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門技術活

第120章 洞房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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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正殿內,帝后正在行同牢合巹禮。

祁鈺一身龍袍端坐在東首,黃宜安則一襲禮服端坐于西側。

帝后兩座正中稍南正中稍南設置一酒案,紅綢覆蓋,上面安放四個金爵和兩個巹。

主持女官取金爵酌酒奉上,吉祥話兒說不盡。

祁鈺接過金爵,側首看向黃宜安。

只見圓潤潔凈的指甲今日涂上了丹蔻,襯得那一雙柔荑愈發地白嫩玉潤了。

祁鈺心頭像有羽毛拂過,輕輕的,卻如狂風過境,掀起了澎湃的心潮。

欣悅的眸光,漸漸變得深沉。

黃宜安垂首作嬌羞狀,只當是沒有感受那熾熱的探究的目光。

前世大婚時是怎么一種情形,黃宜安已經記不住清楚細節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時皇帝新婚的歡喜是克制而冷靜的。

她不知道今生為何會有這番變故,也不覺得大婚前那有限的幾次相見她比前世做得更好,甚至連那恭順都不如前世真誠。

總不會皇帝是個受虐狂,別人越是不待見他,他便越是上桿子吧?

黃宜安覺得自己這個念頭很瘋狂,便借著金爵中的酒壓了下去。

帝后飲酒完畢。

女官命宮人送上菜肴。

醯醬、菹醢、黍稷等都是分開盛放,帝后各一份,唯獨“牢”只有一份,由帝后合食,寓夫妻共食一飯、同甘共苦之意。

黃宜安起身,恭謹地每樣撿了一筷奉予祁鈺。

心里卻想,帝王或可同甘,至于共苦

祁鈺含笑接了,想著自此后便有人同席而食、甘苦與共,只覺得那膳食都比平日里鮮香幾分,看向黃宜安的眼神也愈發溫柔了。

如此再三,同牢禮畢。

女官用巹盛酒,再次奉上,恭聲吟唱:“朝蒸同心羹,暮庖比目鮮。挹用合巹酳,受以連理盤。”

黃宜安接過合巹杯,勉強抿了一小口,將剩下的都留給祁鈺。

前世怕皇帝嫌合巹酒苦,她可是一口氣悶了大半,把自己苦得不行,也注定了今后在宮中一退再退、孤獨茹苦的命運。

今生她才不要只苦自己,便宜皇帝呢!

余光瞥見祁鈺飲酒畢,黃宜安恭謹地將手中的合巹杯奉上。

祁鈺笑著與黃宜安交換了合巹杯,一飲而盡。

黃宜安接過祁鈺的合巹杯,卻是微微一愣。

手中的合巹杯,只有底部淺淺的一線殘酒。

她記得,前世皇帝明明十分守禮地給她留了一半的

黃宜安懷著復雜的心情飲,或者說是抿完杯中之酒。

祁鈺滿意地笑了,看著兩只合巹杯之間系著的紅線,暗想這大約就是月老牽定的紅線,將眼前的人兒送到自己面前。

正所謂“緣分天定”“千里姻緣一線牽”。

嘉峪關,棉田。

張瀾對著藏在艷色花瓣里的棉鈴發呆,夕陽的余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看起來分外寂寥。

柳鶯兒打完一行棉花杈子,抬頭看見這幅情景,心頭似乎也被這夕陽染上一抹凄涼。

捏了捏手中的棉花杈子,柳鶯兒深吸一口氣,出了棉田,挪到張瀾近前,怯怯地問道:“將軍何事煩憂?可是擔憂這些棉田的收成?”

張瀾一愣,頓了頓,順勢點了點頭。

他的心事本就不可對外人言說,更何況是柳鶯兒這樣無甚交情的戰俘。

“將軍不必擔憂。”柳鶯兒聞言悄悄松了口氣,微微笑道,“從眼下的長勢看,今年棉花必定會大豐收的!”

張瀾點點頭,笑著敷衍一句:“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柳鶯兒連忙搖頭道,語氣極其誠懇,“能得遇將軍,是奴家及父兄三生有幸!”

雖說眼下父兄的死罪尚未免除,但是張瀾已經竭力周旋,暫且保全他們的性命,她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張瀾沒有心情談論這些,問過兩句話有關棉田的話,便打發柳鶯兒繼續打棉花杈子去了。

張瀾遙望京都,直到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消失在天際,久久未動。

今日,是她大婚之喜。

亦是兩人決絕之日。

從今后,宮墻巍峨,各如路人。

坤寧宮內,紅燭高燃。

黃宜安卸去禮服釵鬟,洗凈妝容,著中衣躺下。

阿梅替她覆上薄薄的錦被,又放下百子帳簾。

不多時,祁鈺更衣回來,明黃的龍袍已經換作常服,冠冕已摘,墨發散在肩上。

威嚴冷肅的少年天子,瞬間變作溫潤清雋的陌上少年。

阿梅悄悄吐了口氣,屈膝行禮。

祁鈺認得她是黃宜安從黃家帶來的人,因此十分給面子地點點頭,清聲吩咐道:“都退下吧。”

阿梅頓了頓,想起進宮前黃宜安的叮囑在宮里,需謹記一條,絕不可違逆上意,遂恭聲應諾,與其余宮人一并退至外殿。

帳內的黃宜安,聽到外面的響動,被子下的雙手不自覺地緊緊交握,身子往里一側,干脆緊閉雙眼裝睡。

可是過了許久,皇帝都沒有掀簾進來。

黃宜安不解的同時,也慢慢地放松下來。

不多時,帳外響起層層帳幔被掀開的窸窣聲和輕微的腳步聲。

黃宜安重新合上雙眼。

聽到百子床帳被掀開。

又感到有人在床邊坐下。

然后便是清冽中帶著溫柔和急切的呼喚:“你睡著了嗎?”

黃宜安閉著眼睛不答話,心中卻驚訝不已。

前世皇帝直接由宮女伺候入帳根本就沒有這一遭。

黃宜安尚未想明白,耳邊就響起一聲悶笑。

她只覺得耳邊一熱,下意識地側身躲開,瞪大眼睛看過去。

正撞進祁鈺那雙得意洋洋又溫柔深沉的眼眸里。

黃宜安心中尚在糊涂,手卻已經自動自發地揉了揉眼睛,裝作才看清祁鈺的樣子,慌忙起身,跪坐在床請罪:“臣妾君前失儀,請陛下”

“責罰”二字尚未出口,便被祁鈺笑著截斷了:“今日大婚,禮儀繁瑣,你累倦而眠實乃正常,又何罪之有?”

況且,他方才看得分明,她根本就是在裝睡。所以才故意湊到她耳邊輕笑,逗她醒來的。

想來,她是太緊張了吧。

畢竟,是第一天做皇后,更是第一天成親

祁鈺捂了捂砰砰亂跳的心口,從里面摸出一個香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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