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和法律，當然不會只是一張紙的含義。

但具體下來，也是看實際情況。

他們的婚約，沒有朋友的見證、沒有感情基礎，其實就是一直法律文件、簽個字的區別。而暫時，戲還是要演下去的，否則前面還好好的，突然離婚了，張天翼估計又要送入醫院了。

剝開來講，張語蓉才發現，原以為很復雜、很脆弱、很麻煩、很難以理清的兩個人的關系，其實也就是那么的簡單。

她以前擔心李巖到時候不肯離婚，或者獅子大開口分手費之類的問題，現在看來，都是多余的了。可是自己以后會主動要求離婚，這會是多余的嗎？

她不確定。

因為她并沒有到深愛他、失去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她和郁小滴間，只能算是剛起步的競爭，而不是最終結果的攤牌。

如果讓李巖做出選擇，即便選擇斷開郁小滴的關系，跟她好好過，她也可能只是將就著接受，愛情的基石不夠牢靠的婚約，能穩定長久嗎？

既然都是將就，那保持現在的狀態不是一樣？所以，她說出了那樣的話。

李巖聽完她的話，心情也是一松。無論如何，她都沒有要求、也沒有決定離婚，而且也沒有逼他馬上做出決定。

“其實，我和郁小滴的事情，你上次就知道了。為什么那次你沒有這么生氣呢？我還記得，你問我......有沒有碰人家，如果只是玩玩，勸我別招惹人，對這樣家世的女孩始亂終棄，后果很嚴重，到時候即便押上天堂集團的砝碼，也保不了我......”

回想起那次，李巖還是很感動的，因為她完全是為自己著想。鬧到今天這地步，完全是他自找的，但嚴格來說，這也是遲早的沖突和爆發，他是提前引爆。

聽到他的話，張語蓉也想起了上次，她也暗問自己，為什么這次會跟上次不同的反應？那時候還感覺郁小滴刺激不到我啊。是因為上次覺得他只是玩玩、而這次發現至少郁小滴是動真格的了？還是因為他在心中的分量，又更重了？

“哼！上次你是逢場作戲，這次你可是把人帶回家來了！”張語蓉不便怎么回答，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便以最通俗的方式表露出不滿。

果然，李巖無話可說。而她說出“家”這個詞，也讓他心中一暖。

“你還記得當時我說了什么嗎？”

張語蓉輕哼了一聲：“怎么不記得？我說愿意跟你一起過下去，你說我是腦殼壞了，受了槍戰死人的刺激，說不用遷就你，遷就沒有幸福......”李巖無語，我什么時候說腦殼壞了？

“......我記得很清楚啊，所以這一次我不遷就你這個大情圣了，你如果想要離婚的話，我也沒有意見。”張語蓉有點賭氣的說，想起來她就有點郁悶，怎么說她也是女孩子，都說出這樣的話了，那時候還被他拒絕，難道那郁小滴真的很好嗎？

“不用過于極端，不遷就不等于非要散伙。我那時候說......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追求你，等有一天你們（應該是“我們”吧）真正相愛，互相離不開的時候，那才是真的決定！這個承諾，我沒有忘！”

聽到李巖嚴肅的話，張語蓉的氣消了。

她是那么的天資聰穎，跟李巖難得不多的正經談話，又如何會記不得？

她記得很清楚，李巖當時的話是這樣說的：等我好好愛你、追求你，有一天你深愛上我，離不開我，那時候的決定，對你、對我，才是真正有意義的！

而在說這話之前，還有一句：老婆，就沖你這話，我永遠把你當成我的老婆！無論我們的未來會怎么樣，只要我還有性命，我會永遠守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但白說，她當時多少有被這兩句話感動到一點，這是接納的來自異性的甜言蜜語，也讓她想起了兩個人之間點點滴滴的故事。可是她還是非常理智的，沒有忘記追問一個關鍵的問題。

張語蓉幽幽的說，“那你也應該還記得，那天的你，可是還沒有喜歡上我，還談什么真正的情愛？”

她心里暗暗苦笑，她從小到大樣樣要強，無論什么都不會輸給別人，而感情方面，卻已經注定失敗了......

李巖見她完全記得那時候的話，便提醒道：“可你也別忘了，我那時候對郁小滴，也談不上真正的喜歡。其實都是在同一起跑線上的。”

張語蓉想起他說他們之間有代溝，他已經算大叔了，郁小滴也只是少女短暫的迷戀，可是......

她有點不屑的看著他：“這么說，李巖先生是在雙線發展了？而且速度不錯啊！這才過了多久？聽你語氣，當時談不上，現在就已經有真正的喜歡了？”

李巖小聲道：“可我現在也已經真正的喜歡你了......”

“哼！腳踏兩只船，就是無恥！”

張語蓉避開他的目光，終于得到老公的一句‘喜歡’了！這對剛剛還覺得感情失敗得一塌糊涂的她來說，也是有點小激動。沒想到李巖的一句喜歡，竟然如此不易，換成其他想要追求的男人，只怕早已經洋洋灑灑的真情告白無數次了吧？

面對她的鄙視，李巖無奈道：“我說老婆啊，不是我腳踏兩條船，其實我是人在水中啊。對于你，我有著一張舊船票，你卻不知道何時能讓我登船。而小滴......”

他本來想要說的意思是，我沒有追上你，而她又是主動追我的，但這時候止住了，這樣顯得太過了點，似乎炫耀女孩子主動追求一般，所以及時忍住了。

張語蓉卻聽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也知道郁小滴是主動的，這讓她暗暗嘆息。或許兩個人都是在一樣的起點，可是一個被動、一個主動，到現在就有了如此結果了。在如此被動之下，卻還是能夠得到李巖的喜歡，她多少也有點欣慰了。

“算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今晚我們能夠如此放開心思的長談一番，也不容易，我想要說明的是，我雖然喜歡上了你，也喜歡上了她，暫時來說，想要分清楚哪個重要，還需要時間。你能說就這樣過著，我很感謝。無論如何，你現在都還是我的妻子，所以，今后我不會再帶其他女人回來家里了！”

李巖最后這一句話，算是一個承諾，泛起一切，不僅僅是郁小滴一個人。當然，張語蓉不知道，現在他也不會火上澆油的多說出來。

不能保證不和其他女人來往，只能保證不帶回家來。這樣的承諾，本來就是打了折的，肯定不會討女人喜歡。而且張語蓉更是心思縝密，看著他不說話，便讓他自己先心虛起來。

毫無疑問，兩次都在的溫倩怡，嫌疑最大啊！

見她不說話，雖然可能有欲蓋彌彰的嫌疑，但李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溫倩怡不算，和她只是朋友的，她可不像郁小滴那樣的小女孩子了，你別亂想啊......”

“哼！我沒有亂想，我有沒有亂想也不要緊，關鍵是你怎么想！”

張語蓉說完，站了起來，回到了辦公桌后的椅子上，做出一副要工作的樣子：“要說的都說完了，我要做事了。”

李巖無奈，把煙頭滅了。

她的話模棱兩可，卻有警告意味啊。他又回想起了幾個小時前在溫倩怡家發生的一幕......如果沒有這次事件后溫倩怡的反應，沒有今天的一幕，他對溫倩怡的態度，還是沒有把握。可現在明顯感覺到她也是有一片心意的，又豈能那么容易放下？

就像生米煮飯，米適當即可，要是太多了，就隨時可能煮糊了！當然，如果平衡好了，也是有可能煮出一鍋八寶粥的......

頹廢無奈的李巖，想到這里，忽地一下跑到張語蓉的面前，把她嚇了一跳。

“老婆，要喝水么？我給你倒點水吧。你也別這么辛苦，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保重好身體才是首要的，我幫你捏捏肩膀吧？”

見他忽然的大獻殷勤，張語蓉哭笑不得。努力讓自己板起了臉，“如果這樣的諂媚，就是你所謂的追求，那我還寧可你別追求，正常一點！”

卻見李巖已經過去給杯子加滿了水，把杯子直接送到了她的嘴邊。“這是關心，我以后會在生活、工作等各方面更多的關心你。你要說是諂媚也行，自己老婆，我也不在乎。來，小乖乖，喝水......”

小乖......乖......張語蓉只覺得一陣惡寒，忙伸手奪過水杯。“你還是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