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大的百年校慶是在11月,經歷了兩年的籌備,已經基本就緒。
沙正陽原來還比較感興趣,甚至很有意參與幫忙,但是隨著他到漢都市工作之后,這種心思也就淡了。
不是他不肯參與,而是根本沒時間,每個星期每一天的時間都被分割安排得滿滿當當,根本抽不出時間來參加,所以他只能放棄。
當然放棄也只能是實質性的放棄,表面上他仍然需要掛名,甚至已經進入了漢都杰出校友的序列。
如果單論沙正陽現在的所謂成就,可能還稍微欠缺了一些,雖然他已經是正廳級干部,但是行政職務不能完全代表什么。
對于高等學府來說,基本的顏面還是要要的,要么以學術成就或者德高望重來論,要么起碼也要副部級以上才能抹平這方面的溝壑。
百年校慶是大事,整個漢大都動員了起來,沙正陽原來被納入了,現在想要退出也不妥,所以很多時候他就只能掛名,而實際工作更多的則是由其他人來幫助他完成了。
不過隨著時間日益臨近,它多少也要過問一下,時不時的幫忙協調一下,否則也就顯得太過了。
還是老地方,這已經成為他們這個聯系組的固定活動地點了。
剛到門口,一個人已經迎了出來,還好只有一個人,沙正陽略微放心。
走出來的是胡成峰。
“正陽秘書長。”胡成峰微笑著,“他們都要出來,被我制止了。”
“成峰,你也做得不對,怎么說的,私下里叫名字就行。”沙正陽和胡成峰握手,“祝賀了啊。”
“謝謝秘書長關心了,以后我就能直接向您匯報工作了。”胡成峰眼底掠過一抹感激之色。
他上個月從副縣長轉任縣委常委、組織部長,如果說沙正陽在其中沒有發揮作用,他是不相信的。
說實話他之前也沒有想到。
本來是有意競爭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的,縣里主要領導比較欣賞他,大概意思也是要讓他進縣委常委。
像他這種資歷比較淺的副處級干部,本身進常委就要已經有些破格了,所以一般說來要么是縣委辦主任,要么就是宣傳部長或者統戰部長這一類的職務,穹山縣委組織部長不進常委,那么就只有縣委辦主任和宣傳部長。
沒想到最后市委文件下來之后,他居然任縣委常委、組織部長。
縣里主要領導沒問什么原因,不過胡成峰還是找到一個機會含蓄的解釋了一下,他和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沙正陽是漢大校友,而且這兩年因為漢大校慶的原因經常在一起。
漢大校友那么多,如果不是這個因素讓胡成峰與沙正陽來往密切,相互了解,胡成峰覺得自頂多也就是一個縣委辦主任罷了,而擔任組織部長,起碼讓自己在未來仕途上節約了三年。
三年時間對于一個一直要在仕途上奔行的干部來說,其威力你想都沒法想象,有時候甚至一歲只差,也就能讓你夢斷。
“說錯了,以后你該對許部長會匯報。”沙正陽搖搖頭,和胡成峰并行而入。
“呃,……”胡成峰猶豫了一下,沙正陽注意到了,“怎么,我們倆之間難道還有什么不能說?”
“呃,我聽到一個消息說,許部長可能年底要到市政協去擔任主席。”
胡成峰本來不想說,他也知道沙正陽肯定不太喜歡聽這類消息,自己這么說也很容易拉低對方對自己的印象,但是如果見外,那就更是胡成峰不愿意見到的了。
“唔,這種小道消息,成峰,你現在是組織部長了,我們倆說一說沒啥,其他人聽到就不妥了,注意場合。”沙正陽淡淡的道:“那是省里安排的事情,輪不到市里邊多操心。”
“我知道,我知道。”胡成峰松了一口氣。
他聽到的不止是這個消息,據說市委可能要迎來一輪連續調整,許晉九要到市政協,劉胤伯要到人大,甚至連黃誠都有可能要離開漢都。
沙正陽不想聽,胡成峰自然就閉了口。
“大家都來了?”走近茶坊,沙正陽這才問道。
“基本上都到齊了,除了蔣冰雁身體不舒服沒來。”胡成峰點點頭,“每一屆定了四名聯絡員,然后一個負責的主聯絡員,二十個人,差不多都到了。”
“也差不多了,也就忙乎幾天時間。”沙正陽其實也不愿意來參加這種活動,但是越是處于他這種位置,就越是需要謹言慎行。
漢大這么多年各個領域的杰出校友多如過江之鯽,若是傳出去一些不太好的風聞,對沙正陽以后絕對不利,所以沙正陽很清楚這種事情,他必須要處理好,起碼態度一定要積極,姿態一定要端正。
一進專門留出來的大包間,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無他,這就是形成的思維定式,雖然這里邊很多人還算是沙正陽的師兄,但是誰能在三十出頭就擔任正廳級領導干部,官本位的思維和心態讓任何人都難以擺脫。
“大家不要客氣,這可不是單位上開會,而是咱們漢大85、86、87、88、89五屆同學為籌備母校百年校慶的一個準備會,在座有比我年長一點兒的師兄,但絕大多數都是我的師弟師妹,所以大家也就沒那么多拘束,……”
沙正陽一進門就連連抱拳擺手,示意大家不要那么客氣,但這不是他一句話能改變的。
像胡成峰是他師兄卻跟隨他在身后,任一杰更是屁顛屁顛跑過來,把沙正陽引到主位上,他現在是市政府辦公廳秘書三處的副處長,也算是一個小領導了,和沙正陽之間雖然不是直接上下級關系,但是都在市里邊,抬頭不見低頭見,都得要仰望著了。
前面這樣的聯絡員會也開過了幾次了,但是沙正陽基本上都沒有參加,要么是委托胡成峰,要么就是請蔣冰雁代為傳話,大家也能理解。
不過校慶在即,這一次沙正陽卻是需要來一次了。
有些人他見過,但有些人他只聽說過名字,但說實話,大多數都不熟悉。
“克飛,聽說你當總經辦主任了,什么時候請客吃頓飯恭賀一下啊?”沙正陽握著一個面色白皙高大英俊的男子,笑著道。
“正陽,你說這話就不合適了,首先得添一個副字,我是總經辦副主任,不是主任;其次,你都是市委秘書長了,我就混了個企業辦公室的副主任,到底誰該請客,不言而喻嘛。”
林克飛和沙正陽是同級校友,在大學里不算太熟悉,但是林克飛在學校里卻是知名人物。
圍棋高手,而且還談得一手好吉他,號稱吉他王子,風靡全校女孩子,相比之下,沙正陽就如同太陽邊上的黯淡的群星之一了,甚至都算不上。
“行啊,那我們就都請,在座的師兄師弟們都得要參加,對不對?”沙正陽微笑著道。
“不僅止于此吧?”林克飛顯然也是一個活躍人物,瞅著胡成峰面帶詭笑,“成峰師兄,你好像也該請客是不是?管烏紗帽的領導了,我老婆可就是穹山人,她老爹好歹也算是穹山老領導,才從縣人大副主任位置上下來,她回去了一趟之后就說,縣里新任的組織部長是咱們漢大85級的,只比她高三屆。”
林克飛老婆也是漢大校友,88級的,留校當老師了。
“是啊,胡部長也該請客。”趙羽洋笑吟吟的插上話,目光卻在沙正陽身上流淌了一圈,“除了沙師兄,胡部長算是我們這幾屆里邊的翹楚了。”
“趙羽洋,這你可就不厚道了。”胡成峰也笑著應答道:“我可是知道某些人剛剛才到省青聯那邊去工作,嗯,秘書處的工作可不簡單啊。”
胡成峰心里微微感慨,趙羽洋和沙正陽之間那點兒事情,他也略微知道,只不過似乎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以至于另外一個“受害者”蔣冰雁更是“無辜”出局。
只是私人感情的確很難以道理計,現在沙正陽已經結婚,很多事情也就隨風而逝了。
沙正陽還真不知道趙羽洋已經到省青聯那邊去工作了,團省委和省青聯的工作很密切,而且就在一棟辦公樓里,不過還是有區別,趙羽洋調到省青聯秘書處那邊無疑是有一些意圖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卿箬笠調到了團省委的緣故?
沙正陽不想去了解這些內情。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就像趙羽洋的父親趙占濤和自己一樣,也還是處得很不錯,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婚姻問題而影響到什么,更何況自己本身就和趙羽洋之間沒有發生過什么。
“喲,看來還是我孤陋寡聞了,沒想到羽洋也有進步了。”沙正陽笑著望向趙羽洋,坦蕩的道:“羽洋也該請客,嗯,我希望我們在座的諸位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都能時不時的請一次客,我們能在一起為母校百年校慶盡一份心,走到一起,也算是一份緣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