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禮罷,黃宜安留了阿梅和紅珠在跟前伺候,余下的都遣了出去。
張溪看了紅珠一眼,朝黃宜安挑了挑眉。
黃宜安也再未從別處聽到張圭欲在軍中推行新政的消息。
說罷,黃宜安面色不安慚愧地問道:“都怪臣妾不夠細心妥帖,要不,等陛下下了朝,臣妾立刻去問一問?”
這日,張溪和李子楨夫婦進宮叩謝恩賞。
夫妻兩個先去兩宮太后那里謝了恩,又分別去了御書房和坤寧宮,叩謝祁鈺和黃宜安。
黃宜安恭順地答道:“陛下昨日回來,確實面色不虞,臣妾也沒敢多問。不過,晚膳后陛下便又恢復如常了。”
黃宜安點點頭,心里卻蹭蹭地直冒火。
敢情她這三個月的努力都白費了!
可是在憤怒沖出理智之前,她及時地壓住了。
“這件事情,張姐姐聽誰說的?”黃宜安深吸一口氣,勉強平靜地問道。
張溪猶豫片刻,道:“就是宴集閑談間聽到的……另外,就是京中有適齡女兒的人家,都已經在準備著了。”
那就是有確切的消息了唄!
若是往常,黃宜安可能會因此憤怒或是暗自神傷,嗟嘆癡情錯付了,但是經歷過這三個月與祁鈺的重新認識,她雖然未必做得到讓祁鈺心無旁騖地專寵她一人,但是選妃這種事情,祁鈺怎么都不會瞞著她的。
“等陛下回來,我自會設法問清楚的。”黃宜安反過來安慰憂心不已的張溪。
張溪哭笑不得,道:“都什么時候了,你不為自己的以后想想,反倒來安慰我!”
黃宜安笑嘆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擔心也沒有用。”
最多,不過是再走一回前世的老路罷了。
不,今生她絕不要再走前世的老路!
至少,她不能再由鄭氏們爬到她的頭上耀武揚威!
這么一想,黃宜安頓時激起了滿腔的斗志。
張溪看著神采奕奕、摩拳擦掌的黃宜安,無奈扶額的同時,又悄悄放了心。
看安妹妹這勁頭,就算是將來皇帝真的選了妃,她肯定也能過得不錯。
黃宜安把選妃之事暫時拋在腦后,問張溪道:“對了,上次國公夫人同我說的事情,怎么樣了?”
即便身邊只有紅珠和阿梅伺候,黃宜安說話還是不得不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就傳到了李太后或是其他人的耳朵里,給她扣上一頂“干政”的大帽子。
張溪會意,笑道:“母親都安排著呢,想來近日就有消息了。”
黃宜安見張溪面上不復上次的恓惶,便也放了心,將此事揭過不提,問起張溪婚后的生活來。
就見一向爽朗干脆的張溪難得微紅了臉頰,低聲笑回道:“李家上下待我都很好,大家同樣是將門世家,規矩習慣也都差不多,又照顧我新嫁,因此都很和善。”
黃宜安抿唇一笑,打趣問道:“那李小將軍對你可好?”
張溪面色愈發地紅了,喃喃道:“他待我,自然也是好的……”
說著,便聽到黃宜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張溪頓時又羞又窘,甩手絹作勢要撲黃宜安,口中嬌嗔道:“好呀你,竟然取笑,看我不撓你癢癢!”
兩人笑鬧做一團。
祁鈺傍晚時分回坤寧宮,準備同黃宜安一起去給兩宮太后請安時,便發現今日的黃宜安笑容有些勉強,還不時躲避他的目光。
祁鈺心下不解,以為黃宜安受了委屈,連忙牽了她的手問道:“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發生?”
黃宜安搖了搖頭,勉強笑道:“臣妾無事。”
話是這么說,臉上的委屈卻更甚了。
祁鈺心頭微凜。
在這后宮能讓黃宜安委屈而不敢言的,也就兩宮太后了。
想到今早李太后特意留下黃宜安一同用的早膳,祁鈺眉間頓時一沉。
該不會李太后與他鬧了不快,便故意給黃宜安臉色看吧?
“是母后說了什么嗎?”祁鈺沉聲問道。
黃宜安一聽祁鈺誤會了,連忙搖頭道:“不是。母后待我向來很好,臣妾銘感五內!”
祁鈺看了黃宜安一眼,明顯不相信。
上次黃宜安為了讓他和李太后母子和好而做出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難保這次黃宜安不是怕他們母子因她而生了不快,故意委曲求全!
“你不要怕,盡管說出來,朕給你做主!”祁鈺大包大攬。
黃宜安暗自腹誹,你自己還滿頭包呢,倒在我面前充英雄。
不過,看祁鈺這般給她撐腰,黃宜安心里還是有點動容的。
黃宜安聞言一愣,愕然問道:“你聽誰說的?”
這下輪到張溪發怔了。
“怎么你竟然還不知道嗎?”張溪比黃宜安還要驚訝。
事實證明,前世就忠心于她的紅珠幾人,今生對她這個獨得圣寵的皇后娘娘更是敬畏順服、忠心可嘉。
張溪便放了心,神色欣慰。
這才過去三個多月,安妹妹就新收服了人手,果然厲害!
如此,即便是陛下選妃,安妹妹也能站穩腳跟了。
想到這里,張溪低聲問道:“聽說陛下準備選妃了,你是怎么想的?”
黃宜安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坤寧宮里,黃宜安早就備好了張溪喜食的茶水點心。
黃宜安點點頭,沉下臉來。
張溪自覺失言,又不禁替黃宜安擔憂,低聲安慰道:“你也別著急,或許是陛下一時事情忙,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呢。”
李太后心中也很是憂傷,祁鈺怎么就不明白她的一片慈母情懷呢?
她敬重張圭,完全是想要借張圭之手整頓朝政,將太平盛世交到祁鈺的手里,助他成為青史留名的圣主明君啊!
“那倒不必了。”李太后笑道,“既然陛下沒說,那想來是沒事了。”
黃宜安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祁鈺卻心知肚明,若是黃宜安真的問到祁鈺面前,只怕母子二人“舊恨”之上,又得添上“新仇”了。
李太后不讓問,黃宜安便順勢打住了,心里卻禁不住琢磨,到底是誰將張圭和李太后欲在軍中推行新政的事情泄露給了祁鈺,又是何居心。
接下來的幾日,祁鈺未再失態,而他和李太后之間亦一如既往地母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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