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坤

第二百零八章 國舅

小青忙應了一聲,出門去接過來那貓。付嬤嬤笑著跟過來道,“這貓看著個兒大,性子可溫順。貴妃娘娘疼愛的很,瞧著我們主兒眼饞了許久,才送了過來養幾天。話說回來,不過是因著宮里不讓養這些,所以主兒們瞧著稀罕,其實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兒。”

太后喜歡狗,喜歡吧兒狗那樣的小東西,最不喜歡貓在春夜里鬼嚎,說是招邪祟。所以下了令,宮里不許養貓。

翠微便叫付嬤嬤坐,這宮里主子得臉奴才跟著得勢。付嬤嬤多年伺候康嬪,是她身邊頭一個倚重的人,至少在這鐘粹宮里,人人都得敬著。

付嬤嬤道了謝,并不坐著,只跟她說幾句養貓的忌諱,就走了。

小青抱著貓進來,翠微厭惡的瞧了一眼,便吩咐她這幾天專門照應貓,余事不用她管,有芽兒呢。

這才想起芽兒來,看時辰也差不多了,怎么還不見回來。

素格跪在墻根,別人嫌丟人,都拿臉沖著墻,她不,她安安生生跪在廊廡下,廊廡下挺好,曬不著吹不著,累了她就往丹陛上瞧日晷的影兒。

芽兒拉她挪地方,拉了幾回不動,恨聲道,“甭打算著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著誰能來救你,要我說,就是做夢!”

素格歪頭看她,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芽兒的心眼兒跟她主子一樣密。

笑嘻嘻道,“可被您瞧穿了,這兒離日精門不遠,皇后主子要來必定打這兒路過,備不住一見我,就解了我的罰呢。”

其實這當口,皇后跟后宮嬪妃,沒大事一般都不上乾清宮來。來了萬歲爺也不定見,誰討這個沒趣呢。

再者說,除了皇后,旁人就是來了,見一宮女挨這兒罰跪,也不會管。沒事誰惹新貴人干嘛。

可芽兒還是擔心,站那兒一會兒瞧一眼子日精門。

素格誒呀一聲道,“您別受累了,跟您說,這當口不會有人來,您就別折騰您那脖子了。”

跪了一會兒,才知道跪磚頭實在不好受。雖然曬不著吹不著,可衣衫太薄,膝蓋跪一會兒疼的鉆心。有些后悔剛沒拿個墊子出來,不過就算拿了,翠微派的這個夜叉也未必肯讓她墊。

只好打岔道,“您受累,還得站這瞧著我,我跪多大時辰,您就得站多大時辰,您不嫌累嗎?要不您去柱腳那兒美人靠坐會兒去吧。”

芽兒本不想搭理她,可叫她一說,這腳還真有些乏累,是有些站不住,便往柱腳那兒去坐了。素格指的這個地方還真好,半藏著,路過的人都能瞧見,遠遠有人來,自己站起來就是。

又沉默一晌,素格“欸”一聲,“您叫什么名兒?”

芽兒擰著腦袋,半晌才不樂意答她道,“芽兒。”

素格揉揉腿,想想道,“芽兒,其實您瞧見了,我沒撞你們小主,是她撞我的,對吧?”

芽兒撇撇嘴,這還有什么可辨白的,是不是你撞的,還不都得在這兒罰跪?

素格嘆氣道,“論起來你們那小主,心眼兒可不夠寬,宮里日月長著呢,她總這么愛生氣,可沒什么好果子吃。”

芽兒不耐煩搭理,梗脖子聽那邊自鳴鐘響。

日頭正烈,乾清門上轉過幾個人來,打頭那個戴著頂戴花翎,可能覺著熱,不停從懷里掏出帕子來抹汗。一行去了正殿,打個轉兒又出來了,瞧著是沒讓進。

一個小太監引著戴花翎的那個,后頭跟著兩個捧著盒子的太監,就往游廊過來,芽兒忙起身,站直了念叨,“您那會子服個軟,就沒這回的罪受了。”素格昏昏欲睡,聽了瞇著眼睛道,“您可是不知道您那位小主,我要是服軟,把這錯撈自個兒身上,還不定怎么折騰我呢。”

她倆這嘴里頭磨嘰,那頭就聽見笑起來,“嚇,我說瞅著面熟呢,這不是素二姐姐嘛?我聽說您進宮了,現在伺候萬歲爺呢,怎么擱著練什么功呢?”

素格忙睜眼,定睛一瞧是熟人,有些發窘,“欸喲是國舅爺,我這兒挨罰呢,讓您瞧見了。多丟人吶。”

德祿翻翻眼皮子,“差點沒認出您來,誰呀這是,這是誰罰我姐姐呢,橫是不怕我大爺回來抽他丫的!您快起來吧,我扶您。”

德祿在多尼家是個混世魔王,仗著阿瑪寵,姐姐又是當今皇后,他素來是無法無天慣了。小時候素格因他捉弄自己,想了法子和永常讓他掉水里頭,淹了個半死。打那以后,見著素格就收斂多了。

他比永常小,愛追著永常屁股后頭玩兒,見永常格外尊敬這個姐姐,他也跟著姐姐長姐姐短的,處久了,跟親姐弟也差不多。

見他就來拉自己,素格忙擺手道,“可別,宮里規矩大。”

德祿悄聲道,“怎么,是萬歲爺罰您了?”他還是有些怵萬歲爺這個姐夫的,從來見他都冷著張臉。

見素格搖頭,他膽兒又大了,“那是誰,后宮里頭誰還能沒過皇后主子去,您起來,回頭我跟我姐姐說一聲就是了。”

素格瞧瞧他和后頭跟的兩個蘇拉,就問,“您這是去哪兒啊小公爺?”

德祿笑嘻嘻道,“額涅讓我給姐姐送點玫瑰膏和一些吃食。剛回了萬歲爺,這就過去。”

素格聽了就扶著腿站了起來,瞧一眼芽兒道,“那您跟皇后主子說一聲,是她賞奴才不用跪的。哎喲,還真是跪不成,這腿都不是我的了。”

芽兒聽說這位是國舅爺,有些膽怯,卻還是嘟囔道,“國舅爺又怎么了,總不能當皇后娘娘的家吧?”

德祿“嘿”一聲,過來盯著芽兒轉圈,素格知道德祿的脾氣,怕他要打芽兒,忙道,“這位是新晉的玉貴人身邊的,玉貴人罰我,讓她看著的。”

德祿近來被他阿瑪管教的狠了,進宮還是有所收斂,不然方才早上手打芽兒了。

雖然打了就打了,可傳到皇帝耳朵里還是一場是非。

他伸出腳猛的跺出去,然后“疼”的抱著自己腳“哎呦哎呦”大叫,“你踩我腳啦!”

芽兒已經疼得臉色煞白,國舅爺成日外頭胡混,手腳上也很有些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