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鋪?
周震立刻記下了這個信息。
剛才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的那些村民,應該都是從時空隧道過來的兼容者!
那么多人,如果去的都是這個越氏鐵匠鋪,說明鐵匠鋪那里,肯定有什么問題。
思索間,周震跟著叔豚,很快來到了村長家門口。
推開虛掩的院門進去,里面的一切跟昨天一模一樣。
池塘、菜園、柿子樹……還有滿院子溜達的小孩們,這些孩子自顧自的玩耍著,大部分都沒有在意叔豚和周震的到來。
“伯玀,叔豚,這邊!”跟昨天一樣,仲松越眾而出,朝兩人揮手。
周震和叔豚立刻朝他走去。
到了跟前,叔豚小聲問道:“今天吃什么?”
仲松興奮又神秘的回道:“今天有肉!”
周震在旁邊靜靜的望著這一幕,叔豚也好,仲松也罷,這兩個人的反應,跟昨天一模一樣。
他沒有繼續關注這兩個小伙伴,游目四顧,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很快,周震就在人群里看到,今天院子里的人,多了幾張新面孔,二男一女,三名都是成年人!
這三名成年人中唯一的女性,是一個瘦弱嬌小的年輕女人,看起來二十來歲,考慮到這個時代的生活條件,對方的實際年齡可能更小一點,枯黃的長發盤成發髻,插著一支木釵,身上穿著縫縫補補的裙裳,外表跟村里已婚婦女沒有什么區別;
另外兩名男性,一個身材高大,雖然瘦,但裸露的手臂肌肉結實,看起來是個種地的好把式,對方一直跟在那名女性村民身邊,兩人氣質有點微妙的相似,好像是一對夫妻;
最后的男性看起來三十多歲,又黑又瘦,可能是生活負擔沉重,腰背已經微微佝僂,脖頸上搭著一塊半舊的土布帕子,應該是用來干活時墊肩或者擦汗的。
這三人有點呆呆的站在院子里,沒有任何跟其他人交流的意思,神情渾渾噩噩,似乎很不清醒。
周震的目光從他們三人身上掃過,頓時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他們的身體,就好像少了點什么一樣,非常古怪!
但周震定睛望去,仔細查看了一番,卻并沒有發現三人身上有什么問題。
心中靜靜思索著這件事情,周震繼續觀察其他人。
他的視線掠過大半個院子,在一群玩泥巴的小孩里,看到了路行寬的身影。
對方此刻背對著周震,脖頸上的黑痣在天光下清晰無比,襤褸的衣衫被寒風撕扯,凍得微微哆嗦。
周震馬上朝著路行寬走了過去,他來到路行寬身邊,伸出手臂,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路行寬立刻轉過頭來,看到周震之后,非常小聲的問道:“你昨晚有什么發現?”
周震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認真盯著路行寬打量。
此刻的路行寬,稚嫩面孔上五官齊全,昨晚空空蕩蕩的眼眶,現在被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充實得不留絲毫縫隙,看起來一切正常,似乎從來沒有被剜去過眼珠。
周震望著對方的眼睛,微微點頭,平靜的說道:“我昨天晚上沒有什么收獲。”
“路爺,您那邊,昨晚有沒有發生什么?”
路行寬臉色很不好看,低聲說道:“昨晚我做了個夢。”
“有個用磚頭砸了老子兩下!”
“老子沒能看清楚那的臉。”
“不過,我有種非常強烈的直覺。”
“那個拿磚頭砸老子的,就在這些小孩之中!”
“如果有機會,老子一定要弄死他!”
被磚頭砸了兩下?
這……
他昨晚倒是用磚頭砸了村長家的季貍,但那也不是路行寬……
想到這里,周震猛然反應了過來,路行寬的部分“數字”,已經被季貍搶了過去!
路行寬昨晚的那個夢,其實就是被他砸的。
“摸瞎子”這個游戲,誰被抓到,誰的“數字”就會被搶走!
路行寬現在能夠保持理智,是因為對方失去的“數字”,還不算太多。
但再來這么幾次,對方絕對會出問題!
想到這里,周震馬上岔開話題,問道:“路爺,今天的‘摸瞎子’游戲,輪到你抓人。”
“你等下想抓誰?”
路行寬掃了眼寬敞的院子,沉聲說道:“等下我眼睛被蒙住,什么都看不到,當然是能抓到誰,就抓誰。”
“不過,伱放心。”
“你畢竟是跟著我的人,如果到時候,我不小心快要抓到你的時候,你咳嗽一聲。”
“這樣,我就會立刻換一個目標。”
周震點了點頭,他是肯定不會相信路行寬這種鬼話的。
等下如果他真的咳嗽出聲,路行寬指不定就會第一個過來抓他!
之所以問這個問題,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確定對方的精神狀態……
思索間,周震不動聲色的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早上天冷,凍得手腳都麻了。”
“等下熱湯上來,我會繼續把我的那份熱湯讓給路爺,方便你暖和了身子,抓到其他人。”
說話間,昨天的那兩名婦女,再次合作抬出一大鍋肉香四溢的熱湯。
就在熱湯架好的時候,茅草屋里又走出一個小小的身影,怯生生的靠在門框上,眼巴巴的望著那鍋湯。
這道身影,正是季貍。
兩名婦女一個拉出裝著木碗跟勺子的大筐,一個吆喝著讓大家排隊準備領取吃食。
整個院子里頓時一陣忙亂,吵吵嚷嚷間,大鍋前的空地上,立刻多出了一行歪歪扭扭的長隊。
周震這次排的比較靠前,沒等多久,就領到了一碗熱湯。
他沒有喝,只是端著木碗朝旁邊不起眼的角落走去。
在角落里稍微等了一會兒,路行寬就兩手空空的走了過來。
今天輪到路行寬當“瞎子”,按照規則,他今天沒有湯喝。
周震沒有遲疑,馬上就把木碗跟勺子都遞了過去。
路行寬跟昨天一樣,接過碗勺,立刻大口大口的進食。
片刻后,所有小孩喝完湯,歸還了餐具,兩名婦女快速收拾東西,將鍋具都抬回屋子,楚虎走了出來,笑著宣布開始“摸瞎子”的游戲:“今天輪到季貍、伯鹿、隨柏、丁婦還有信春當‘瞎子’!”
周震頓時一怔,今天有五個人當“瞎子”?
下一刻,季貍、路行寬以及那三個渾渾噩噩的成年人都走了過去,任憑楚虎取出黑布,為他們蒙上眼睛。
緊接著,楚虎環顧了一圈四周,沉聲說道:“我數十個數,游戲開始!”
“一!”
“二!”
“三!”
“四……”
村北,這里已經是村子的邊緣,鐵匠鋪也是茅屋,但與其他茅草屋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略微孤懸在外,它的房屋也比普通茅草屋要高出一截,院墻跟村長家差不多,用的是土坯堆砌。
土坯的上面,還有草席遮掩,以增加土墻的壽命。
墻里貼著土墻的位置,栽種著整齊的樹木,這些樹木此刻都落了葉,只有光禿禿的枝干矗立在冬日的晨曦中,它們的品種非常單一,都是柘樹。
看冠幅和高度,應該不是同一批種植,中間要么補種過,要么砍伐過,參差不齊,擋住了外界的視野。
院門用的是結實的木門,四角還釘著加固的釘子,上方門頭架著一塊刷了清漆的牌匾:越氏鐵匠鋪。
牌匾雖然看起來最近才上過漆,但整體也比較陳舊了,似乎經歷了很多風雨,純靠保養用心,才能存到現在。
院子大門緊閉,里面安安靜靜,聽不到一點動靜,甚至沒有家禽牲畜的聲響。
踏、踏、踏……
細微的腳步聲響起,兩名穿著補丁衣衫的村民,忽然一前一后從附近的巷子里走了出來。
黑衣使者和觀察者來到鐵匠鋪門口,打量著面前的院子,謹慎的沒有直接進入。
對望一眼之后,觀察者來到院門前,輕輕扣響院門,喊道:“有人嗎?我家里菜刀壞了,想打一把菜刀!”
話音落下,緊閉的院門后立刻傳來動靜,門閂被取下,一名少年走了出來。
對方看起來十八九歲年紀,黝黑的面龐滿是疲乏,似乎很沒精神,他耷拉著眼皮,看了眼觀察者,直截了當的說道:“菜刀有三種,你要哪一種?”
觀察者謹慎的說道:“最便宜的怎么算?”
少年說道:“兩只母雞,或者差不多的東西。”
“現在鋪子里有現貨,你拿來就可以拿刀走。”
“要是賒賬,我說了不算,你等我進去問一下。”
觀察者說道:“我沒帶東西,想賒個賬,過兩天再給,麻煩你進去問一下行不行。”
少年點頭:“好。”
說完,直接回去院子里,哐啷一下,將門重新拴上。
觀察者轉過身來,正要跟黑衣使者說什么,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的巷弄里,頓時走出一大波人。
這些人數目眾多,出現之后快速散開,一下子就把整個鐵匠鋪隱隱包圍起來。
黑衣使者和觀察者神色不變,暗暗打量著這伙忽然出現的村民。
這些村民個個衣衫襤褸,從關節以及皮膚、頭發等狀態來看,都是長年勞作的苦命人,但眼下步履沉穩,行動敏捷,彼此配合也是天衣無縫,就好像軍人一樣久經訓練。
此刻散開的隊形看似龐大,但隨時可以切換成三五個人就能繼續使用的小隊繼續作戰,這種隊形,對于黑衣使者和觀察者來說并不陌生。
這是華國幽靈小組的招牌陣形之一!
這些村民,是華國的幽靈小組!
黑衣使者和觀察者對望一眼,不等那少年出來,立刻轉身朝跟鐵匠鋪相反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們剛剛才走了兩步,一名外表頭發花白、身形佝僂,卻目光如炬的村民,忽然擋在了兩人面前。
這名村民嗓音嘶啞的問道:“兩位,你們,是這個村子里的人么?”
黑衣使者咳嗽了一聲,假裝毫不在意的反問道:“怎么?你不是?”
這名村民沒有說話,背在身后的了個手勢,周圍幾個小隊,立刻改變位置,將黑衣使者和觀察者全部包圍了起來。
頭發花白的村民冷冷望著他們,說道:“既然都是村里人,那就肯定互相認識。”
“你說一說,我們這里這些人的名字!”
黑衣使者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收斂,觀察者同樣沉默不語。
他們穿越過來的時間太短,還沒有把整個村子里的人都認全!
而且,就算認全了也沒有用。
這個村子里的人際關系、恩怨情仇……他們也全都不知道!
眼見兩人不說話,頭發花白的村民頓時冷然說道:“看來,你們是外來者。”
“抓起來!”
話音落下,圍住黑衣使者和觀察者的村民,立刻舉起手里的釘耙、鋤頭、鐮刀、棍棒……狂風驟雨般朝著兩人砸去。
兩人急忙閃躲。
乒乒乓乓……
一時間,黑衣使者和觀察者不知道挨了多少記棍棒、釘耙、鋤頭,危急時刻,兩人只能盡量躲避鐮刀等利器的鋒芒,渾身上下淤青處處,傷痕累累,痛得面容扭曲。
在求生本能的驅動下,兩人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彼此配合,一把推開相對薄弱的一處人群,連滾帶爬的沖出了包圍圈!
出了包圍圈之后,兩人顧不得三七二十一,立刻隨便挑了個方向拔腿狂奔。
眼見這兩人逃走,頭發花白的村民一點也不著急,朝身側一名手下微微側首,簡短吩咐:“追上去。”
“但別追太緊。”
“把他們兩個的同伴一起引出來,再一網打盡!”
那名手下頓時心領神會的點頭:“是!”
很快,他帶著一部分村民踢踢踏踏的追了上去。
這個時候,鐵匠鋪的院門,忽然又一次打開,剛才那名少年一邊開門,一邊說道:“大父說可以賒賬,菜刀給你。”
話音落下,院門打開,少年提著一把寒芒閃爍的菜刀,出現在眾多村民面前。
這些村民反應過來,全部回頭朝少年望去。
那名頭發花白的村民立刻朝少年走去,來到他不遠處站住腳,平靜的說道:“越鈸,我有一些問題,想跟你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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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