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請帖
第二天一大早,五堂姐揉著太陽穴去了廳堂。
傅庭筠和五堂姐早已在桌前等她用早膳,兩個人正說著請客的事:“……三姐姐那里,由我貼身的媽媽請自去送請帖,至于四姐姐、六姐姐、八姐姐那里,就得麻煩五姐姐差了身邊的媽媽去送請帖——她們幾個住的近一些,常來常來,仆婦間相熟…···”聽見動靜,見五堂姐走了進來,七堂姐笑嘻嘻地道,“我們還以為你要日上三篙才能起來呢”
五堂姐神色怏怏地坐在了她們下首的繡墩上,先喊依桐幫她沏杯濃杯然后才有力無力地道:“做了人家的媳婦,習慣了早起,有誰能安安穩穩地睡到日上三篙”
“那倒是。”七堂姐聽著微微有些感慨地道,“就算是做了婆婆,也未必就能睡到日上三篙——有時候也得給小輩做個榜樣啊”
“總之,嫁了人就別想安生了”五堂姐接過雨微奉上的茶,連喝了好幾口,這才道,“請帖的事都安排妥當了”
七堂姐點頭,道:“九妹妹臨時回西安,又借居在姨母家里,人手不足,就把我們兩家的隨從都安排出去了。”
傅庭筠覺得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并沒有向兩位姐姐解釋呂老爺的身份,五堂姐和七堂姐還以為呂太太是趙凌正經的姨母。
“這是自然。”五堂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問道,“正好給家里也報個信。”
七堂姐就若有所指地道:“我已經囑咐我貼身的媽媽回去給我們家爺報信了,只說是找到了九妹妹,要和她聚幾日,其他的事,等我回去再說。”
“回去也得有個說詞啊”五堂姐笑道,“華陰畢竟是我們的娘家,太過不堪我們臉上也無光啊我還好說,相公是家中的獨子,你還有妯娌,總不能讓人看笑話吧”
七堂姐笑道:“這有什么好為難的就說當時流民進城兵慌馬亂,九姐姐為了避禍順流民逃難,和家里人失去了聯系,家里人以為九姐姐遇了害,怕壞了名聲,只說是病逝。九姐姐無意間被皇上所救···…不就行了”
“還是你的腦筋轉得快。”五堂姐覺得這個說法好,笑著點頭道“那等姊妹們聚會的時候,就這么說好了。”
傅庭筠也覺得這樣比較好。
說的多錯的多,化繁為簡,也免得別人惡意的猜測。
當下七堂姐磨墨,傅庭筠寫帖子,五堂姐指派人手,一個上午就把請帖給發了出去。
曦哥兒還好,呦呦看著家里突然多了兩位姨母大家笑語殷殷很是熱鬮,也跟著在一旁湊趣,跑出跑進的一會兒在童媽媽的照護下端了茶盅進來:“姨母喝茶”一會兒向鄭三娘討了果子呈上:“姨母吃果果”把個七堂姐看得眼熱,“我們家冉冉,在我婆婆屋里長大的,又是女兒,被慣得無法無天,只怕我一個人,見了我就飛跑,”然后抱了呦呦,開玩笑道,“九妹妹把呦呦給我做兒媳婦吧兩個兒子隨你挑”
傅庭筠一愣,隨后失笑:“你家兩個小子都比呦呦年紀小,那可不成”
五堂姐哈哈大笑,道:“我們家大小子倒和呦呦同年,不過,我怕九妹夫未必舍得。”
“你們兩個可是做姨母的”傅庭筠嗔道,“有這樣在孩子面前開玩笑的嗎”
大家的目光就不由地落在了乖巧的依偎在七堂姐懷里的呦呦身
呦呦正睜張了眼睛好奇地望著屋里的大人。見大家望向她,母親語氣模糊,她不由急道:“娘,你別把我給七姨母······”
童言童語,把大家都逗得笑起來。
傅庭筠一把抱過女兒,溫聲笑著安慰呦呦:“七姨娘是喜歡你,和你開玩笑呢你是我們家的女兒,怎么能送給別人家”
呦呦長長地松了口氣,一副安心的樣子。
逗得五堂姐和七堂姐又是一陣笑。
七堂姐就提議等會去廣仁寺游玩:“難得出來一趟,又沒有孩子跟著,怎么也要逛逛西安府”
五堂姐附和:“離十月初二還有十來天,閑著也是閑著。”
傅庭筠想到小時候和祖母去廟里進香,姊妹們早幾天就準備衣飾首飾,興奮的一夜睡不著,到了廟里爭先恐后地去拜菩薩,嘰嘰喳喳地引得廟里的小沙彌側目······嘴角不由翹了起來,也起了游玩的興致:“好啊我請呂姨父幫著安排安排。”
五堂姐則道:“你最好讓呂姨父幫著買些西安有名的糕點,到時候姊妹們相聚,就當是土儀好了”
傅庭筠點頭,吩咐下去。
下午她陪著五堂姐和七堂姐就在附近的廣仁寺上了上香,聽寺里的大師傅講了講經就折了回來。呂掌柜進來商量她們:“大慈恩寺,大興善寺、清涼寺……要去的,寶慶街的銀樓也應該去逛逛。”安排的十分妥貼。
五堂姐和七堂姐一聽說還安排了逛寶慶街,立刻興奮起來。可興奮過后,又開始擔心傅庭筠的身體:“要不,我們就到寺里逛逛,寶慶街就不去了。那里太擠了。”
“沒事,”傅庭筠笑道,“去寺里逛還不是要走路,若是我覺得累了,就在一旁歇著。”
“也行”五堂姐笑道,“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你只別勉強就是
傅庭筠笑著應了,陪著兩位姊妹到處閑逛。
呂掌柜這邊則很快準備了一些西安的土產。
沒幾日,派去的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其中派去給大堂姐送信的人道:“大姨太太說,她這幾天身體有些不爽利,每天還要用藥,就不來了。等哪天身體好一些了,再給看望九姨太太。二姨太太聽了好生為難,思忖了半天,讓我帶了一個小孩的銀項圈,一個小孩的銀手鐲,說是給大小姐和大少爺的見面禮,她寡婦孀居,又有豆蔻年華的女兒在家,就不過來了。九姨太太若是空閑,還請去家里做客。”說著,將二堂姐讓她帶的東西遞給了雨微。
五堂姐聽著眉毛一豎,道:“我就知道,她一心向著大伯母,生怕來了于大伯母不利。”又埋怨道,“二姐姐也是,服侍大姐姐成了習慣,也不想想三姐姐這些年是怎樣待她的”
“話不能這么說。”傅庭筠倒是很能理解二堂姐,“她孤兒寡母的,不愿意沾惹是非罷了。若她只是一味的以大姐姐馬首是瞻,就不會特意讓人帶了見面禮給呦呦和曦哥兒了,”說著,接過了雨微手中的項圈和手鐲,嘴里卻繼續道,“就像我,不想去找幾位姐姐,也是怕你們為難。”
大紅色的姑絨帕子打開,是做工簡單卻大氣的項圈和手鐲,只是那項圈和手鐲的一些花紋處已呈黑色,看得出來,是陳年的東西。
她不由嘆了口氣,把東西給兩位姐姐看:“這說不定是當年侄女做周歲的時候華陰送過去的呢二姐姐的日子也不好過。”
兩人默然,心里都有些酸楚。
“只要找機會和二姐姐好好說道說道了。”七堂姐喃喃地道。
傅庭筠和五堂姐點頭。
去給六姐姐送信的人回來了:“……六姨太太說,把家里的事安排穩妥了就趕過來。然后派了貼身的媽媽去了十姨太太那里,聽說十姨太太過兩天趕過來,就留了給十姨太太來信的人,說是到時候讓她帶路,把我打發回來給幾位太太回話。”
五堂姐聽了眉開眼笑,道:“六妹妹倒是個爽快人”
傅庭筠和七堂姐抿了嘴笑。
之后四堂姐那邊說婆婆病了,和二堂姐一樣,送了長命鎖給呦呦和曦哥兒做見面禮;八堂姐那邊回話說自家的弟媳要生產了,十月初二她趕不來,讓傅庭筠等她兩天,十月初五之前她一定趕到。十一堂妹則說會和六堂姐、十堂妹一起來。
呂掌柜和呂太太一個忙著安排酒宴、請女先生來唱書,一個忙著打掃揚塵、陳設屋子,忙得不亦悅乎。
五堂姐卻有些焦慮:“怎么沒有三姐姐的消息”
七堂姐也開始有點拿不準:“或者是有什么事耽擱了。”
傅庭筠苦笑,半是自我開導半是安慰兩位堂姐:“急什么,這不還沒到十月初二嗎以三姐姐的性子,來不來都會給我們一個信的。”
兩人點頭。
雨微跑了進來:“太太,太太,”她臉因為激動而脹得通紅,“三姨太太來了。還帶了兩位少爺。”
“啊”傅庭筠姊妹三人不由面面相覷,隨后又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快,快請她進來。”傅庭筠說著,整了整衣襟。
五堂姐已笑道:“我就說,三姐姐怎么可能不來”然后一把拉了傅庭筠,“走,我也跟著你去迎迎三姐姐。”
傅庭筠頷首,和五堂姐、七堂姐朝外走。
迎面走來一個身材高佻的婦人,穿著湖色素面褙子,烏黑的頭發一絲不茍地綰在腦后盤了個圓髻,通身沒有一件首物,舉手投足間卻透著大方和優雅,讓人過目不望。
“三姐姐……”傅庭筠吶吶地喊著,眼睛一眼。
三堂姐已三步并用兩步,上前就抱住了傅庭筠。
“荃蕙,你怎么這么傻為什么不來找我”話還沒有說完,已放聲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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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