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嫁

第一百五十八章花開兩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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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玉年紀要小些,才十四,同思柔一樣,都是恩侯府的家生子,凌飛得了這別院后,兩人就被恩侯夫人挑中遣過來。

雖說是別院,但凌飛在王都時,一年中也有好幾個月在這邊落腳,故而這份差事也是府里許多丫鬟眼饞的。

“說是那位張少爺的表妹,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思柔說了句后,朝屋內走。

問玉想了想,忽地笑著壓低聲音:“你聽見那丫鬟說什么沒?說咱們這別院比她家都大……”

“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見過世面,有何好笑的?”思柔嘴上雖在責備,但自己臉上也是笑容,“大管事交待了,少爺看重這幾位客人,你可當心些,出了岔子,我可不管的。”

“也是,少爺還沒在這兒待過客呢。”問玉倒沒多少壞心,不過是天真些,聽思柔這樣一說,也覺著在理,在心里給自己提了個醒兒,忽地想到一點,她又幾分新奇,“對了,你見著沒?你同那沈姑娘長得有些相像呢!”

“誰像誰啊?什么像不像的,趕緊回你屋去,我歇會兒。”

思柔將她打發了出去。

問玉嘻嘻笑著,也不生氣,走了。

這一頭,沈霓裳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裳,就跟著傳膳的丫鬟去了前廳。

凌飛三人也換了衣裳,已經在座。

用過膳后,凌飛揮手讓伺候的人都退下后,看著沈霓裳同張少寒道:“我和穆清下午入宮,你們怎么打算?”

張少寒看沈霓裳,沈霓裳早有計劃:“我和少寒下午上街去看看吧。”

來一趟王都不容易,自然是正事最要緊。

四人說定,遂分頭行動。

穆清同凌飛一道入宮,沈霓裳和張少寒則由孔祥駕車,小扇子陪著一道出門。

到了繁華路段,沈霓裳讓馬車停下,兩人下了車。

小扇子從車頭跳下:“沈姑娘,咱們去哪兒?”

沈霓裳想了想問張少寒:“可知道王都有哪些商行名聲比較好的?”

張少寒聞言而笑,隨口報出幾個商行名號。

“看來少寒同我想到一處了。”沈霓裳也輕笑。

小扇子不明所以,跟著兩人前行。

到了第一家商行門口,兩人進去咨詢了一番后,又趕往下一家商行,一直將張少寒提到的幾家商行都走了個遍后,沈霓裳心中有了計議,在幾家商行中選定了三家價格相對公道,貨量也較充足的,交付定金簽了供貨協議。

小扇子這才看明白,不由咂舌:“十萬兩的貨——沈姑娘這也太多了些,咱們用得了這樣多香料么?”

沈霓裳交付了接近三萬兩的定金,一共定下了總價接近十萬兩的原料,在不忘居開業前,已經購入了三萬多量的原料。

沈霓裳笑笑未多言,只是點頭:“不會多的。”

她早前的猜測并沒有出錯。

香業利潤極為豐厚,也正因為利潤豐厚,故而私下的競爭也極為激烈。

不忘居開業兩月,如今在云州的幾家商行,他們一月前就已經定不到貨了。就算他們預付訂金,想定下半年收到的貨,商行也說沒有了。張少寒在蕹城定了些貨,但品種和數量也不夠支撐后面的生產。

云州的香業同行顯然已經私下做了動作,眼下趁王都的分店還未開,自然要先補充貨量。當然,比起云州和蕹城,原料價格要貴上不少,但同最后的利潤比例相比,還是可以接受的。

目前他們的原料儲備如果只供給眼下的兩家分店足以支撐到明年,但若要繼續開分店,很快就會捉襟見肘。

張少寒顯然也早想到了這層,故而早早做好了功課,挑選的都是行內名聲好且在香料方面供貨能力足夠的商行作為備選。

在心里默默計算了下,張少寒松了口氣,露出笑意:“一年半內,應當是不用愁了。”

即便是再開兩家分店,應當也夠,即便有不足,也最多是單個品種,屆時也好想法子。

沈霓裳含笑。

小扇子聽得云里霧里,看著張少寒同沈霓裳默契十足的模樣,心里不覺有些替他家少爺打鼓。

沈姑娘同這張少東家似乎很投契?

穆清雖然從未同他說過,但他九歲起就跟著穆清,對穆清的習慣簡直不要太熟,自打頭一回見著沈霓裳,他就看出有古怪。

再經歷后頭這一件一件,再看不出穆清的心思,他哪里還配當這個頭號跟班?

“沈姑娘,接下來咱們去哪兒?”他笑嘻嘻地擠到兩人中間,擋住沈霓裳看向張少寒的視線。

沈霓裳自然沒有察覺小扇子的小心思,倒是張少寒看了下說話的兩人,垂了下目光,再抬起仍是淡淡溫和笑意,平靜如常。

“隨意走走吧。”解決一件大事,沈霓裳心情也愉快,繞過小扇子,“你原先來過,心里可有腹稿?”

張少寒回得極自然:“倒是有幾個地方合適,不過還是要碰運氣。”頓了下,笑道,“王都不比地方,恐怕要多費些神,再看運道。”

沈霓裳也笑著頷首。

小扇子看看這個看看哪個,心里發愁,這兩人說什么,他完全聽不懂啊。

兩人說完后就坐上馬車,朝張少寒同孔祥交待的路段行去。

沈霓裳同張少寒各占據一側車窗,讓孔祥放緩了速度,兩人一路望過去,尋找合適的位置。但一連轉了幾條街,都未有找到一家有轉手跡象的店鋪。

最后兩人只得打聽消息找了個中人,中人手里倒有兩家預備轉手的鋪子,但跟著去看了后,一家位置還將就但鋪面太小,還不及云州不忘居的三分之一大小,完全不當用。而另一家原本是做酒樓的,地方足夠卻處在一處很是偏僻的位置,原本也是因為位置不好生意做不下去才打算轉手。

可即便是這兩處鋪子,賣家提出的價格也是一個令人咋舌的數目。

見兩人不滿意,中人提議兩人租賃,道他手里還有幾個合適的鋪子在放租。

沈霓裳考慮須臾還是拒絕了。

王都不比其他地方,如果不將地契房契拿在自己手里,她不能放心。

張少寒估計在王都尋鋪子不易,但沒有想到真正的難度還超過了他的預計,至少在價格上比他幾年前了解的行情就上漲了不少。

不過這一點倒也不怕,店鋪價格上漲說明商貿繁華,最后始終羊毛出在羊身上,生意好做當地購買力旺盛,店鋪才會價格上漲且有價無市。

但同樣,他們想找到一個合心意的鋪子,難度也大大增加了。

走了小半日也累了,看著沈霓裳微微泛著粉色的面頰,張少寒左右梭巡見得前方有一家茶樓,門臉精致干凈氣派十足:“去坐坐吧,也不急。”

沈霓裳頷首,三人進了這家名為和風樓的茶樓,沒有上包廂,直接在大堂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入座。

此時時辰接近申時末,過不多久就是晚膳時分,茶樓客人不算多。

伙計上了茶后端上一碟點心,小扇子看著點心愣了下,喊住伙計問:“上錯了吧,咱們沒要點心啊。”

伙計笑呵呵解釋:“客官莫擔心,點心是送的,不用客官付錢。”

這一下連張少寒也奇怪了。

點心份量不多,一碟就三塊,正好一人一塊,但即便是份量少,積少成多對于茶樓而言,成本算下來也不少。

王都生意再好做,也沒這樣大方的理兒。

“東家可是有什么喜事?”張少寒笑問。

“幾位是外地來的吧。”伙計還沒開口,旁邊的一桌就有人開口,沈霓裳三人望過去,那獨坐的中年男子笑著幾分調侃,“和風樓的東家姓趙,趙家夫人生了九個兒子一個閨女,如今閨女懷了貴胎,自然是有喜,再過幾月生下來那就不只是喜,還是大喜——伙計,我說得可對?”

說著,他望向那伙計,語意戲謔。

那伙計呵呵笑,點頭哈腰:“承您貴言,承您貴言。”

東家女兒懷了孩子?

沈霓裳同張少寒對視一眼,皆有些啞然失笑,只覺王都果然同其他地方大不同,也不知何樣的貴胎,竟然金貴至此。

約莫是看出兩人的神情,那中年男子一人獨坐也正好無聊,他換到張少寒背后的位置笑問:“幾位不是王都人吧?”

張少寒也未拒人千里之外,笑著點頭:“我們確是外地來的,剛到王都,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鄙姓王,幾位可是頭回來王都?”王姓男子也是個自來熟模樣,很快就同張少寒一來一去的寒暄上了。

小扇子見沈霓裳沒有作聲,也跟著喝茶,支起耳朵聽著兩人閑聊。

聊到后面,兩人已經稱兄道弟熟稔得好似多年好友一般,見時辰差不多,王姓男子起身告辭準備會帳,張少寒爽快利落的將帳記在自己帳上,王姓男子推辭不過,待張少寒將人送到門口,兩人又說了好一陣后,張少寒回轉露出幾分喜色。

“怎么了?”沈霓裳好奇問。

方才兩人的對話都是圍繞這和風樓東家和米家之間,王姓男子雖是壓低了聲量在八卦閑侃,但說得也并非不能對外人道的那些*,和風樓此番既然大張旗鼓,自然也不怕人說。

而此際張少寒面帶喜色,應該是那王姓男子說了其他的話。

果然,張少寒坐下壓低聲音:“鋪子應該有些著落了。”

還真是好消息。

沈霓裳眼底也驚喜:“真的?”

張少寒笑著頷首,見左右并無客人,他低聲細細說來。

方才出門,那王姓男子問及,張少寒便提了下打算來王都做生意想入手一家店鋪的意思,而那這王姓男子恰好知曉一家準備轉手的店鋪。

“……就在朱雀街,原本是銀樓,說是戚家二老爺側室的陪嫁鋪子,那側室半年前過世,鋪子就落到她兒子手里,這位少爺想討好心上人,銀子不湊手故而打算變賣轉手。”張少寒道。

朱雀街地段極好,他們早前也特意去轉過,朱雀街的銀樓好似只有一家,沈霓裳回想了下:“可是那家如意銀樓?”

“不錯。”張少寒頷首而笑,低聲道,“戚家也是士族,雖不如其他幾家士族大家,但也算得上二流。那位戚五少爺約莫是有些顧忌,畢竟母親才過世半年,所以也沒大張旗鼓,只私下里偷偷放出風,且也就是前兩日的事兒。”

“這樣啊,會不會有麻煩?”沈霓裳猶豫。

鋪子雖在這位戚五少爺手里,但二流士族也不可小覷,真要入了手,戚家覺著丟了臉面,到時候未必不會找麻煩。

“這倒不怕。”張少寒笑著搖首,意味深長道,“只要銀貨兩訖倒是不懼,戚家要找也是找這位七少爺,何況咱們的那批貨已經入了宮,二流士族在咱們眼里厲害,可在王都卻算不得什么。咱們只要是正正經經花了銀子就不懼。”

沈霓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回過意味來。

但凡他們要在王都開分店,按不忘居目前的競爭力只怕不用多久就定會引人注目,他們也早有心理準備,既然這樣,還真不怕戚家找什么麻煩。

意可香數日前已經押送入宮,她對意可香有足夠信心,何況他們同凌飛穆清也商議好了,多做了一手準備,只要凌飛對大瀝皇帝的判斷不出差錯,只要他們正當做生意沒有欺行霸市的亂來,不忘居在王都立足應該不難。

“是我想多了。”沈霓裳笑。

張少寒也笑:“你不過是謹慎,也并非壞事。”

“他怎么說?”沈霓裳知道張少寒在寬慰她,她不笨,但同張少寒相比,在做生意和交際手段上,她確實要自嘆弗如。不說旁的,就說方才這個消息,若不是張少寒,她是一定會錯過的。

“我們在這兒等等,他再去打聽下。”張少寒道。

三人又坐了小半個時辰,王姓男子匆匆回轉,張少寒出去同他說了一陣后回轉入座。

“四萬六千兩。約了東家,明日未時三刻銀樓里碰面。”張少寒將準確的消息告知沈霓裳,略略蹙眉,“這價位比市價高了兩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