眼睛頻繁往她腹上瞟。
“你裝個暈,朕讓人送你回去。”
“不累。”
“朕命令你,快暈。”
清辭只好兩眼一翻,往后倒去。
身后的某位王爺趕緊扶住她肩膀,她的腦袋靠在了他胳膊上。
“貴妃娘娘暈了!”
傅景翊瞪了那位王爺一眼,趕緊抱起她,隨之向外大步走去,“快傳江太醫!”
把她放在床上,傅景翊不悅道:“你非得往后倒,往前倒朕身上不行?”
“往后倒逼真。”
“往前倒也逼真。”
“萬一皇上接不住,我肚子就撲地上了。”
傅景翊看了看她肚子,“朕怎么會接不住?”
“妾身都暈了,哪里知道前后,皇上不心疼妾身,還怪妾身暈在禹王身上,妾身委屈。”
她手在干巴巴的眼睛上摸了一下。
傅景翊一口氣提上來差點嗆死自己。
“朕哪里做錯了,你這些天總在故意氣朕。”
“沒有啊。”
傅景翊坐下來,坐在她身邊,“阿辭你是不是認為,那日昭仁殿的事全部是朕安排的?”
清辭眨了眨眼睛,“皇上不管做什么,都是對的。”
傅景翊看著她,道:“刺客是朕安排的,不過朕沒想到你動作那么快,本該由秀月擋下來的。”
清辭垂下眼眸。
若真不想她出手,他大可以事先告知,可他沒有,他坐看事態發展,或許,這也是他對她的試探,試她會不會出手護駕。
她在心里頭這么想,嘴上只道:“我總不能等等看沒人護駕我再上,哪里有時間去考慮別的。”
傅景翊握住她的手,“你能出手,朕很高興。”
清辭覺得他有點滑稽了。難不成她會放任皇上被刺殺?根本不可能,她出手是必然的,她身手比秀月好,先她一步,也是必然的。
傅景翊又說:“秦承澤的事,朕不知情。把他們送遠之后朕就沒派人盯著他們了。畢竟是欽犯,他們不可能回來送死,朕沒有想到有一天太后利用他們對付你。”
清辭看著他的眼睛,看不出一絲異色。
他的神色平穩真誠。
“阿辭,要設計太后有千百個法子,朕何必非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光刺殺朕的事已經夠大,有康相和邱太尉對他落井下石便夠,朕何必非要秦玉當殿折辱你?”
“何況,當初是朕對秦玉網開一面,朕亦不想讓世人知道其中緣由,怎會讓她出現在人前。”
清辭細細思索他的話,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就是說,皇上只承認安排了被刺殺和康丞相收禮這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