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董萬從大理寺離開后,并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小院兒,而是去了一趟京城教坊司。
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必須把所有能獲得的有關案子的事實都查詢個清楚、明白,他才能放心。
董萬到教坊司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紫紅的太陽火紅地映照著大地,一片朦朧的橘黃閃爍在教坊司的樓閣上,增添了一份獨有的色調。
董萬搖著扇子,緩步踏入這已經有不少客人來來往往,繁華喧鬧的京城教坊司。
望著那有些熟悉的亭臺樓閣,董萬不覺有些恍惚。
一個小廝迎上來:“公子,我看著您眼生,怕是第一次來吧,可有什么特別喜歡的姑娘,環肥燕瘦,我們這教坊司啊,應有盡有。”
董萬搖著扇子向四周張望了一圈兒。
中央的舞臺上,一層朦朧的薄紗籠罩著全貌,后面有五六個姑娘拿著各式樂器,穿的也極盡艷麗,吹拉彈唱,風情萬種。
旁邊的幾個公子哥坐在大廳里的桌子旁,身邊哪個不得圍繞著三五個姑娘,挽著胳膊喂著食,用手帕拂過臉面,騷搔癢癢。
董萬有些驚詫,兩年前,似乎京城教坊司還沒有墮落成這幅模樣。
現在,這里的姑娘們實在是把“賣”這個字,都寫在了每個人的臉上,表現在每個人的一舉一動中。
董萬伏在小廝身邊咬著耳朵:“我聽說最近新來了一個姑娘,連鎮國公家的世子都挪不開眼,我可否見一面,睹一睹這姑娘的風采。”說著,還使了使眼色,用袖子擋住塞給小廝一塊兒碎銀。
小廝立刻喜笑顏開,說道:“公子說的是我們這兒剛來的小宛姑娘,公子上了樓梯去最里間兒,門口掛著小宛姑娘牌子的那間就是。”
“哦?那可就多謝了。”董萬兩手抱拳,給小廝像模像樣地作了個揖。
董萬一甩衣服下擺,恣意瀟灑地上了樓。
“蹬蹬蹬”敲響了房門。
里面嬌滴滴的女聲響起:“請進吧。”
董萬低著頭,推開門,里面的小宛姑娘也慢慢轉過身,兩人四目相對。
董萬立刻愣在了原地。
看到這女子與自己長得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瞬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宛姑娘提著紗裙,從座位上妖嬈地站起來,仿佛一條蛇蝎一般,纏到了董萬的身上,胳膊搭上了董萬的脖頸兒:“這位公子,長得還真是俊朗呢!”
董萬縮了縮腦袋,身子往后傾,他哪里經歷過這些,小宛姑娘的胳膊搭在他肩上,甩都甩不開,近距離看著這姑娘的臉,董萬就像是看見鬼一樣驚悚。
什么情況!
原來這世間還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關鍵是,如果是看著別人,會以為是雙胞胎,倒沒這么震驚,他可是清楚的知道,他與這女孩兒是一點兒都不相識。
這也太可怕了吧。
小宛姑娘拉著董萬到圓桌旁坐下,屁股坐上了桌子,身體前傾,將桌子上的葡萄取下一顆來,兩只手捏著送到董萬的嘴里。
董萬實在是坐立難安,這種感覺簡直比受刑還難受。
哆哆嗦嗦地從這小宛姑娘手中搶下葡萄,一口塞進嘴里,笑的尷尬,囫圇著說:“葡萄挺甜哈,哈......”
“公子可真會吃。”小宛姑娘兩只小手拉著董萬的衣襟,將他往面前帶了帶,“公子怎么如此羞澀,難道不喜歡我么?”
董萬瘋狂搖頭,但主要是出于害怕,這小宛姑娘簡直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呀。
細看起來,這小宛姑娘涂了艷紅的唇色,眼角也高高吊起,輕輕的遠山黛眉在她笑起來的時候,也彎彎的勾人。
看著這小宛姑娘這幅樣子,董萬突然想起來,兩年前的時候,他一曲舞蹈跳完,為何成千上萬的人跪下來,喊他妖女降世。
這模樣,確實妖魅,如同狐貍成精般,仿佛要奪人心魄一樣。
董萬手上用了力氣,將小宛姑娘馬上就要湊上來的臉一把推開,毫無憐香惜玉之情,轉身站起來,后退了幾步。
“姑娘,姑娘,我們聊聊天吧?”董萬手上不停地搖擺著,生怕這小宛姑娘再靠近。
小宛姑娘將耳邊的一縷秀發撩到耳后,戲謔地看了一眼董萬:“公子這副害怕的樣子,難道是第一次?”
董萬立刻展開扇子,“嘩”的一下打開,低著頭瘋狂搖著扇子,說道:“姑娘這是什么話。”可臉都羞紅了。
“公子這幅樣子,可實在是讓人喜歡呢。”這小宛姑娘說話一點顧忌都沒有,董萬的臉被她的話熏的越來越紅。
辯解道:“不不不,我長的.....就那樣。”心里卻忍不住暗暗吐槽,怕是這姑娘從來沒在閨房中玩過女扮男裝的游戲,她跟自己可是長得一模一樣啊。
小宛姑娘垂下頭,“噗嗤”一下笑出聲,捂著嘴輕笑,眼睛還挑逗似地睨著董萬,兩只手撐在桌子上,也站起身來,一舉一動都風情萬種。
董萬也不敢張望,低著頭依舊猛搖著扇子。
小宛姑娘坐到了凳子上,拍了拍她旁邊的凳子,輕啟朱唇,對董萬說:“公子快過來坐吧,我不戲耍你了。”
董萬終于敢抬頭看這小宛姑娘,心里震驚,原來是戲耍么?
那這戲耍可真夠潑辣膽大的。
小宛姑娘等著董萬在椅子上坐好,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裳下擺,又將桌子上擺著葡萄的琉璃盤兒,往董萬的方向推了推:“公子吃葡萄吧。”
董萬低著頭緩緩抬眼,發現這小宛姑娘不再像剛才一般,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拘謹地從桌子上拿了一顆,一點一點嚼進嘴里。
小宛姑娘將胳膊撐著臉,倚靠在桌子上,斜眼看他,嘮家常般說道:“公子吃東西也好看呢。”
董萬趕緊把剩下半顆塞進嘴里,嚼都不嚼了,直接咽下去,尷尬地笑了笑:“哈哈...哈哈”
小宛姑娘拿出懷里的手絹為他擦臉,主動開口問:“公子來這兒,是想干嘛呢?”
言外之意,既然這么怕她,何必又來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