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拙一行人走掉之后,姜芷歌才舒了一口氣一般,從角落里走了出來,連聲跟固兒道著謝——
“多謝!多謝!若不是固兒你,我今日怕是要跳茅坑了……”
“不必客氣。我也只是經過,順便承了個情而已。”
固兒與往日姜芷歌瞧見的那個他相比較多了幾分淡然從容之色,倒是令姜芷歌為之驚訝了許多。
而正于她出神之際,門卻被葉笙笳吱呀一聲推開。
展現在姜芷歌面前的哪里是那個醉醺醺的少年,分明是眼中帶著狡黠,言語之間摻雜三分揶揄!
“聽說,我的愛妃,差點方才跳茅坑了?”
他壞笑著站在門口,負手而立,對固兒微微點頭表示感謝,接著又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姜芷歌一眼。
“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大殿喝著酒嗎?”
姜芷歌被他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卻仍然死撐著面子,頭一昂,咕囔著問道。
“我說,我怕你沒帶手紙,特地給你送手紙來了,你信嗎?”
葉笙笳微微嘆氣,十分寵溺地看了她一眼,說道。
“鬼信你。”
姜芷歌一白眼,嘴角旁,卻微微上揚,帶上了幾分笑意。
“你信我啊!”
葉笙笳無恥,壞壞一笑,便攬過了姜芷歌的肩膀,低頭附耳說道:“走吧。再不走,大殿之上,估計要翻天了。”
“呃?對了,葉笙笳!忘了告訴你,羅拙那家伙來者不善!”
姜芷歌急切地想要將聽到的看到的告訴葉笙笳,卻被他緩緩地捂住了嘴唇!
卻聽到葉笙笳在她耳邊笑著說道:“我已經知道了。”
“啊?你……”
“啊什么啊。快走啦……”
葉笙笳一笑,將她拖著一直往大殿走去,不忘給固兒豎了個大拇指拋了個媚眼。
鎏金殿內,依舊是一片歌舞升平,只不過在眾人眼里,那個域水使者羅拙去而折返,黑著一張臉,似乎心情不是十分好地坐了回去,仰脖便悶了一口酒。
他人只道是他被當眾潑了酒,沒了面子,卻不知他是在心疼到手了的獵物。
“葉笙笳怎會突然出現在那里……實在是有些蹊蹺……”
羅拙一邊跟一旁的一個轎夫竊竊私語著,一邊目光打量著葉笙笳原本坐的位置——空空如也。
“爺,你看,他來了。”
轎夫朝著殿門口努了努嘴,諂媚地擠了擠眼睛說道。
羅拙順著轎夫的目光望了過去,果然瞧見了一臉醉醺醺的葉笙笳被姜芷歌攙扶著進了大殿。
只見葉笙笳左一倒右一晃,踉踉蹌蹌,整個人似隨時就要倒下去,又時不時地大手一揮,瞇著丹鳳眼說道:“朕,沒醉!沒醉!再來一杯!哈哈哈——”
姜芷歌倒也配合著他,一邊有些吃力地攙扶著他,一邊說著:“你都醉成這樣了,還說自己沒醉?哪里還能再喝啊!”
兩人一唱一和地經過了羅拙桌旁,卻見羅拙的眼角間掠過一絲冷笑之意,接著便將桌上的杯子緩緩舉起,站起,對著葉笙笳一禮,便道到:“久聞天金之城陛下英勇無雙聰慧過人,今日一見,果然令羅拙心生佩服!故而羅拙特地帶了一件寶物,想要送給陛下心愛的女人。”
“哦?羅使者還帶了寶物?真是有心,有心了!”
葉笙笳似乎醉醺醺地往姜芷歌身上一倒,雙眼迷離地打著酒嗝說道。
“來人,將穿揚神弓呈上來!”
羅拙拍了拍手,殿外便由他的人雙手托舉了一把弓上前來!
只見這把弓精致無比,周身都以鳳凰的骨架精雕細琢而成,渾然天成不留一絲銜接的縫隙,其上亦有雕花紋路栩栩如生,以獸血染色潑墨!而那一根弦,更是龍須做成,無論是硬度還是韌性都是上等品!
甚至,超過了遲緩歸手中的那把弓箭。
只是,姜芷歌卻覺得兩把弓箭雖看起來有所不一樣,卻不知為何,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而要她指出來哪里奇怪,她又說不出來。
“還望陛下,笑納!”
羅拙低頭,恭敬地一禮,緩緩說道。
“嘖嘖。好弓!好弓!羅使者實在有心了!這么重要的寶物,竟然也隨身帶來了!令本王,惶恐,惶恐!”
葉笙笳裝出一副見到寶物兩眼放光的模樣,亦是“酒”醒了大半的模樣,順手就接過了穿揚神弓,遞給了姜芷歌,借著“酒意”嗔怪著說道:“還不快謝謝羅使者?”
姜芷歌一懵,想要反駁說不要這弓,卻見葉笙笳給了她一個眼神,才將到口的話給憋了回去,低聲說道:“姜芷歌,謝過羅使者。”
“哦?你便是姜芷歌?”
羅拙雙眼不由得一亮,眼中多了幾分意味深長,與方才見到固兒的那團黑氣如出一轍。
“羅使者……認識我?”
姜芷歌見他這般眼神,不由得遲疑了片刻問道。
卻見羅拙似刻意掩飾著眼中的情緒,先是一愣,接著便是笑著坦然無比地說道:“早聞五洲有一奇女子,姓姜名芷歌,乃是巾幗不讓須眉。今日一見,果然,令羅拙,大開眼界。”
羅拙將最后“大開眼界”幾個字咬得很重,卻微微瞇起了雙眼,一抹寒意透來!
姜芷歌心中暗自腹誹著——你想說你差點逼得我這個五洲之中數一數二的奇女子跳茅坑了很得意就直接說,何必繞那么多彎彎,多那么多口舌。
可,這是在大殿之上,人家又送了這么名貴的弓,雖然她并不知道這是個什么玩意兒,倒也是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的。
“羅使者謬贊了。不過一些爬墻的伎倆,算不得什么奇女子。倒是羅使者相贈的這把弓實在精妙的很,我怕我這樣的粗人,使喚沒幾天,便斷了或者壞了。那便實在對不住羅使者了。”
姜芷歌幽幽地說著,話面之上是在感謝他贈弓之意,卻能很輕易地聽出來她的拒絕之意。
可是,羅拙只是微微一笑,便說道:“此弓既然贈予了姑娘,便斷然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若是哪日弓折弦斷,也只能說明它與姑娘的緣分盡了。哪里來什么對不起之說。姜姑娘多慮了。”
姜芷歌見推脫肯定是推脫不了了,便想著好歹還能賣了換點錢使使,于是便笑著說道:“既然羅使者如此大方,那,小女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