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門技術活

第142章 皇帝不行

而這是帝王絕對不能容忍的。

祁鈺深吸氣幾次,漸漸平復了情緒。

黃宜安將祁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說什么為他效命萬死不辭,若真是如此忠心耿耿,又怎么會不尊敬他的皇后!

皇帝從來都不允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

馮永亭覺得她這個年紀小、出身低、沒見識、無權力的皇后好糊弄,卻沒有想到,她再不值一提也是皇后,在外人面前,榮辱皆是皇帝的臉面。

在祁鈺看來,馮永亭再得寵信,也不過是個宦官而已,所得權勢都是皇家賜予,他有什么資格跑到坤寧宮,對黃宜安這個皇后指手畫腳,妄圖施恩呢?

晚膳畢,祁鈺招來田義,吩咐道:“你去母后那里稟報一聲,朕今晚要在坤寧宮歇宿。”

正準備送皇帝走人的黃宜安頓時心中一緊。

這是規矩,皇帝要與皇后同寢,需秉奏太后,由太后派人知會皇后,而皇后則會以宮務繁忙為由謙遜推辭。若皇帝真的有意,則會再次秉奏太后,如此皇后方可領命同寢。

如果李太后派人來問,那她便照規矩推辭好了。

實在不行,還可以把李太后及笄后方可圓房的懿旨搬出來嘛!

黃宜安心中大定。

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向恪盡禮節的李太后,這回竟然會直接允準了!

黃宜安看著得到回復后眉眼飛揚的祁鈺,暗嘆一聲。

李太后果然是一心急于皇嗣啊……可惜,注定是要失望了。

及笄之前,她是絕對不會貿然與皇帝同寢,重蹈前世覆轍的!

梳洗罷,同入帳。

祁鈺翻身攬住黃宜安,然后……

便沒有了。

悶在祁鈺胸前的黃宜安,聽著耳邊咚咚咚的心跳聲,一時摸不著頭腦。

皇帝今晚有些不一樣,可究竟是為何不一樣呢?

黃宜安想了許久,也沒有想明白。

頭頂響起祁鈺輕輕的呢喃:“我很高興,你愿意跟我說這些話。”

黃宜安愣了愣,哪些話?

告馮永亭狀的那些話嗎?

祁鈺自顧自地說道:“你放心,我會護著你的!一定會的!”

黃宜安有些糊涂,卻沒有多問,只是安靜地點點頭。

皇帝的誓言,能當真嗎?

黃宜安在心里問自己。

第二天早上,祁鈺和黃宜安照例先后去慈慶與慈寧二宮問安。

請安畢,祁鈺去御書房做早課。

黃宜安送走了祁鈺,剛要起身告辭,卻被李太后留了下來。

“今日尚膳監做了你愛吃的糕餅,就留在這里用早膳吧。”李太后笑得一臉慈愛。

黃宜安恭順笑應道:“是。多謝母后疼愛。”

早膳送來還需片刻,李太后便和黃宜安坐在窗下說話。

慶嬤嬤支開眾人,獨自留下伺候。

黃宜安見狀,便知李太后是有話要私下里交代她,想了想,便猜到了八九分。

果然,見眾人退去,李太后便開門見山地問道:“昨夜陛下要歇宿坤寧宮,哀家想著如今后宮獨有你一人,你們又是新婚燕爾的,便直接允準了。你不怪哀家自作主張吧?”

帝后大婚已近一月,除卻新婚頭三天外,祁鈺因初始親政政務繁忙,一直都歇宿在乾清宮,李太后雖然心憂皇嗣綿衍一事,卻也不好催促。

不管怎么說,政務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因此好不容易昨晚田義來稟報說祁鈺要歇宿坤寧宮,李太后才沒有按照慣例派人去坤寧宮詢問,而是直接就允準了。

十四歲雖然小了些,但是也不是沒有有孕產子的先例。

可是,一大早的便有人來稟報,說是昨晚帝后依然未曾圓房。至于個中原由,就不得而知了。

當初大婚之前,李太后原本打算指派個年長的宮女去教導祁鈺人事,以免新婚之夜帝后不諧的。誰知卻被祁鈺以皇后尚未及笄,暫不需行周公之禮給拒絕了。

再這么下去,李太后都要忍不住懷疑祁鈺是不是不行了……

自從嘗過黃宜安的手藝之后,一向將吃飯當成一種必須恭肅執行的禮儀的祁鈺,便開始挑食了——尚膳監做的膳食除了個別幾道,余下的他連嘗都不嘗就都賞賜給了宮人,卻每每吩咐坤寧宮小廚房新做了來。

說是讓小廚房做,其實還不是想吃黃宜安親手做的膳食。

好在作為掌勺大廚的黃宜安只需要烹飪即可,至于摘、洗、切之類的瑣碎活計,自有宮人代勞,否則以皇帝御宴的規格,她只怕得整日都泡在小廚房里了。

黃宜安默然片刻,柔聲笑道:“今日小廚房備有蓮藕湯、山藥粥、雞湯時蔬、鮮果珍盤……不知陛下要吃些什么?”

溫暖的話語將祁鈺周身的寒氣漸漸驅散。

“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做的。”祁鈺溫聲笑道,眼底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與愉悅。

還好,還有眼前這個人愿意信賴他,像尋常人家的妻子一樣,受了委屈就告訴他,而不管這份坦白會不會引起他的猜疑,翻覆自己的命運。

黃宜安溫馴笑道:“那請陛下稍待,臣妾去去就回。”

“朕知道了。”祁鈺對黃宜安笑道,然而那笑意卻透著幾分冷然,還有一絲凄涼。

不,或許不是沒有想到,而是想到了也不在意,大權在握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與內閣首輔一內一外執掌朝堂之人,漸漸地便不把他一手帶大的“小皇帝”放在眼里。

每每此時,黃宜安都在想,當初是誰訓斥壽陽公主姐妹三人跑來坤寧宮蹭飯,亂了規矩禮儀的?

果然,皇帝就是比別人任性些!

從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刻起,母子親情、師徒之誼、主仆之義,似乎都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

祁鈺不喜歡這樣的變化,他懷念曾經慈愛的母后、真誠的馮大伴,還有那段無憂無慮的少時歲月。

更何況,馮永亭說大婚之后不能時時處處地照顧他……

到底是照顧還是監視,他現在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如果這就是帝王之路的孤獨的話,那么他希望這樣一路上至少有一個人,哪怕僅有一個人,不僅僅是把他當成皇帝,而是當成一個人來對待。

可是慢慢地,身邊的人都變成了一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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