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妃說了幾句,也不讓夏南和顧如畫去成王門外磕頭,就將此事揭過了。
送走兩人,成王妃自己走進正房,看了昏迷中的成王一眼,跟丁院正吩咐道,“勞煩丁院正好好調理,務必讓王爺好好過段日子。”
丁院正掃了成王一眼,要他說,王爺這樣,還真是不如死了痛快。
“王爺還未見到兒孫,我這心里……唉,總想著哪怕王爺最后治不好,讓他知道后繼有人,也是好的。”
丁院正默然,明白了王妃的意思。這是要盡量拖著,讓王爺活到小世子出生啊。
“王妃娘娘盡可放心,下官雖然雖然沒把握替王爺解毒,但是只要按時服藥,好好養著,一年半載還是沒問題的。”就是成王要吃些苦頭,時不時得醒來換藥飲食。
成王妃滿意地點頭,“那就有勞丁院正了。”
夏長恭現在要是死了,丹陸和畫兒夫妻兩個還得為他守孝,平白耽擱小夫妻倆感情。他這樣活著,才是最好。
一旦丹陸要起兵……有夏長恭在,這一切自然是父命難違。
她的兒子,自幼乖巧懂事,一個人在京城,依然長成了驚才絕艷的少年郎,她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污了他的名聲。
夏長恭身體康健的時候沒為丹陸做什么,現在,就讓他盡一下為人父的本分吧。
夏南扶著顧如畫離開正院時,顧如畫回頭看著侍衛守門的正院,“委屈了母妃了。”
成王妃的苦心,她就算開始不知道,現在也明白了。唯有成王活著,夏南不用退避守孝,其他事情才能謀劃。可是,成王活著一天,成王妃就得一天天守在正院。
夏南嘆了口氣,“母妃與我說過,她說十幾年都過來了,如今的日子,她也能過。”他抬手輕輕攬住顧如畫,“母妃這一輩子,就沒有順意過,未出嫁前在外祖家,因為外祖母早亡,日日過得謹慎。出嫁到王府,又不得順心。”
“畫兒,我若不在家時,你替我多陪陪她。”
顧如畫點頭,“我也喜歡和母妃說話,母妃聰明睿智,與她在一起,我受益匪淺。”
這事,并未影響兩人的心情。
夏南與顧如畫在府中,宛如新婚燕爾。
每日,夏南陪著顧如畫一起到正院,用了早膳后出門,然后到晚膳的時候回來,兩人一起在鹿鳴苑一起用。
晚膳之后,夏南經常還要處理些事情。
顧如畫知道如今的忙碌,不困的時候就等著他一起歇息,要是實在太晚,忍不住瞌睡,就會讓人準備宵夜,然后在拔步床外留一盞燈。
這一天,顧如畫跟往常一樣拿著本書在床上迷糊,可她心里想著事,睡得不踏實。
所以,夏南一走進屋子,她就若有所感,睜開了眼睛。
夏南看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抽走她手里的書,輕輕在她額頭上碰了碰,“是我,睡吧。”說著,就想幫顧如畫蓋好被子。
顧如畫一下掙醒了,“最近很忙嗎?”
“嗯,最近有些忙,白天都沒時間陪你逛逛。”
“朝廷那邊,是不是又有動靜了?”顧如畫心里記掛著。前世是在祭天前京城被流寇攻破,如今明宗駕崩,事情不一樣了,流寇圍城也圍了這么久,她不知道,自己記憶中發生的事,還會不會再發生。
要是流寇被朝廷平息,夏綽就有翻身余地了。
夏南看她執意要問,嗯了一聲,“過幾天,會有人來傳旨,幽州和云州,各有一份圣旨。”
夏南低聲說了圣旨內容。
這份旨意,竟然是命夏南派出十萬精兵,交由安國公姚伯言帶領,進京勤王。
不得不說,這一招,很是高明。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直接試探夏南和姚伯言兩人的態度,或遵旨,或抗旨,逼兩人表態。
順便,還想要挑撥一下姚伯言和夏南之間的關系。
姚伯言和夏南是因為顧如畫才算姻親的。在夏綽看來,顧如畫一死,這份親戚關系已經岌岌可危。
既然不是親戚了,姚伯言能白得十萬精兵,他會不要嗎?
底下的士卒越多,將領的官階才能升得越高。
姚伯言現在是幽州總督,底下幾萬人,能憑空增加十萬兵馬的好事,姚伯言舍得不要?
只要他要了,那他與夏南的嫌隙就產生了。
而夏南這邊,要是不肯派兵,就是公然抗旨。他要是不肯遵旨,就是和越州云深等人一樣,公然舉了反旗,就不能再安居北地坐山觀虎斗了。
圣旨還在路上,圣旨的內容,是京中快馬加鞭送過來的。
“那你打算怎么辦?”
“此事,我與唐先生等人商議了,如今抗旨,不是良策。”他看顧如畫露出憂色,抬手撫了撫她的眉頭,“畫兒,不用多想,此事我會解決的。這些事,本就與你無干。”
“怎么會與我無干,我……”
顧如畫想說什么,夏南卻直接堵住了她的嘴,過了片刻,抬頭輕笑道,“與你有關的,是我。其他的事,不用理會。”說完,頭埋了下來。
顧如畫還想說些什么,壓根分不出心神。
第二天一早,夏南看顧如畫還睡著,讓小柔去找雙喜,說世子妃醒了后,府里的庫房應該理一下,重新登記造冊。然后,自己往議事廳趕去。
今日議的,依然是朝廷旨意應對之事。
唐鶴年等人已經議過幾次,可一直沒個結果。此事的關鍵,就是夏南還不想在世人面前擔上抗旨的罪名。
武將們懶得迂回,“世子,他們既然喜歡玩陰的,索性反了他娘的,您帶著大家領兵南下,抓了那狗皇帝,為王爺報仇。”
夏南公布夏北罪證時,也提了他與云妃勾結,在云妃指使下給成王下毒,又與金人勾結,幫金人細作刺探夏國軍情。
在軍中將領們眼中,義氣為重。夏北連親爹都能害,讓人看不起。
而夏北是與云妃母子勾結的,那么云妃母子也是毒害王爺的兇手之一。將領們恨不得馬上沖到京城去,為王爺報仇。
唐鶴年等幕僚謹慎些,搖頭道,“如今京城外都是流寇,若是世子率大軍南下,頭一個就是幫朝廷解了流寇之危。”
“那要是安國公拿著圣旨來要兵,該怎么辦?”有將領大喇喇問了出來。
這事的難點還在于安國公。這是世子妃娘娘的親舅舅。
他要是拿朝廷的圣旨說事,來北地要兵,他們到底是給還是不給?給自然是不能給,不給的話,就又關聯著世子妃這邊。
大家忍不住都抬頭看著夏南。世子對世子妃的情意,大家都看出來了。他們就怕世子來個兒女情長啊。
“其實,世子還是應該娶兩個側妃的。”有人低聲嘀咕。
夏南臉色微沉,掃了幾個將領,“政事,與納妾何干?”
“可如今,咱們北地到底單薄了些。”有幕僚想要勸夏南。
“大家為難的,是安國公的態度,此事,我能解決。”顧如畫的聲音,從眾人身后傳來。
眾人回頭一看,顧如畫款步走進廳中,走到最前面,轉身面對眾人,“安國公是我舅舅,我可以與他商議,助我們一臂之力。”
“這事你不用管……”夏南低聲說道。他娶顧如畫,不是為了借她之力謀劃的。
顧如畫笑了一下,“夫妻一體,為你分憂,是我分內之事。何況,我也想讓大家知道,我嫁給了你,自然是要與你一條心。”
她既然想要獨占夏南身邊的位置,就要讓眾人明白,自己有這個價值。
要是躲在夏南身后,一切事情都丟給夏南處理,那自己憑什么配得上夏南?又憑什么讓眾人服氣?
夏南看她心意已決,沒再說話,只往顧如畫身邊走近了兩步,表示了共進退之意,“成與不成,你都不用多想。”
顧如畫點頭,看向眾人,“朝廷要用兵,我們若是決意不給,就會馬上背上抗旨的罪名,引來天下人側目。我聽說,流寇圍城,京城已經撐不了太久,不如將計就計,先拖延一段時日。”
“世子妃娘娘所提的法子自然是好的,可是,我們想拖延,也得安國公肯啊。”
“我會勸說安國公同意。”顧如畫肯定地說道。
眾人看她信誓旦旦,倒是露出了喜色,“要是世子妃娘娘能勸說安國公,那世子率軍南下,就少了一大阻力啊。”
云州要南下,幽州可是必經之地。要按顧如畫的意思,她能說服安國公投到世子這邊,那是了不得的功勞。(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