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謹此前花言巧語去游說謝遠,說文明可長遠,其實她心知肚明,文明有斷代,一代一代都有缺失。
她覺得失落,卻被徐秋白提醒,“比起它們,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做——比如出去。”
明謹了然,“別說沒有食物,此地封閉,看著好像也沒有氣口,待久了你我呼吸都艱難。”
她正如此說,忽然,兩人對視了下。
不對啊,若是此地非囚室,便是當年之人躲藏之地,既為躲藏,只為避難,一旦危險過去,自然是要出去的。
不可能把自己封閉死,一定留有氣口,也有出去的機關。
“找一下吧。”
兩人都帶傷,但顧不得疼痛,分開尋找,但找了一圈沒找到什么機關。
“不可能啊,莫非...”
徐秋白忽然抽出了一本書籍,明謹看他這個舉動,不由挑眉。
她也想到了。
這個空間沒有尸骨,說明當年并無人死在這里,可上面又有掉人下來的機關,這密室主人是何心態呢?
“怕是留了什么東西在這里,想引后人來繼承吧。”
以那浮雕為誘餌,讓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石板上觸動機括,而后掉下來。
莫非是這些書
“不,是這本書。”
徐秋白崩壞了許多書,從中抽出了一本,這一本顯然比其他書完好許多,竟無腐壞。
因為它是假的。
啪嗒一下,這本書竟是一書套夾子,里面空的,放置著兩個物件。
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一張薄如蟬翼的皮革圖紙。
“《鬼谷通脈遺錄》?莫非是南荒密族中的鬼谷一脈?那可是了不得的一脈,可惜早已失了傳承。”
徐秋白對江湖事大概也是一知半解,翻了翻,忽然遞給明謹。
“給我做甚?”
固然還不知這是什么秘籍,但向來是極端珍貴的,明謹沒接。
“你不是對武功很感興趣嗎?拿著吧,打發時間也好。”
“你倒是都看出來了。”
明謹知道對方了解自己,只是對方嫌少表露。
“也不是白給你說書那么久的,別人家的姑娘都愛聽富家公子農家姑娘的愛情故事,要么就是才子與青樓佳人,唯獨你,但凡聽到武林俠事,連茶都愛多喝幾壺。”
“別人家的姑娘?徐先生還給別人家說過書么“
好清奇的角度,徐秋白一時沒提防,輕咳了下,道:“生計艱難,不得已。”
明謹也沒刁難他,翻了下《鬼谷通脈遺錄》,“我筋脈受損,也學不了武功,這個給我未必有用。”
她主動告知自己的身體情況,徐秋白面露錯愕,但看了她一會,溫聲道:“也沒關系,拿去打發時間....也可以拿去賣。”
這么珍貴的秘籍,賣?
果然是書生意氣。
明謹愣了愣,笑了,“好吧,如果我真拿去賣了,分你一半。”她將《鬼谷通脈遺錄》放在一邊,拿起那皮革圖紙,“這好像是地圖,上面有機關指示。”
兩人按照圖紙指示,挪動了床榻,原來這床榻就是機關掣,但要轉對了方向才行。
咣當!墻壁劃開一道石門,兩人這才看到通路。
圖紙不大,但畫得很周詳,竟是兩個完整的地下迷宮王道,之所以說兩個,是因為一個在正面,是吊魂棺內殿下面的,不大。
一個是反面,是整個霖州城的。
“不大是不大,不過外面還有個房間?”
兩人本來可以直接出去,但對這個房間有點興趣。
一進屋兩人就見到了地上一具枯骨。
都已化為白骨,也沒什么可怕的。
“是后來人修建的,看這用材就沒有原來那個密室講究。”
鐘鳴鼎食之家,眼界一旦拔高,就不會輕易下調,徐秋白看明謹摸著那普通桌椅面露遺憾,不由笑了,“你要是真喜歡,可以回去幫你搬一張椅子出來。”
“我以為先生你會幫我搬桌子。”
“我受傷了,要是我沒受傷,那我也....”
在明謹戲謔的目光下,俊美斯文的五官微皺,溫溫吞吞道:“也搬不動。”
“先生是一個實誠人,我不如你。”明謹憋著笑,很快卻笑意淡去,因為她從架子上的幾封奏章下闕發現這里的最后一個主人是誰。
“霖州城破城之前最后一任知州江文凱,這么一箱財物,這邊應該是衣物,看著怎么像避難逃生。”
幾十年了,衣物已經破敗,但金銀財物都在,還有銀票,銀票款式上的時間有記錄,不難確認。
“江文凱?他不是在當年的破城之戰中戰死了么?后來擊退外敵,朝廷還給殉功了。”
“怕是用別人尸身替代了,金蟬脫殼。”
明謹翻著奏章,眉頭輕皺,光看此人抱著這么多財物詐死,儼然不是什么好官。
“這里有一個匣子,你看看。”
徐秋白把匣子遞給明謹,明謹有些納悶,“怎么什么東西都給我?”
“一個詐死的守城主官臨死前都要藏得死死的東西,想來很重要,我還未正式得官身,不宜過問這些,給你,起碼你能處理。”
明謹看了他一下,接過匣子,翻看了下,然后打開,里面是保存得很好的一疊密信。
她拆開一封,看了一會,表情波瀾不驚。
“它的確跟當年破城的機密有關,你想知道嗎?”
徐秋白搖頭,“我一個好好的應屆仕子,已經定了要入翰林,慢慢熬資歷,饅頭跟青菜都會有,犯不著管這事兒,也管不動。”
他倒是沒有清流文官的剛正,挺明哲保身的,也不怕這樣會讓明謹看低他。
“這樣也好,你本該有好好的路走。”明謹頷首,將信件放回去,順手把那秘籍也一起放入,然后合上蓋子。
“走吧。”
她好像心事重重,對那些財物以及其他物件都不感興趣。
兩人循著地圖走,很快找到了出路,上了地道臺階后,一假山暗門打開,兩人內殿后門的從假山中走出,風塵仆仆,頗狼狽,但彼此扶持,剛有幸免于難的歡喜,就見到了前方星星光火。
明謹一眼就看到了畢十一畢三等人,本該歡喜,但她第一時間把身邊的人讓后一推。
徐秋白:“???”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