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錦繡

第一百七十九章 談判

還有這種事!

傅庭筠很是意外。

她可是一點也不知道。

傅大老爺看著自嘲地笑了笑:“你以為一個家族傳承是這么簡單的事啊?你們這些丫頭,從小被我們像蘭花似的養大,風大了怕吹著,雨大了怕淋著……”

傅庭筠默然。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難道還能回到從前?

她指了指傅大老爺面前的茶盅,情緒有些低落地道:“是我們家大人從貴州帶回來的,上好毛尖,伯父您嘗一嘗。”

感覺到傅庭筠不想談這個話題,傅大老爺也失去了興趣,端起茶盅來呷了幾口,哪里能喝出什么味道來,卻還是客氣地贊了一聲“好茶”。

如暴風雨前的平靜,傅庭筠也客氣地和他寒暄:“還以為大伯父要過些日子才有消息過來,不曾想您竟然親自來了。不知可見過俞大夫?”

稱自己的父親為俞大人,傅五老爺聞言眉角微挑,眼中露出幾分凌厲之色來,旋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一黯,沉默片刻才道:“我開年就收到了你父親的信,原本想派傅貴過來看看的,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我自己來一趟的好……”

傅庭筠愕然:“您不是收到我的信才來的嗎?”

傅大老爺也露出驚訝的表情來:“你前些日子給我送信了?”

兩人面面相覷。

傅庭筠就把事情的經過跟傅大老爺講了一遍,俞公子派人去了左俊杰藏身的地窖之事也沒有隱瞞。

傅大老爺越聽眉頭擰得越緊,到了最后,已難掩其怒意。

他連喝了幾口茶,神色微霽。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父親固然不對,可你也性子太過倔強。”傅五老爺草草地評價了句,背著手在廳堂里來來回回度了好一會才停下腳步問她,“趙大人什么時候回來?”

男主外,女主內。

這件事雖然涉及到傅庭筠,可傅庭筠已是出嫁女,這種大事自然是要商量她的夫婿。

傅庭筠心里明白,但一直和趙凌有商有量的她還是卻被咽得哽了一下才道:“我們家大人昨天已奉旨回京進宮稟湊,從宮里出來,還要去兵部和五軍都督府,恐怕在很晚才能回家。

我派個小廝去跟他說一聲若是能早點回來就盡快早點趕回來……”

“胡鬧!”她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傅大老爺一聲低喝打斷,“社稷為重,個人為輕。怎能因為私事而耽擱公務。”教訓話說出來,傅大老爺這才驚覺自己有些僭越——傅庭筠畢竟已經不是傅家的人了……他頓了頓語氣微緩,“既是如此,那等趙大人忙完了公務,我再來拜訪吧!”

就這樣走了!

傅庭筠還指望著見到傅大老爺就能知道真像,還打算和傅大老爺辯論大堂嫂的得失……

她不由攔在了傅大老爺面前:“大伯父若是我們家大人按行程五月份才回來,您是否要在京都等到五月份呢?”

傅大老爺微微一愣。

傅庭筠已道:“如今我和俞家如箭在弦,我尋思著,要是俞公子這兩天不給我一個交待,我就去找俞閣老鬧,不過是大家都沒臉罷了,反正我的事皇上、太皇太后都是知道的可俞家卻不同,俞公子兼祧三房如今又在行人司行走,程鵬萬里,正是仕途第一步,為了保住俞公子偏偏我們家大人又是皇上面前的人,想必俞閣老會有所考慮。”

行人司掌傳旨、冊封等事品秩雖然不高,卻在皇上身邊服侍那俞敬修又是狀元郎出現,兼著正七品的修撰,若得一朝有幸得了皇上的青睞,放出來做個六部次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傅大老爺驚愕之后是勃然大怒。

你們能用俞家威脅我,我難道就不能用俞家威脅你們?

傅庭筠在心里冷笑,言詞卻真誠而坦然:“還請大伯父摒棄那些意氣之爭,此事已由不得我不爭,難道大伯父讓我束手待斃不成?”

傅大老爺無語。

傅庭筠靜默如樹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候。

半晌,傅大老爺頹然地坐在了太師椅上,人一下子像老了十歲似的,低聲道:“打開門扇,讓家里的人都退到一丈以外。”

傅庭筠心中一喜,不動聲色吩咐下去。

在這期間,傅大老爺的神色間一直透著幾分躊躇。

這其中可能涉及到老一輩人的齷齪,所以當著她這個晚輩的面才沒辦法開口吧?

既在她面前都不能開口,難道在趙凌面前就能理直氣壯地說出來?

恐怕見了趙凌,不過又是一番口舌之爭罷了。

傅庭筠腹誹著,卻知道機會難得,上前幾步低眉順眼地站在了傅大老爺面前,希望這樣能減少傅大老爺的抵觸之心。

“大伯父……”她悄聲地喊了一聲。

“哦!”傅大老爺如夢初醒般的抬起頭來,看著她欲言又止。

傅庭筠就安靜地等著。

傅大老爺就輕輕地嘆了口氣,別過臉去。

“熙平二十三年丙辰科的科舉舞弊案,牽連到了一大批人本可名垂青史的人,”他聲音沉重地道,“這其中就有后來成為皇上軍師的廷宜和以專幫人代考聞名柳叔同…···”

短短的半個月,她已經是第二次聽人提到丙辰科的舞弊案,提到了柳叔同的名字。

傅庭筠有些驚訝,卻聽得更認真了。

“那柳叔同原是閔南官宦世家出身,幼有文名,經此大難,不免有些憤世嫉俗,干起了幫人代考之事,卻又定下規定,非數十萬銀不出手,盡管如此,還是有人相求,竟然還讓他得手,一時間·柳叔同在士林名聲大振。俞家一心想讓俞公子克紹箕裘,花重金請了柳叔同,請他教授俞敬修時文……”

傅庭筠嗡地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從她腦海里掠過,待她想知道是什么的時候,又消失的無蹤無影。

她不由錯愕地抬頭,入眼卻是傅大老爺苦澀的面孔:“結果被俞敬修無意間發現,老五當年點中會元的那篇時文,是柳叔同的練筆之作······

“怎么會這樣?”傅庭筠尖聲驚叫。

仿佛有什么東西坍塌了似的·讓戛發軟,搖搖晃晃跌坐在了一旁的太師椅上。

“怎么會這樣?”她喃喃自語,求助般地朝傅大老爺望去。

傅大老爺卻雙目緊閉。

好像這樣,就能否定這件事似的。

一時間,廳堂里落針可聞。

“你現在知道為什么了吧?”良久·傅大老爺睜開雙眼,聲音嘶啞地道,“你可還要堅持去俞家問個明白?”

“我要去!”傅庭筠大聲地道,騰地一個下站了起來,白凈的面孔因為氣憤變得通紅通紅·“我不僅要去俞家問個明白,我還要去傅家問個明白。”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傅大老爺,杏目中仿佛有團火在燒,“就算如此,兩家是姻親,一損俱損,一個榮俱榮·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這到底是大伯父您的意思?還是五老爺的意思?或者是那俞閣老的意思?”

她一句一句,咄咄逼人·讓心虛的傅大老爺狼狽不堪,覺得尊嚴受到了侵犯,頓時惱羞成怒,氣憤地道:“你這是怎么和長輩說話呢?老五也沒有想到俞敬修如此的心狠手辣·威脅不成,竟然直接竄了左俊杰興風作浪·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時,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看見傅庭筠急得眼睛都紅了·像要噬人一般,他心中一顫,氣勢頓時弱了一分,想了是自己下命灌的傅庭筠,傅庭筠不僅沒死,還越活越好,氣勢又弱了一分,再想到母親一直夸傅庭筠是有福之人,那俞家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下的聘,他是信道之人,相信順應天命,覺得這是傅庭筠運道,氣勢又弱了一分,聲音也跟著低了下去,“至于你大堂嫂那里……節婦守貞三十年,年過五旬,才能上表朝廷······我已讓你大伯母將她軟禁在家……”

利用完了她,再利用大堂嫂!

說到底,不過是想不勞而獲。

傅庭筠氣極而笑:“您考慮的真是周詳啊!殺了我,還要軟禁大堂嫂,難道說傅家的男人已經習慣靠女人來掙名聲?我被人誣陷,您不出手相救也罷,還讓大伯母給我灌藥,就算這是五老爺的意思,您做為家長,就應該管束兄弟,照拂侄女才是,時至今日,您竟然還覺得錯的都是別人,您一點錯也沒有……”

她想到和趙凌初次見面時,趙凌聽說她是華陰傅家女那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屑。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的,只是她們這些局中人罷了。

傅庭筠站起身來,脊背筆直如樺樹般挺拔地走了出去,高聲喊著“安心”:“送客!”

安心卻神色奇怪地走了過來:“太太,夾道街俞閣老派家里的大總管俞槐安送了拜帖來,說是家里的紫玉蘭開得正好,想請九爺和您明天一早過府賞花。”

昨天俞敬修搶人不成,今天俞閣老就下帖子請剛剛回來的趙凌和她去賞花……手腳可真快啊!

“你說什么?”原來追出來想教訓傅庭筠的傅大老爺聞言驚喜交加,忙問道:“俞槐安親自來送拜帖請你們家大人和太太進府賞花?”

安心看了傅庭筠一眼,見傅庭筠面沉如水,卻沒有反對的意思,就朝著傅大老爺點了點頭。

傅大老爺忙叮囑傅庭筠:“這可是個好機會,你不要亂來!趙凌戰勝而來,論功行賞,還得內閣集議……”

網線星期一的才有師傅來裝,星期一的更新不知道有沒有問題……我一面感嘆學校附近怎么會有網吧,一邊慶幸學校附近有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