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門技術活

第220章 她很幸福

鄭承憲本就是九品的微末小官,所謂官身根本就不足以抵消鄭玉煙所犯的大不敬之罪,因此全家皆被流放,改為奴籍。至于鄭玉煙,被杖責三十之后,亦被判了終身羈押——為了彰顯貴賤同等、公正無私,祁鈺也不能放了永昌伯夫人和馮永亭一條性命,卻獨獨判了鄭玉煙死罪。

僥幸逃出生天的永昌伯夫人和鄭玉煙十分高興。

第二天,有關永昌伯府和鄭家的處置就下達了。

這正是她一直擔心的事情——馮永亭是不是也如她一般知曉前世之事,所以才會趕在祁鈺清算他之前,搶先將鄭玉煙這個前世祁鈺專寵了一輩子的女人送到他的枕邊,以為將來圖謀。

永昌伯府被褫奪爵位,抄沒家財,貶為庶民,押解去西南邊陲,三代以內不準入京。至于永昌伯夫人,則被杖責三十之后,押解到當地羈押終身,直至死亡——這已經是祁鈺格外開恩了。

畢竟,永昌伯府祖上于國家有功,與馮永亭這樣完全依附于皇權的內宦是不一樣的,祁鈺也不好做得太絕,以免其他功勛朝臣物傷其類,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聽祁鈺提起舊事,黃宜安也順勢問道:“那陛下可知,馮公公又為何獨獨推鄭玉煙到您的面前呢?難道他也如臣妾這般想,以為陛下會喜歡鄭玉煙那樣柔弱嬌美之人?”

反觀今生……

黃宜安輕嘆一口氣。

想一想,還是她的家人真心疼愛著她,前世不因她失寵而怠慢疏遠她,今生亦不曾因為她得寵而巴結奉承她,因為對于他們來說,不論得寵與否,自己始終都是那個在碧梧樹下歡笑嬉鬧的喜姐兒,之后才是與家族利益休戚相關的皇后。

作為家人,他們最關心不是她會給家族多大的榮耀,或是什么禍患,而是她過得好不好!

何其有幸,她生在和樂融融的黃家,而不是冰冷算計的永昌伯府或鄭家。這樣算起來,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比鄭玉煙要幸福、幸運得多!

張溪見黃宜安感慨嘆息,還以為她是在同情永昌伯夫人和鄭玉煙二人的遭遇,瞪了她一眼,道:“你倒好心為她們嘆息,卻不知她們所犯之罪,禍及家族、牽累后世,永昌伯府和鄭家能有人來罵她們一場,已經算是對得起她們的了!”

黃宜安知曉張溪這樣高門大戶人家的出來的,一向將家族責任與榮譽看到極重,要是英國公府出了這樣的敗家玩意兒,只怕張溪能直接上手收拾了。

“況且,她們聯手愚弄陛下,盜用可是你的手稿,欲分的還是陛下對你的寵愛。我要是你,早就找個機會弄死她們了,哪有那閑工夫同情她們這兩個禍害!”張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皺眉勸說道。

黃宜安感念張溪的好意,遂溫聲解釋道:“我不是同情她們,只是感嘆世態人情罷了。這樣大的事情,且還是馮永亭出面安排的,永昌伯和鄭承憲等人難道不知情,只由著女人當家作主嗎?

“他們知道,但是為了那潑天的富貴,卻還是將女人們推到了前線。如今事敗了,他們這些當家老爺們不但不反省自己的過錯,卻將責任都推到了女人頭上,妄圖借此罪罰輕一些,實在是讓人齒冷。”

張溪聞言,知道自己想岔了,爽快地向黃宜安道歉道:“原來如此,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頓了頓,張溪又蹙眉嘆息道:“你說的又何嘗沒有道理呢?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這世上還少女人沖鋒陷陣、男人躲在背后的坐享其成的例子嗎?別的不說,就單說和親的公主……

“唉……”

這個話題不宜深談,張溪點到即止。

黃宜安也沒有再接著往下說,吩咐紅珠去內獄看著點,別讓永昌伯府和鄭家的人鬧出亂子來,便專心和張溪說起西北棉花一事。

反倒是永昌伯府和鄭家的人,見了非但不緊張、懊惱,反而恨不得眼前這兩個倒地不醒、禍害家族的罪人,就此以命抵罪了才好!如此,方能彰顯他們對皇帝的忠心,說不得還能為自家討些好處,請求皇帝從輕處罰。

內獄里亂成一團。

然而對于永昌伯夫人和鄭玉煙來說,這樣的機會,還不如不要。因為所謂的家人,非但沒有心疼她們的遭遇,反而將她們罵個狗血臨頭,拿刀子戳她們的心窩。

“欺瞞愚弄陛下,禍害家人子孫,陛下怎么就沒有判你們個斬立決呢?!”

歡歡喜喜地準備迎接新生的永昌伯夫人和鄭玉煙,在一片咒罵聲中,終于堅持不住,身子一晃,倒地不醒。

獄卒見了,哪里還敢冷眼看人笑話,連忙去稟報獄吏。

皇帝已經判了流放終身監禁,這會兒人要死在了內獄,那可就是她們的過失了。

祁鈺仁善,給了她們和家人告別的機會——雖說同去一處,但并不同時出發,路上并不能相伴;而且抵達之后,兩人就要被關押起來了,想間親人一面并不容易。

鄭家則更慘。

黃宜安得到消息時,正和得宣進宮的張溪說起西北棉花售賣一事,聞言沉默片刻,唏噓不語。

前世永昌伯夫人直到去世之前,一直都是永昌伯府說一不二的老太太,永昌伯府雖然日漸沒落了,但是永昌伯夫人卻始終派頭十足;鄭玉煙則六宮獨寵,連帶著鄭家也雞犬升天,別說子侄后輩了,就是鄭承憲這個親爹見了鄭玉煙,也是三拜九叩的,十分恭敬。

祁鈺聞言冷哼一聲,將馮永亭私窺美人箏面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黃宜安。

黃宜安聽罷驚訝不已,原來竟是她自己做的孽嗎……

可惜最近祁鈺一直在忙著處理此案,她不也不好去打擾,更兼她也因害怕猜測成真,所以一直都一直沒有去探問。

如今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即便馮永亭真的重生了,也影響不了大局了,她方才敢問出心里一直以來的疑惑與擔憂。

懸著的心,終于安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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