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笳的話并非全無道理。
鬼畜閣可以說是全天下情報最為靈敏的地方,不可能連個奸細都查不出來。但這個周荃兒明顯是來者不善。若不是芍藥這次急功近利想要拖她下水,只怕不會這么早的就露出端倪。
而她的脾氣,倒像是嬌慣了慣的,根本不是一個婢女應該有的低三下四。甚至,就連臨危不懼這點,也不是所有的人能做得到的。
姜芷歌越想心中越寒,她的眉頭,微微一皺,便默許著葉笙笳,說道:“走吧。”
葉笙笳見她答應,便拉著她要去大殿處。
卻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在朱廊的中心,便被黎宗給攔去了路。
黎宗見兩人一前一后,似乎要朝著七遠的大殿前而去,便皺了皺眉,恭敬一禮,緩緩說道:“不知兩位貴客這是要到哪里去?”
“黎宗?”
姜芷歌與葉笙笳面面相覷,對視了一眼,然后葉笙笳豁然一笑,十分客套地說道:“不干什么,就是兩人近日閑來無聊,想找七遠切磋一下武藝。”
“哦?是嗎?那真是不巧了。大戰九嬰之后,陛下的身子就欠安,一直在殿內休息,我想,不如讓陛下多休息會兒?”
黎宗頷首一笑,又是恭敬一禮,將禮數盡得是天衣無縫,卻又將姜芷歌和葉笙笳兩人的用意堵得一步都前進不得。
“既然如此。那么葉某更要去看看陛下了。畢竟,想放個心。”
葉笙笳細細一想,便回敬道。
“依在下來看,有煞宗和七殺在一旁照顧著,陛下應該是再安全不過了。葉公子請放心,陛下一向吉人天相,想必此次也只是稍感風寒而已。”
黎宗始終不退讓半步,依舊微笑著不輸任何禮數,讓人挑不出毛病。
這時候,姜芷歌開口了。
只見她毫無禮數地傲慢向前一步,負手而立,以高傲的語氣問道:“你們陛下的性命是我救的。想必我想去看他一眼,你這個屬下,還是沒有資格攔的吧?”
黎宗的面容之上,明顯地露出了難堪之色,臉色十分難看,卻很快瞬間便淡去了,繼而是笑容滿面地恭敬一個行禮說道:“姜姑娘想要去看,那,自然不是我黎宗這個下屬,能攔的。”
“那就好。那么,請讓開吧。”
姜芷歌絲毫沒有想給他面子的意思。
在她看來,這個黎宗,似乎十分不想讓她和葉笙笳去接近七遠。他越是這般,姜芷歌越覺得,這其中,定是有什么貓膩。
黎宗沒有想到姜芷歌以這個來壓人,竟然一點都不給他黎宗面子,只得忍氣吞聲,恭敬一禮,道了一聲“是。”,接著便讓出了一道路,讓葉笙笳和姜芷歌通過。
“謝啦。”
姜芷歌負手于身后,十分漫不經心地道了一聲謝,跟葉笙笳使了個眼色,兩人便頗為默契地疾速朝著大殿走去。
大概只過了片刻的時間,兩人便一路徑直到了大殿,透過窗戶,卻看到周荃兒熟悉的身影正端著湯藥朝著七遠的床邊走去!
而七遠確實有些感染了風寒的感覺,不時間輕輕咳嗽著,眼中有些瞧得出的疲倦。
姜芷歌一見周荃兒,渾身的戒備都起來了,不顧侍衛的阻攔,推開了侍衛便徑直走了過去,一把打翻了周荃兒的湯碗!
只聽得“嘩——”的一聲,湯湯水水滾流了一地,而銀碗,亦在地上滾了個咕嚕到了角落!
竟然是用銀碗盛的湯藥?而且……看著這湯藥的樣子,竟不像是有毒的樣子?
姜芷歌十分困惑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眼中的不解越來越深。
卻聽得一旁七遠的責備聲緩緩響起:“芷歌,你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為何要打翻我的湯藥?”
“不是!這……不可能……”
姜芷歌還沒有從這中間的轉折中反應過來,卻早已被眼明手快的葉笙笳一把拉了過來,笑嘻嘻地打著招呼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她呢,剛跟我吵了點架。你知道的,她什么都好,就是脾氣不好。這不,遷怒到了這位小婢女。實在抱歉。”
“主子懲罰奴婢,是奴婢的應該。陛下不必因為我而和姜姑娘傷了和氣。”
周荃兒見機便低頭一禮,絲毫沒有被嚇到了的模樣,娓娓道來。
顯得得體,又大方。
“行了。下去吧。不必再熬了。我看,我也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床和葉兄過過招看看了。”
七遠掃了周荃兒一眼,眼中有幾分意味不明,便掀開了被子,似乎要下床。
“陛下,你這風寒還未去,還是不宜走動。再者,你體質本就偏寒,還是多歇著為好啊。”
一旁的煞宗十分擔憂地看著七遠,不忍心見他此時便下床遭受風寒。
七殺也在一旁,直接單膝跪下,頭低著懇切地說道:“屬下亦懇請陛下再休息休息,莫要傷了身子。”
七遠見兩人都如此護著他,眼眸之中掠過了一絲無奈,只是深深地望了姜芷歌一眼,輕聲說道:“既然都這般護著我,我不領情,反倒顯得不好。也罷,我就老實點,多在這床上待上幾日。”
姜芷歌見他這般虛弱,心中不忍,想要上前去照看一下他,卻又想起方才他還不分青紅皂白地吼她,心中有氣,便狠狠心,撇過了頭去。
七遠見她這番動作,唇角露出了不經意的一絲笑意。
只聽道他似環顧了一下四周,似漫不經心地說道一聲:“咦,奇怪,今日怎么不見了黎宗?”
“誰知道他。這幾日他倒是忙得很。就是不知道在忙什么。”
七殺心直口快,不滿地手持劍于懷中,吐槽道。
“巧了。方才,我們倒是在朱廊拐角處,碰到了這位大忙人。”
葉笙笳見姜芷歌這副愛答不理的態度,自然知道她是為何生氣,但證據不足,又不能空口說白話,只能明里暗里地提醒著七遠。
“哦?黎宗竟然有興致去小娘子去?他不是正在忙著善后九嬰一事嗎?”
七遠亦似乎有些疑惑地輕咳了兩聲問道。
“哈哈哈——黎宗來遲了,還望陛下責備!”
七遠的話剛落下,便聽到黎宗人未至聲先到,再一看之時,便已經一腳踏入了殿內,他微笑著向七遠行了個禮。
亦,不忘,朝著姜芷歌和葉笙笳,行了禮。
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淡然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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