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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謹淡淡道,轉眸看向窗外,“我跟你借個人吧。”
仲帝沒有直接應答,思索片刻后,道:“徐秋白。”
“死了嗎?”
“還沒,我沒殺。”仲帝沒說自己為何還不殺,但肯定不是因為顧忌兩人是否親兄弟。
在皇族,親兄弟反而才是該殺的最大源頭。
他蟄伏多年,心性隱忍,怎么會因為這個就放棄殺機。
之所以留著,有其他原因。
“讓我帶他去邊疆。”明謹輕描淡寫,仲帝卻皺眉,神色郁苦,轉身了。
“我不可能讓你跟他一起離開。”
“我這就去殺了他。”
明謹沒攔他,只是拿起了邊上的水杯,一個人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昭陽恩賜的明朗光輝。
全數落在她身上。
地牢里,他人退下后,仲帝看著被關在籠子的徐秋白,手指彈了下籠子豎桿,脆響后,他說:“你我之間,其實也沒什么話可說的了。”
“來殺我?”徐秋白問。
仲帝:“我知在你眼里,我是卑劣的竊取者,但如果能換,我想變成你。”
徐秋白似乎被激怒,但嗤笑了,“你說得倒是輕巧。”
帝王之位,乃至...乃至本來欽定的青雀。
仲帝笑了笑,“帝王之位我不否認,其余矯情的話我也不愿多說,但青雀...謝明謹,她從來都不屬于你。”
“難道屬于你?”
“青雀令給了她也不是一次兩日了,自她年幼就得到,卻從來都不肯拿出來,這還不足以說明么如果你還是太子,你一樣無法跟她在一起,除非,你要跟褚崢那老東西一樣。”
徐秋白面無表情,“那你呢?謀劃這么多,不也做了跟他類似的事?逼她嫁給你。”
“是啊,這就是我跟你不同的地方,你總以為有些東西有些人是天然該屬于你的。”
“可得到,必然需要付出。”
“我付出了,也愿意承擔將來的代價,而你....”
仲帝拔出了長劍。
仲帝帶著一身血氣出了監察院,但回到坤寧宮的時候已經分外干凈。
一點血味都沒留。
明謹已經躺下就寢了。
仲帝進來,躺在了另一邊,好一會,在暖黃的光色中,明謹聽到他說了話。
“我有段時間特別討厭他跟你。”
“好像那時你應該已經得到青雀令了,你有抗拒之心,對他有些冷淡,那時身為太子的他估計鮮少受挫,心情不好就吃不好飯,消瘦了,于是,我也得跟著餓肚子,餓到跟他體態一樣才行,后來他給你送了一個風箏,應該跟你母親以前送給你的一樣,所以你很開心,他也開心了,胃口又好了,跟著又胖起來...我又得被塞很多吃的,吃不下就往嘴里硬塞,塞到吐,吐完繼續吃。”
他用很平靜的語氣說出那不堪為人所知的隱秘歲月。
明謹睜開眼,聲音有些沙啞:“我很抱歉。”
“那時,我不是討厭你,是討厭你既不喜歡他,為什么不拒絕到底,后來我明白了。”
“不是你不想拒絕,而是謝明謹無法那么做。”
“你從很早開始就不自由了,也沒比我好多少,只不過我的籠子很小,你的籠子特別大。”
“家族,朝堂,國家,都是你的牢籠。”
“謝明謹,我還有一個此生最大的秘密,等你回來告訴你。”
“你...還會回來嗎?”
仲帝等了很久,沒等到明謹的回復,他轉過身,側著身子,想伸手...但最終手指距離明謹的衣角咫尺,沒能沾上。
兩日后,城墻上,仲帝看著蕭容率領的烏甲軍大軍前往北境
,人馬烏黑如云,氣勢洶洶,一起去的還有梨白衣師徒跟謝家暗衛人馬,除了畢二留著保護謝明容,畢十一他們都來了。
在他們動身的時候,蟄伏都城的拓澤也將密信送出...很早以前,明謹手下的情報網就不比暗衛弱了,畢竟畢一都在她手下,而當時暗衛也基本被謝遠放權給她。
謝家父女彼此為敵多年,其實都知根知底。
如此一動,力量十分恐怖,等于謝家跟世家的力量都轉移到了北疆。
但奇怪的是拓澤沒有離開。
軍隊中,一輛馬車之中,徐秋白被鎖鏈牢牢捆綁,跟在明謹所在的馬車后面。
馬車里,梨白衣看向臉色尤有幾分蒼白的明謹,“你怎么樣?”
她給明謹把脈,發現她的氣脈羸弱,不由皺眉,“君上不讓你離開,后來查你的內力恢復五成...是假的脈象?還是掌院判錯了?”
接觸朝堂跟宮廷多年,梨白衣也通曉了一些事情。
自太宰死后,昭國朝堂也并不安穩,亂的源頭就在于帝后身上。
明謹收回手,微微笑:“太醫院掌院并非宗室人脈,也不會為了讓我離開都城而誤判,只是因為他醫術超絕,卻不是武道中人。”
梨白衣其實也想到了,“所以你是鐵心了要去邊疆么?我們這邊的消息應該都到大荒那邊了,他們會針對你暗殺。”
“那不是最好么?”明謹說完這句話,看到梨白衣露出驚慌之色,她安撫一笑,覆上她手背,“不用怕,我不會死。”
梨白衣被安撫了,但又后知后覺這句話似乎有隱意。
她不會死。
可她明明差點就死了。
五日后,北境邊疆。
還未完全進入北境,明謹他們就感覺到了北境的緊張氣氛。
“武林人到了很多。”看著外面的梨白衣回頭跟明謹說道,其實沒看到人,但通過這條路上的
“國家大難,所有人都該一樣。”
明謹沒有感動,只是很平靜。
梨白衣頷首,“的確理當如此。”
“停下吧。”
明謹忽然說道。
梨白衣一驚。
現在?
軍隊停下,明謹下了馬車,提著九天走向后面那輛馬車,需求被被看管他的畢十一帶了下來,帶進了邊上的竹林里。
只有他們兩根人的時候,九天一動,鎖鏈解開。
徐秋白很驚訝,看著她,“放我走?”
“我斷的只是一條鎖鏈,另一條,你這輩子都去不掉。”
明謹面色淡淡,提劍上了馬,居高臨下看著他。
“尤記得五歲的時候你跟我說過,喜歡放風箏的人其實很可憐,因為缺失了自由,所以渴望自由。”
徐秋白沒想到她還會提及過去,以及...似乎承認了他的身份。
“我以為你更愿意去保護你的夫君。”
自那天他聽到她說他跟仲帝是兩兄弟,他難以置信中又品味出了她的意思——她選擇維護了對方的血脈,等于維護了他的身份跟王權,那么,自己就等于是一個笑話。
明謹仗劍而立,劍尖抵著地面,冷眼瞧著他。
“看來你真的失去了作為太子的尊嚴。”
“原來在你眼里,維護他,就只是維護男女情愛么?”
徐秋白垂眸,輕笑了下,“我這樣的人,哪里還敢提尊嚴。”
“你維護他,是為了穩定昭國局勢。”
周遭竹葉隨風飄動,咧咧輕動,帶著淡淡的清香,似乎縈繞她的全身,發絲也稍微飄動。
“也不算是,也許是為了維護我自己的身份,畢竟,他若不是帝王,那我又如何能是皇后?我與三十五氏族的協議也不再有意義。”
這番話其實極不像是謝明謹能說得話。
自我利益臨駕于國家利益。
這不是謝明謹。
至少不是以前的謝明謹。
“就算我如今非謝家人,也是一個重承諾的人。”
她提到承諾,仿佛反襯了他這樣一個多年偽裝成各種人,也偽裝成徐秋白的他謊言連篇的卑劣。
徐秋白閉上眼,呼吸微微顫抖。
“既如此,你應該殺了我。”
“不,我們都不無辜,不無辜的人也無法放另一個不無辜的人自由。”
“所有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
“你說,我能在戰場上找到自由嗎?”
她說完插劍入鞘,轉身走出了林子。
徐秋白看著她的背影從眼里消失,他既不解,又似乎看出了她是真的消失了。
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
春夜宴那天,他偽裝成禁軍統領想要乘著大戰暗算仲帝,但也關注著戰場上的廝殺。
他不能動,也不敢動,直到...直到她付出一切一戰。
那天跟今天的謝明謹又有了變化。
更深不可測,更無情冷漠。
不陌生,其實有點眼熟。
多像他啊,像被摧毀被奪走一切而不擇手段的他。
徐秋白閉上眼,忽然低頭,低低笑了,但笑聲后面又開始變了。
變得絕望。
北境前線戰場上,廝殺十分慘烈,本身不久前謝遠帶著烏甲軍一戰,最終大勝大荒,大荒士氣受挫,卻如此及時抓住昭國內亂的局勢,說其中沒有太宰的推波助瀾,這誰也不信,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謝遠死了。
對于一個剛打贏敵國侵略戰爭、主帥卻無緣無故被暗殺的國家,加上朝廷的態度,民間人盡皆知,老百姓們嘀咕,邊疆戰士們士氣更受挫。
對比起來,也沒比大荒好多少。
對方有所準備,這是要一雪前恥,反而比昭國更強勢。
再加上大荒那邊厲害的大將許多個,昭國軍部這邊卻是青黃不接,你以為蕭容為何能這么輕易擔當大帥,不過是因為背后也沒什么人敢爭就是了。
死了一個謝遠,仿佛不止是丟了一個權傾朝野的大奸臣,更是斬斷了昭國的氣運。
“昭國,謝褚聯合創立之大業,繁榮昌盛三百年,最終也因為褚謝兩族的爭斗而自損氣運,該是我大荒吞并它的時候了。”
大荒戰隊這邊,統帥呼和絕烈高大魁梧的身子站在將臺上,看著前線廝殺的城門,目光銳利,卻也朝邊上坐著的一個老者跟中年帶刀男子行禮。
“鷲野前輩,干藏前輩,我已得到昭國密令,昭國的太宰已戰敗,但也重創了昭國的四個上善若水的高手,但最強的那位,謝明謹,也就是昭國君王的皇后,她手握昭國頂尖的神兵九天,但已垂死,這次她強撐著來戰場,為的是她的國家,但也會送掉她的命。”
“昭國的姚遠為了保護昭國的君王跟太子,無法過來,白衣劍雪樓的琴白衣倒是來了,但只有她一個,剩下一個謝明謹...希望兩位能解決她。”
“若是可以,最好活捉。”
鷲野目光沉沉,“此人此前重創我大荒武道聲名,本就該死,但為何要活捉?這樣的人物,斬草除根最好,片刻不能留生機。”
干藏:“是為了拿她來威脅昭國的仲帝?”
皇后是武道絕頂高手,還親自上了戰場,這在哪個國家都是極罕見的,但...也不是沒有什么傳聞。
“傳聞,昭國仲帝十分在乎這個皇后,如果拿下她,就算不能異想天開讓她拿整個昭國來換,但至少也大助益于我們大荒。”
呼和絕烈是站在帝國的政治利益上來作此謀劃的,其余兩人其實也能理解。
“盡力,但此人能擊殺太宰,說明武功超絕,尤其是那九天...就算重創虛弱,我們也需要謹慎。”
呼和絕烈也表示理解,并微笑了下,“兩位今日怕是要動手了,因為算算他們出都城的時間,如今也差不多進入北境了,也許,看到北境城池遇險,看到那些昭國的武林人士節節敗退,身在險境,她會忍不住,忍不住...連皇后尊貴禮儀都不遵守,就親自來戰場上。”
呼和絕烈是大荒數十年來最優秀的將帥,出身大荒最頂級的部落貴族,他的英勇之下是縝密的算計,而在他算計之下,前方悍烈廝殺的陳不忘等人的確在大荒許多高手的圍攻下處境極端兇險,似乎連脫身機會也沒有了。
莫非,要重現當年紅石谷一戰的結果,整個昭國武道被腰斬了么
而城門之下,尸山血海,守軍們奮勇廝殺,卻一個一個跟著倒下。
就在他們幾乎絕望的時候,城門開了,暗衛殺出,而暗衛的弓箭隊出現城墻之上。
琴音來。
琴白衣上了城墻,琴曲幻音。
大荒的武林高手被影響了。
緊接著,暗衛殺出后,后面馬匹輕啼而出,逐漸加快了速度,梨白衣一劍擊殺大荒的劍心通明級高手,一個一葦渡江看到她,認出了身份,狠厲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