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嫁

第六百二十九章雪原蒼茫(五十一)

“人老成精,你當人家一百來歲白活的?會蠢才是奇怪。”凌飛勾了勾唇角,淡淡嘲弄道,“就是咱們知道那些都是霓裳猜出來的,若是沒猜出來,那老頭只怕還未必肯說。這雪族看著倒是一副憨厚模樣,比起伴獸族可是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人與人的信任原本就不易,性子不同也是常理。”沈霓裳嘆氣道,“當時同伴獸族相遇,有機緣巧合之處,也不能一概而論。”

當初是正好碰上庫爾丹發病,她恰好對庫爾丹的病況有足夠了解,懂得急救之術,而庫爾丹也正好是伴獸族族長幼子,深受伴獸族人寵愛。

而更重要的是,當時他們對伴獸族并無所求,而如今,他們想求的卻是對雪族而言最為珍貴的圣蓮子。

有所求和無所求是完全的兩種境地。

加上雪族如今復雜的內情,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這一幫子人都沒有蠢人,旺堆的算計和那幾分心思自然瞞不過人。

旺堆遮遮掩掩地透露了些許善意和內情,又不肯直接道出,若是他們沒猜出來,旺堆會不會主動說出也是兩可之間。

說到底,哪怕知曉了沈霓裳這方有身份不凡的邊族,對雪族而言似乎也并非一件能多給幾分信任的事兒。

相對于其他邊族對同族的態度,雪族對其他邊族好似并沒有那么看重和親近。

當然,若是他們這方有魂族的話,對方的態度興許會不同。

旺堆的心思也不知歐陽澤明一人猜出,沈霓裳幾人也都早就看出來了。

旺堆一心想解決雪族的內亂,也許沈霓裳一行人的出現被旺堆這位老謀深算的二族長當做了一個契機,可偏偏最緊要的貢嘎的那份遺書卻內容不清,相處一日一夜,旺堆一直在觀察和考驗,但到最后,他們也不能確定旺堆心中究竟是作何結論。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們想從本支處求到圣蓮子絕非一件容易之事,這一點,旺堆應該沒有騙他們。

“丫頭啊,這雪族如今這般情形……你可能想出一二化解的法子?”羅才忽地期期艾艾問道。

賽戈朗瞄了羅才一眼。

其余幾人也齊齊抬眼望向沈霓裳。

沈霓裳抬眸看羅才,直到羅才露出一抹不自然笑意,沈霓裳才收回目光,輕輕搖首:“……只怕是難。雪族的紛爭在于生存和信仰之爭,分支求生,本支聽從大祭司,尊奉先祖指引,要想解決問題,除非能說服其中一方。你們覺得應該說服哪一方,又能說服哪一方呢?”

眾人沉思起來。

“咱們如今只同分支接觸過,本支人都沒見著,自然是想法子說服分支這邊了。”歐陽澤明道,“若是分支這邊肯認錯回歸,本支那邊應該不會不接納吧。”

“你覺得分支這方做錯了?”凌飛挑眉看歐陽澤明,“天柱山那邊怎么個情形你又不是沒看見,連你都差點沒命,那地方根本不宜定居,更不用說如今連糧食也種不出來,那麥子除了果腹于雪族究竟還有何其他用途暫且說不準,但應當是極其緊要關鍵,要不然八十年前分支也不會寧肯得罪大祭司也要堅持離開——八十年前都沒低頭,你覺著如今你能說服分支這邊低頭認錯?換做是你,你肯么?”

歐陽澤明嘆氣:“自然是不肯的……天柱山那邊的族地咱們雖沒見到,想想也知道是個什么情形,旁的不說,時不時的就來一場雪神之怒,還怎么過日子?那你的意思是,只能讓本支那邊改主意了?”

“依我說,誰改不改主意也不干咱們的事兒!那老頭子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盤,巴不得咱們替他能想出法子,幾顆圣蓮子就想解決一族內亂之爭,這也未免想得太便宜了些!”凌飛對旺堆的心思很是不滿,一開口嘲諷滿滿,“求人不如求己,咱們還不如多派些人手去天柱山,既然母蓮在本支那邊,當務之急還是先尋到本支的人再說。”

一干人都靜默下來。

花尋看了看眾人,看著凌飛沉聲開口:“既是如此宜早不宜遲,明日我同你去。”

凌飛正想點頭,外頭傳來腳步聲,凌飛扭頭望去。

是鄭瑜朝這邊行來。

“我弟弟來了。”鄭瑜站在門口道。

眾人聞言倏一怔,凌飛立時起身:“人呢?”

“不遠,發了信號,你們誰同我一起過去?”鄭瑜語氣冷靜。

“走吧。”凌飛邁出腳步。

雖只凌飛接了口,玉春也跟了上去。

其余人都看向沈霓裳。

沈霓裳一笑:“你們都看我作甚?”

一干人又齊齊將視線幾分尷尬地收了回去。

“難不成……鄭世子帶了好消息回來?”羅才幾分期待道。

沒人接話,只心里都同樣存了些期盼。

鄭世子果然是帶了消息回來,但卻并非是好消息。

凌飛同鄭世子走在前面,玉春和鄭瑜兩人跟在后頭,沈霓裳看過凌飛同鄭靜兩人神色,又朝玉春臉上看去,玉春同沈霓裳的眸光觸碰了下,就捏著自個兒衣角飛快地低下了頭,有些躲閃的意思。

沈霓裳旋即朝凌飛直直望去。

“長生失蹤了。”凌飛垂下眼簾,說了一句抬眸,“三日前人沒回來,他們等了兩日沒等到人,孔祥還在那邊搜尋線索,鄭世子特意回來報信。”

“失蹤?”羅才驀地失聲站起,“人怎么不見的?”

凌飛沒作答,側首看向鄭世子。

“我們每日留兩人守在那鹽池附近,其余兩人則每日分頭搜索,三日前我同小扇子留守鹽池,長生同孔祥出外搜尋,到了晚上孔祥回了長生沒回,后來兩日怕出意外還是我同小扇子留守,孔祥出去找人,但一直沒找到,后來我們商議了下,便讓我回來同你們說一聲。”鄭世子一日夜施展輕功踏雪奔波了八百里,此際也是一臉風塵倦色,但言辭間神色也帶出幾分真切焦灼。

“怎么就不見了?長生那小子功夫也不弱,好端端怎會失蹤,難道遇上了意外?”羅才小聲念叨著,不自覺地將視線朝沈霓裳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