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呢!”冒襄聽完這句話有些惱羞成怒,“影響不影響的有什么所謂。”
冒襄本來想說出口的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我就是會擔心你啊!”
可他不能這樣說,他對于現在的董小宛來說,不過是一個生人,只見過幾次面,他如果說出擔心,就是他莫名其妙了。
換了一個更為妥帖的說法:“我知道你不是妖女!那這就是一件符合道義的事情,就算我把縣太爺的帽子扔掉,也是一件該做的事兒。”
說著說著,冒襄把自己給說生氣了,氣呼呼的。
董小宛看他氣成這樣,心情反而好了起來。
仿佛有人分擔了自己的憂愁,自己的煩惱像是真的突然飛走了一樣。從牢獄木柵欄的細縫中伸出手去,撫了撫冒襄的后背。
盯著他的眼睛,極認真地說了一句:“謝謝!”
說的冒襄都羞紅了臉:“你我之間不必說謝字。”
董小宛爽快地點了點頭:“好,以后就不再說了。”
“對了。”冒襄突然反應過來,今天來看董小宛這一趟主要是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能幫助她擺脫妖女的嫌疑,以及弄清楚背后的設局之人究竟都有誰。
想到這里,冒襄便急匆匆地開了口:“你可認識這江蘇布政使司?”
董小宛想了想,肯定地回答:“別說認識了,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那你對害你之人可有想法?”
“有。”
“是誰”冒襄沒想到,董小宛已經對幕后之人有所認識了。
“妖嬈和她背后的人。”董小宛很沉穩地開口回答。
冒襄聽到這里,小心地巡視了一圈周圍,將耳朵貼近董小宛:“這背后之人?”
董小宛笑了笑,后退了一步,笑了笑,沒說話,看了看冒襄,蹲下給他行了個禮:“冒公子已經幫了我夠多的了,今日實在勞累,早點回去休息吧。”
冒襄一下子看懂了董小宛的意圖,這是不想讓他參與這件事情。
心里一陣落寞,不明白董小宛為何在這種絕境都不肯依靠自己。
雖然自己心里也明白肯定是因為自己能力不夠,但還是止不住的一陣醋意上涌。
冒襄想了想,有些消極地說道:“是,我知道,我人微言輕,你可能覺得我幫不上你。可是,只要是你的事情,我就算低下頭去求楚善成或者其他人,我也愿意為你做。”
董小宛又后退了一步,表情依然堅決:“多謝今日冒公子的幫助,還請冒公子早點回去歇息吧。”
董小宛根本就沒想到冒襄想到的是這方面。
她自己心里的想法很簡單,她知道背后的勢力太強大,也知道這件事情還沒完,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奔著楚善成去的。
所以,她不能讓無辜的冒襄趟這趟險,更不能讓幕后之人達成目的,將楚善成牽扯進來。
她很明白,如果這場局的終點是楚善成,那么她只要堅持住不把楚善成牽扯進來,她說不定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一旦楚善成也入了這個局,幕后之人達成了目的,那她便沒有利用價值,可以隨意拋棄了,那才是她真正的絕望。
冒襄如今勸不通,董小宛很明白還有一層原因是因為,下午冒襄勸自己不要來選花魁的時候,自己沒有聽。
他心里可能有遺憾,覺得要對這件事情負責。
只好緩了緩心神,從下午她執意要來選花魁這件事情開始解釋。
“我知道你下午勸我不要來選這什么花魁。”董小宛說道這里笑了笑自己,“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這是一個明晃晃的局,我還往里跳。”
“下午,我沒有給你解釋原因,我現在愿意跟你解釋了。”
冒襄聽到她說這話,剛才的煩躁稍微降低了一點。
說句實話,自董小宛出事之后,他一直很懊惱。為什么下午的時候沒有用更強硬的態度攔住董小宛,不然也不會落入這種不可拯救的境地。
他也有點氣董小宛的固執,所以雖然臉上還是桀驁的,但耳朵早已豎起來,想聽聽董小宛的理由。
董小宛繼續說道:“我一直覺得,選花魁這件事情,雖然結果并不好,但我并不后悔。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會這樣做。”
“你可能很難理解,把敵人扯到明面上來這種自投羅網的蠢舉。但這一直是一種,我所認為的保護自我的方式。”
“因為只有在弄清敵人的來意之后,我才會更加勇敢。”說到這里,董小宛輕笑了一下
“你可能很難理解這種勇敢。但就我自己而言,我一直覺得有很多坑我如果不去跳,我就不知道敵人是誰,或者敵人的來意是什么。即使我能躲過這次的災禍,把自己藏起來允許自己懦弱一次,逃避一次。”
“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會變得畏首畏尾。因為我不知道敵人的針對點是否還在我身上。”
“那這就不是此時此刻的問題,而是一段很長遠的人生的態度問題。”
“我想活的瀟灑一些,莽撞一些。”
“所有的坑都去跳一跳,我才能成長的更快一些,對生活活的更透徹一些,也才能更勇敢一些。”
“你覺得呢?”董小宛說到這里,仰頭沖著冒襄笑了一下,“只是,這次讓你擔心了。”
冒襄聽了一會兒,能明白,但并不能理解。
自己覺得,既然都知道做這件事情,結局已經不好了,還要去做,不就是傻子?
董小宛說的這一長串不過是些自以為是的借口罷了。
什么透徹、什么成長。
這個世界不過就是成功和失敗,好運和坎坷,避著坎坷走,直面好運,不才是人之常情?
董小宛實在是太固執了,聽著董小宛的話,冒襄不自覺地就皺起了眉頭。
而董小宛看起冒襄皺起來的臉便知道,自己的話,冒襄是聽不進去了,既然如此,他大概也很難理解自己現在的行為了。
“還請冒公子千萬不要將我的消息透露給楚善成楚公子,不然我的性命可能會真的遭遇不測。冒公子,天色已晚,我已經想休息了,還請冒公子也早些休息。”
說完便回到茅草旁邊坐下,背對著冒襄又自己想起事情來。
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何況她也不想將冒襄牽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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