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朕錯了

第二十三章 嫁

天際露出魚肚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懶洋洋的透過窗戶。

蘇月明恍恍惚惚的醒來,緩緩坐直身子,頓時覺得自己頭疼欲裂,雙手抱著腦袋,

嘴里感到十分干渴,下意識的喊了聲,“彩蓮。”

正在外側做著針線活的彩蓮,突然聽見主子叫自己,連忙跑進殿內。

只見,五公主殿下斜靠在床欄上,面色夾雜著些許迷茫。

彩蓮猜想應該是昨夜殿下飲酒過甚,現下還沒緩過神來,走到桌邊端起茶壺,倒出一杯茶來。

“殿下,喝點水。”

伸手接過水,慢慢喝起來,記憶也在慢慢回籠,她只記得自己和江如茵的交談,到最后發生了什么她不記得。

“昨夜,我是怎么回來的?”

彩蓮坐在床邊,一面替蘇月明順背,一面回答:“昨夜,是太子殿下將您送回來,您回來的時候,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

略一遲疑,“我應該沒有胡說什么,或者,有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彩蓮努力回想,片刻過后,“應是沒有,我奴婢見著您時,您已然熟睡,太子殿下吩咐奴婢,您醒后,怕是會頭疼,讓奴婢好生照顧您。”

看來應該是沒有說什么胡話,“你先下去吧。”

“是。”低頭后退,轉身關上門。

靠著床欄,輕輕揉著太陽穴,試圖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想到江如茵,嘴角微微上揚,她可以說是自己這些年來見到過的最有注意的一個女子,又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追求,更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肖皇后見到她怕是也會自嘆不如,更遑論母親,記憶中母親的身形樣貌漸漸模糊,母親這一生幾乎都可以說是在為了父親而活著,她愛父親,勝過了她自己,也勝過愛她。

父親說想要一個兒子,延綿后嗣,母親不惜拼著孱弱的身軀也要給父親生下一個兒子來。只可惜,父親愛的并不是母親,他這一生都在守護另一個女人,傾其所有的呵護著她,只要她能開心就好。

他們的愛戀糾葛,她不明白,更不會去理解。

若是可以,她更愿意做一個像江如茵那樣的女子,有著不輸男子的氣節,只為自己而活著,不為他人,也算不枉來這走一遭。

江如茵出嫁的那天她記得很清楚,二月的天陰沉沉。

她沒有去送她,她覺得這樣高傲有豁達的女子,不想讓她見著最不堪的一幕。

或許她想讓自己看到的,應該是她成為自己的那一刻。

女子的婚姻,若是兩情相悅,應當是件極為美妙的事情,可惜,她和江如茵生來就注定了不會擁有。

據說,肖繁那天去了,蘇衍回來告訴她,肖繁那天笑的很開心,如同自己新婚一般。

那天過后,肖繁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秦樓楚館,酒樓賭場再也沒有看見過他他的身影,據肖繁的母親說,他這是開竅了,知道上進,來年爭取考個功名。

不過,蘇月明的直覺告訴她,不是這樣,真正是為了什么,或許只有肖繁自己知道是為了什么。

奈何佳人離去,再見,或許物是人非。

陽春三月,春光融融。

側目望去,窗外滿樹的桃花,正是盛開的時候,花香彌漫,隨風而舞,奔向遠方。

轉過頭來,看著銅鏡中的女子,濃如黑墨的青絲全部梳到頭頂,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來,額頭正中央墜著一顆東珠,烏發則是被梳成凌云髻,帶上鳳冠,兩側插著云鬢花顏金步搖。

鏡中之人微微一笑,平日里不施粉黛的人,此刻,丹唇微點,面似芙蓉,肌膚勝雪,微微一笑,便是傾國傾城。

不過,現在她一點兒都笑不出來,只靜候著時辰出發。

本應是熱鬧非凡的宮殿,卻安靜的異常,殿內唯獨坐她一人。

‘嘎吱’一聲,門被輕輕推開,一人緩緩走進來,聽見門響的蘇月明沒有做出反應來,只是呆呆地坐著。

來人站在一側,一只手緊緊攥成拳頭,另一只手拿個一個盒子。

良久之后,輕道一聲:“皇姐。”

抬眸看過去,素日里一向身著素衣的皇姐,現下穿著一襲百鳥朝鳳婚服,繁復的款式層層疊疊,仿若盛開的桃花,映襯的面前的女子面容白皙,身段極好。

江盒子輕輕置于桌上,攥緊的拳頭伸開,拿出一只簪子來。

蘇月明一見這簪子瞬間便被吸引住目光,她記得這簪子,這是她在珠寶閣極為喜歡的那只簪子,她以為這簪子早就不知道被扔到拿個犄角旮旯里去了,沒想到現在居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蘇衍薄唇微張,“皇姐,這簪子本想作為你及笄的禮物送給你,讓你好生歡喜,沒想到······”

沒想到她根本等不到所謂的及笄禮那一天,反倒是出嫁這一天提前給來了。

宮宴過后,使臣和皇帝便商定提前讓她提前出嫁,根本不管她是否及笄。

更何況,她也不在這一天及笄,那不是她的,是屬于別人。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朱唇微啟,“阿衍?”

蘇衍上前一步,“我在。”

那雙暗淡無光大的眸子緊緊盯著比自己略高大一點的皇弟,微微抬頭,勉強擠出一抹笑意來,“我問你,你以后是否會成為帝王?”

蘇衍仿佛明白了什么,盯著皇姐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道:“皇姐,我會。”

她微微仰起臉龐,泛著點點濕意,她不清楚那是什么,從沒出現過的堅定出現在她的臉上,深吸一口,“好,那我要你答應我,在你有生之年,絕不會再讓任何一個女子和親,無論她是公主,宗室女子,亦或是其他平民女子。”

“我答應。”豎起三根手指,朝著一望無際的天空,“我,蘇衍,大安朝的太子殿下,在此,對天發誓,有生之年,絕不讓任意一個女子和親,若有違誓,不得好死!”

聽到這話的蘇月明,緊緊繃直的肩膀在此刻若彤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皇姐,對不起。”蘇衍地下頭來,不敢再看一眼。

嘆了口氣,柔聲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那些無辜的女子。”至于我,只是償還了某些東西,從此,便是自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