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巖終于回到了府中,管家看見他迎上前來道:“公子,您去見安郡王怎么去了這么久?老爺都問了幾次了。”
沈巖瞅了管家一眼,淡淡道:“嗯,耽擱了一會兒。老爺現在何處?”
“在老夫人處。”
沈巖點了點頭,朝著沈老夫的院子走去。
進了院子,天際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鐘聲,接著又是一聲,再一聲......
沈巖停步,身體僵住,默默數著。
這鐘聲也讓屋里的人緊張起來,他們都站了起來,走至門口,好聽的更加清楚。
的確是從皇宮的方向傳來的喪鐘。
沈重年看到沈巖在階下,也顧不上了,支著耳朵細數,直至喪鐘不再敲響,他顫了顫嘴唇道:“七下......這是宮里哪位娘娘沒了?”
沈夫人的心莫明的揪了起來,攥著帕子道:“宮里現在除去皇后,也就錢妃與岑兒了......”
沈巖聽到此言,心如刀絞般痛,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沈夫人上前問:“巖兒你怎么了?你臉色怎么這么差?”
沈巖看看自己的母親,又看看父親,祖母,與眾姐妹弟弟們,闔了眼,緩緩道:“岑兒......沒了......”
眾人聽到這話大驚失色,沈夫人更是臉色煞白,腳步不穩,一把揪住沈巖的肩膀,“巖兒,你,你在說什么?”
沈巖抬起頭,清晰地又說了一遍,“岑兒沒了。”
沈夫人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睛一閉暈了過去,沈老夫人也頭暈至極,癱在丫鬟身上不能走路。
沈府之中一時間亂成了一團。
沈重年命人安置好老夫人和夫人,又遣散了其他哭泣的家人,走至階下沈巖跟前,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剛才去了哪兒?”
沈巖抬起頭,眼眶濕潤,往日的驕傲已蕩然無存,只剩下痛楚與堅忍,他說,“兒子進了宮。”
沈重年意外,心亦是莫明地一跳,“你進宮做什么?”
沈巖只好將他在宮中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了父親。
沈重年聽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終是平日里再疼這個兒子,甚至很多時候還反過來聽兒子的話,此刻也忍不住一把將沈巖揪了起來,“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什么時候與他們勾結在一起的?”
沈巖讓自己鎮定下來,說道:“父親,事已至此,沈家已經沒有退路了!您要想好如果皇上召見,您該怎么應對!”
沈重年聽此,松了手。
沈巖是他最器重的嫡長子,沈巖做下的事,皇上一定會認為他是知道的,甚至會認為是他默許,是他主使!
那樣的話,他和沈巖將一夕之間從功臣變成逆臣,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沈巖做的是對的,盡管.......犧牲了岑兒,但保住了沈家的門楣,與沈巖的清白,就算皇上有什么疑心,沒有真憑實據,如今的情勢,也是不能動沈家的。
沈重年忽而問:“你殺了慕云軒,那慕濟呢?萬一查到他的頭上,他說出什么不利于我們的話怎么辦?”
沈巖眸色冷凜,“兒子不會給他說話的機會。京中的消息傳到慕濟的封地燕國,至少得半月的時間,兒子的飛鴿傳書三天就能到達。慕濟,也只有三天可活了。”
沈重年握了拳,這三天,將是他最難熬的。
他按了按沈巖的肩膀,看了看冰冷堅硬的地面,不忍道:“你起來吧,不要跪著了,讓下人看見難免嚼舌。”
沈巖站了起來,低聲道:“父親告訴管家,府里這些日子任何人只得進不準出,尤其是剛才在場的下人,嚴加看管,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沈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沈重年點了點頭。
承歡殿內一派忙碌,宮人們忙著換白帳,掛白燈籠。
青竹從外面進來,看到此景,心中大驚,好在她離開前小姐囑咐過她不管回來看到什么樣的情形,都不要慌,只要按她說的做就可以。
青竹自然清楚,是誰死了才會有這么大的陣仗。
她萬萬沒有想到,剛才那一別,與小姐竟然是永別了。
她一步一步邁進殿內,宮婢看到青竹上前道:“青竹姐姐你回來了。”
青竹點了點頭,就聽見內殿傳出一個聲音道:“青竹回來了!進來!”
青竹兩手絞了絞,走進殿內,只見皇上與皇后都在,床上躺著的正是自家小姐沈妃,但沈妃已被人換上壽衣,臉色蒼白,沒了呼吸。
青竹嘴唇顫抖,手中的帕子飄然落地,跪上前去,痛哭出聲,“娘娘!娘娘!您這是怎么了?”
慕云廷瞅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帕子,起身過去揀起,拿在眼前細看,的確是方才沈岑前往建安宮的時候拿的帕子。
他厲聲問:“青竹,你家娘娘讓你回去拿帕子,你怎么去了這么久?”
青竹抹去眼淚,調轉方向跪向慕云廷,“回皇上的話,奴婢近來染了風寒,還未完全康復。回來的路上忽感頭暈,就在自雨亭處停留了片刻緩解,這才回來晚了,沒想到......沒想到娘娘......皇上,您一直跟娘娘在一起,請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娘娘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沒就沒了?夫人讓奴婢跟隨小姐進宮,照顧小姐,這讓奴婢怎么跟夫人,跟府里交代呀?”
慕云廷眸色沉沉,他還沒問罪,這個青竹倒反問地他沈妃是如何沒的了?
剛才在建安宮他看到的“青竹”的確有異,如今回來的青竹是真正的青竹,還真拿著沈岑的帕子,就證明,剛剛回去拿帕子的青竹是真的,而假的青竹已經趁機逃走了。
如此縝密的銜接與安排,沈妃不愧是個才女啊。
他非常生氣,卻又動不得怒。
他假意悲傷道:“你家娘娘心有郁結,無法開解,突然心絞疼痛而死。朕已經著人擬了詔書,將她仙逝的消息詔告天下。”
青竹嚶嚶哭出聲來,“娘娘,您,您怎么這么想不開呢?您天天念叨皇上,盼皇上回來,難道就是,就是為了見皇上一面嗎?”
慕云廷暗自嘆息。
秦瑟瑟見狀,上前悄悄握了慕云廷的手。
慕云廷看著皇后,突然很想抱一抱她,但在承歡殿,當著沈妃的遺體,只得作罷。
這時,皇宮衛尉梁政匆匆趕來,附在慕云廷耳邊道:“皇上,銀臺門附近發現一個太監的尸體,脖子被扭斷,衣服被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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