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突然有點癢。
睡夢中的秦瑟瑟抬起小手蹭了蹭鼻子。
臉頰也癢了起來，似有個柳條般的東西在輕輕地撩撥臉部的皮膚。
秦瑟瑟皺了皺眉，準備翻身。
雙肩忽被人箍住，制止她動彈。
她感覺這不像做夢，眸子先是睜開一條縫，隨后帶著絲迷蒙睜大，望著眼前英俊卻有些憔悴的臉龐。
“皇上？”
慕云廷箍著她雙肩的手輕了一些，“別亂動，會牽動傷口。”
她聽話地點了點頭，心想，要不是你大半夜跑來戳我的臉，我還不會動呢。
慕云廷見她還算乖，才收回了手，在床邊坐了，問道：“你叫朕來做什么？”
秦瑟瑟一雙眸子已經了無睡意，在眼眶里咕嚕轉了轉，“我什么時候叫你了？”
“你差杏兒給朕送了一蠱冰糖雪梨，這后宮的女子給皇上送吃的意思不就是想讓皇上過去看她么？”
“原來皇上還挺聰明的。”
“快些說吧，朕是偷偷過來的，這幾天朕不能到重華宮來。”
偷偷？
秦瑟瑟的嘴角幾不可微地扯了扯，“要是這么麻煩，您就趕緊走吧，其實我就是不想讓九兒杏兒爭吵順口說了一句，誰知道您看到我的冰糖雪梨就真的來了。”
空氣突然凝固。
秦瑟瑟抬起眼睛，眼前的男子一張俊臉已經變黑。
算了，她傷著，懶的跟她計較。
慕云廷仍然穩坐，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你就不問問朕這幾天都做了什么？”
“我都聽杏兒九兒說了。”
“那你就沒有什么別的想問朕的？”
“有啊。”秦瑟瑟睜著清澈的眸子，“皇上，張嬪真是害我的幕后兇手嗎？”
竟然是這樣的問題。
慕云廷眼底浮過一抹無奈與失望，淡淡的聲調里藏著冷意，“她已經招認了，卻給了一個朕不能殺她的理由......”
“到時候朕要讓她死的很難看。”
秦瑟瑟聽慕云廷吧啦吧啦說了一通，有點摸不著頭腦，“她說為了您才來殺害龍嗣的，這話又是假的，既然又從那個殺手嘴里問出他們與齊王有關，那殺了就好了，怎么還要在她面前演戲？”
慕云廷道：“朕只有讓她們覺得朕相信她們，那些余黨才會繼續做未完成的事情，朕要看看那個婉兒要做什么，朕要從她的身上得到最多的信息，才能把她殺了，否則怎么對得起朕死去的孩兒。”
聽到這兒，秦瑟瑟咳嗽起來。
慕云廷忙為她撫背，“你沒事吧。”
秦瑟瑟抬起腦袋，瞅著眼前的人，皇上你演戲演的太投入了吧。
“皇上，我肚子里的龍胎是假的。”她提醒。
他面不改色，“朕知道，但他們卻不知道，在他們眼里是真的，他們竟然如此狠心對著一個還在腹中的胎兒下如此毒手，其心可誅！”
這讓他想到，當年齊王對著尚還在襁褓中的他下手。
他不愿意自己小時候經歷過的，再在自己的孩兒身上重演。
“況且，你還受了傷，朕得為你出這口氣。”
后面這句話讓秦瑟瑟心里甚是受用。
“皇上，臣妾支持您！”
他望著她變得晶亮的眸子，問道：“你還有別的要問朕的么？”
別的？
秦瑟瑟嘟呶著嘴唇想著，也沒有別的了呀。
“太后娘娘沒有很生你的氣吧？”
慕云廷垂了垂眼，掩下又一絲失望，“太后只是有些痛心，命朕趕緊將此事了結，不要鬧得后宮人心惶惶。”
秦瑟瑟放心道：“太后沒有訓您就好，我沒有什么事了，皇上，你快回去吧。”
又讓他走。
慕云廷有些氣悶，他現在倒有些想讓她如初入宮般見縫插針般地纏著他了。
他嗡聲道：“朕累了，歇會兒再走。”
“哦，那您歇吧，我先睡會兒。”說罷，她打了哈欠閉上了眼睛。
留下慕云廷獨自對著黑夜吹胡子瞪眼。
“起來！不準睡！”沒過一會兒，秦瑟瑟就被人搖醒。
才要入眠的她帶著點脾氣道：“你怎么還沒走呢？”
他俯身靠近，呼出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茶香，這是為了熬夜喝了多少杯濃茶呀？
秦瑟瑟眸子睜的清明了一些，“嗯，皇上，您還有事？”
“你就真的沒有別的要跟朕說的？”
秦瑟瑟嘟著嘴唇，思索思索再思索，她說的夠多了吧？難道要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
她有點搞不懂他了。
她索性問：“你知道我愚笨，到底想讓我說什么，就給點明確的提示嘛，大半夜的，我真的困著呢。”
他滿心期待，她竟然說困。
他一張俊臉變得冰冷。
秦瑟瑟見狀心里打起鼓來。
算了，先別顧著睡了，伺候好這位少爺才能放心地睡。
秦瑟瑟打起精神，放軟聲音，小手輕扯他的衣袖，“皇上，您就體諒一下臣妾，受了傷的人肯定會變得更笨呀，記憶力也會下降的。”
思及她挨了一刀，慕云廷眸子里有些松動，給了一個提示，“那天朕在這兒看奏折你說的話。”
秦瑟瑟微瞇了眸子回憶，“那天，看奏折，哦，我想起來了，皇上跟我說有一個秀才叫，叫，叫什么來著。”
“梁漢文。”
“對對，梁漢文，他考試的怎么樣了？”
“他果真任性跑題，利用試卷怦擊了楚淮山，自然落榜。”
“......額。”
某人說完話，俊臉又是一黑，他什么時候想聽梁漢文的事情了？
秦瑟瑟見他仍然不高興，知道自己說錯了，想了想又道：“啊，我知道是相國指使人參了沈將軍一本，沈將軍也指使人參了相國......”
話未說完，慕云廷嚯地起身。
真懷疑她是故意的。
秦瑟瑟感覺到他周身泛起的寒意，咽了口口水，“皇上你怎么了？”
“朕生氣了，朕不高興。”
“是臣妾惹您生氣了么？”
“對。”
秦瑟瑟心里打了一百個問號，左右思想，加上養傷期間本就困倦，禁不住又打了個哈欠，“那臣妾先跟你說聲對不起，您就別生氣了。”
“天子一怒，血賤五步。皇上一生氣，后果很嚴重，所以皇上不要總是生氣嘛。”
“你在臣妾這生氣，分明就是在害我嘛。”
“朕怎么害你了？”這話讓慕云廷不能忍。
只見床上的人兒睜著惺忪的雙眸，扯著他的衣袖，扁著嘴唇說，“害我那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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