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茉莉,穿作一花梳。
金縷抽殘蝴蝶繭,釵頭立冬鳳凰雛。肯憶故人姝。
只見小兔一個縱身轉入草叢,眨眼間就消失無蹤。我和蔣婷婷都泄氣地跌坐在地上,又同時伸手摸著自己的腦袋,原來剛才的聲響是我們的腦袋撞在了一起。
“都怪你,要不我就逮住它了。”蔣婷婷埋怨著,和我對視了片刻,又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這時曹宇已經拉著氣喘吁吁的薛雨萍趕了上來,好奇地問道:“你們做什么游戲,這么開心?”
薛雨萍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你們體力可真好,把我們甩那么遠,原來剛才都是裝出來的。”
蔣婷婷笑得喘不上氣來,把剛才追兔的經歷告訴了薛雨萍,“快摸摸我的腦袋,起包了沒有。”又回頭對我說,“你的頭可真硬。”
薛雨萍按蔣婷婷的指點,伸手摸了摸,也捧腹大笑:“讓你們壞。”
又把手里的衣服沖我揚了揚:“說你壞,可別不承認,看你單單把我的衣服扔在地上,專門欺負我一個人。”還真沒發覺,剛才瘋跑的過程中,竟然落了件衣服在途中,還偏偏就是她的,這下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好在薛雨萍一路窮追,也覺得累了,沒有時間仔細追查我的不良用心,只問曹宇道:“還有多遠呀?小宇,咱們在這兒好好歇歇吧。”
“不遠了,就在前面。”曹宇給我們打著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就在前面不遠的山坡上,房屋清晰可見了,真的不遠了。
補充了點彈藥,繼續前行。經過剛才一陣子猛跑,這次速度慢多了,邊說著話,連緩緩地走著。
終于,我們來到了這片革命老前輩昔年曾經戰斗過的地方。
說實在的,我的心里有一些緊張,也曾經參觀過一些所謂的偉人故居,盡管都稱是保持了原貌,但周圍太過雕琢的環境,完全破壞了那種莊嚴肅穆的氣氛。你想想,從一處簡陋的所在出來,過來幾個大聲叫嚷著,兜售紀念品的小商販,不遠處還有幾個賣冷飲的小攤,當然更少不了兀然而立的照相亭,你的心里能做何想?
沒有看到其他人影,簡簡單單的幾間石塊壘成的小茅草屋,屋前一處空地,擺了一張石桌,旁邊立了幾塊平滑的大石,權且當成了凳子。
屋里的陳設更為簡單,大房間里擺了一張大木頭桌了,周圍整齊地擺了一圈凳子,高高低低各不相同。其它房間里都是一床、一桌、一椅而已。
所有的這些家具都是用原木做成,手工堪稱拙劣,沒有任何裝飾。所謂的桌子和床其實只是形狀不同的木板,下面用石塊墊了起來。
用手撫mo著這一切,有一種心酸的感覺,這就是當年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革命領路人辦公、居住的地方。讓人欣慰的是,過了這么多年,屋子里面依然整潔,維持了原來的樣子。
“曹宇,這兒還有專人打掃嗎?”我問道,有些動情。
“沒有,是附近的鄉親們自發來的,每隔上幾天總會有人來把這兒收拾一下,每年還有人來修葺屋頂的茅草。原來上學的時候,老師還經常帶著我們來這打掃衛生呢。別看我們一路過來沒事,其實在這片建筑周圍,到處都有陷阱和捕獸夾什么的,怕的就是山豬、野獸會誤闖進這里。”
聽他這么一介紹,我和二女都點點頭。山民們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對前輩們的景仰之情,不帶任何功利色彩。這比之什么每年定期組織人馬到某處、后面跟著媒體大肆地進行拜祭,不是更能顯示出對先烈們的敬重?
現在的某些大人物,出門必大呼小擁,香車相隨。每到一處,必攝影留念,唯恐到了某處不為人知。挑個老者,滿臉激動,感激涕零。更不必提什么杯盤交錯,推杯換盞啦。更有甚者拿上紅包,帶上特產,哎,不提也罷。
瞻仰過后,居然有一種沉重感,心里說不出的難過,不知道應該為誰感到悲哀,一時之間大家都說不出話來。
但大伙終究都是少年人心性,在返回途中沒過多久,又開始有說有笑,但巨大的反差卻深深地留在了心里。
往回行走了一陣,到了一段上坡路。
“喂,咱們從這個坡上爬過去吧,光是沿著這山路走也沒什么意思。”薛雨萍也不嫌累了,大聲地提議。
“剛下過雨,不太好走的,走起來又多費好多勁的,你行不行呀。”曹宇有些擔心的說道。
“有什么不行的。魯迅先生說過,‘這里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說不定咱們走過一回,以后的人都要沿著咱們的足跡前進呢。”薛雨萍居然像個哲學家。
“好哇。”蔣婷婷第一個同意,“咱們也做個開路先鋒,只要走出一條新路,雨萍也要成為偉人啦。”
“大伙比賽,看誰登頂,就是勝者。”薛雨萍意氣勃發。
年輕人自然有年輕人的朝氣,就這樣,一聲開始,我們沿著略顯濕滑的山坡,抓著綠草、青藤,向坡頂而去。
這曹宇真是爬慣了山的,他跟薛雨萍一道,從左側上山,在他的幫助下,兩人很快就把我們給丟到了后面。右側的我和蔣婷婷自然不甘示弱,努力地向上攀登。
接近坡頂的一段,樹木稍稍茂密了一些,看不到了二人的身影。蔣婷婷興致不減,全然不顧小手已經被磨出了水泡。
既然一個女孩子有這么高的興致,怎么也能給點面子吧,我故意慢了一些,讓她到了前面。
蔣婷婷非常得意,回頭大聲地叫嚷,示意我抓緊跟上去。從后面看上去,她的T恤已經濕了一大片,貼在了背上。
回過身來,已經熱的滿頭是汗,一片頭發粘在了顴部,臉也漲得緋紅,呼吸有些急促,鼓鼓的前胸一起一伏。臉上卻滿是勝利的笑容,彎彎的眉毛,細細的眼睛,小巧的嘴巴,韻味實足,此時的蔣婷婷別有一番動人之處。我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非常漂亮。
“快點嘛。”不見了曹、薛二人,她格外的放得開,語氣里也有了些嬌氣,“人家等你啦。”
“好,來了。”
她就站在那兒等著我,等到了近前,還伸出手來拽我一把,用力把我向上拉。
我也就順勢站到的身旁,“婷婷,你好厲害。”看她那般可愛,滿足一下她的虛榮心很有必要。
“那當然,人家也是運動健將。”盡管已經喘得不行,她還是裝模作樣,擺個強壯的姿勢展示給我。
做出認真欣賞的樣子看著她,她自己忍不住也笑了,彎彎的眼睛很有風韻。
一副小女兒的態勢,顯得非常可愛,讓人愛憐頓生。我伸手輕輕地把她粘在臉上的頭發給撩到耳朵后面,順便用手抹去了額上的汗水。我沒有帶手絹的習慣,現在也沒有袖子可用,幾個人的衣服也早就塞到了曹宇背的包里,里面的吃食已經被我們消滅得差不多啦。
蔣婷婷乖乖地沒有動,臉卻更紅了。她的眉毛長得很有特色,淡淡、細細特別迷人。我的手從上面輕輕滑過,不由感慨其小巧、精致。
她更加害羞,個子本就比我矮了不少,一下把臉埋在我的懷里。
蔣婷婷對我的好感,我不是不明了,如果不是如此,她不也會大老遠跟著我跑到這個山旮旯里來,只是總覺得跟她隔了點什么。經過最近一段時間朝夕相處,發現她原也是個非常可愛的姑娘,只是我的內心一直在逃避而已。
美女在懷的感覺,對年輕的心是一種考驗,我的手便不自主地攬在她的腰上,隔著濕漉漉的衣服,腰部的纖細和緊繃分外明顯,汗濕的T恤仿佛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我的心隨著那肌肉的細微收縮而跟著一蕩。
“婷婷,你現在的樣子好美。”我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本來沉浸在溫馨中的蔣婷婷被我的聲音吵醒,猛地跑離我的懷中,用手扇著小鼻子,“你的身上好臭啊。”
頭也不回地又向上爬去,走出了好遠,才回頭說道:“你快來呀,要不咱們要落到后面啦。”
我知道她害羞,也沒有緊追,只在后面慢慢縮小著距離,此處到頂已經不遠。過了不多久,蔣婷婷已經站在上面。可能方向有些偏差,她并沒有看到曹宇和薛雨萍。
她一個人站在上面高興地跳起來,“噢,我先上來的。”又刮著自己的臉羞我,“吔,大笨蛋,快上來呀。”此時的蔣婷婷快樂的如同的一個小小女孩。
我跟她之間還有十幾米遠,索性就停了腳步,看她表演,她的歡樂還在繼續。
我就歪頭看著她,也不說話。
突然她身后一聲輕吠,蔣婷婷狂叫了一聲,縱身就身我的方向跳了下來。
還好我一直在向上看著,雖然不明所以,還是緊趕著上前幾步,抱住了她。巨大的沖力,使我在接到她后,雙腿連著后退了幾步,最后還是收勢不住,猛地坐在了地上,蔣婷婷仍然緊緊地抱著我,眼睛也不睜開,身子抖做了一團。
抓著身邊的一條長藤,努力站了起來,身上帶著個人當然不那么方便。輕輕地拍了拍她仍在瑟瑟的身體,柔聲問道:“怎么了,婷婷,發生了什么?”這時的我,連騰出一只手揉揉自己摔疼屁股的機會都沒有。
“狼,真的有狼。”她用顫抖的手,指著上面,眼睛卻不敢順著手去看。
“不會吧,大白天的哪會有狼?”我還是有些不信。
“真的,不騙你,就在上面,我剛才看見了,它還在看我呢。要不是跳得快,它肯定會咬我的。”
“咱們上去看看。”我轉身找了根結實的木棒。
“不,我不敢。”蔣婷婷好歹地從我身上爬了下來,眼睛卻仍然緊閉著。
“好了,沒事的,跟在我后面。咱們人都不怕,還怕狼嗎?”說完我就拿著棍子,往上面走。
極力裝出一副強悍的模樣,我的心里其實是非常之忐忑,雖然會些武功,但現在先天功法已失,要對付一只野獸實在沒什么把握。而且問題的關鍵是:我不是武松,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如果上面不止是一只狼怎么辦。
但事已至此,只有沖上去了,因為如果狼一定要吃我們,就算俺們不上去,它們也會下來。躲不過去,只有豁出去。
此時的蔣婷婷緊緊地抱住我后面的胳膊,但大家別誤會,我并不是兩只胳膊長得一前一后,而是在側身前行。
蔣婷婷的一雙眼睛,只是其中一只睜開了一小半,雙腿仍然很軟,身體的重量基本全壓到了我的身上,一步不離地貼著我,盡管眼睛看不到,步調跟我卻是一般無二。
見她嚇成這樣,我對她說道:“要不,你在這兒等著我,我一個人上去看看?”
聽我一說,她嚇得雙手都抱緊了我的胳膊,“不,不,我跟你一塊兒,你別把我丟在這兒。”
十幾米的山坡是如此的漫長,我的心也跳得厲害。為了緩解一下緊張情緒,當然主要還是自己的,“婷婷,問你一個問題?”
“嗯。”她點點頭,一個字也不愿意多說。
“一只小白兔,走在一座獨木橋上,這時突然前面來了一只大灰狼,后面來了一只大老虎。這時它勇敢地過去了,你猜它是怎么過去的。”
“討厭。”蔣婷婷抽出一只手,狠狠地捶了我一下。眼睛卻嚇得連那小半只都緊閉上了,“別嚇我,還逗人家。這連你那些幼兒園的小哥哥、小姐姐都知道,是嚇暈過去的。”
我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婷婷挺有意思的,都嚇成這份的了,還不忘了幽默一下。
這時上面傳來了曹宇和薛雨萍的聲音:“逸誠、婷婷,你們在哪兒呀―――?”
聲音距離我們的耳朵并不太遠,蔣婷婷一聽,猛地睜開了雙眼:“我們在這兒呢。你們倆個要小心啦,上面有狼。”
聲音之大,震的我的雙耳嗡嗡作響。就在此時,我已經拉著蔣婷婷一個縱躍,到了頂上。一揮木棒,擺了一個很英勇的POSE。
薛雨萍也嚇了一跳,曹宇大聲說道:“搞什么鬼,哪里有狼。”
“剛才就在那邊。”蔣婷婷仍是抓住了我的胳膊,指著一個方向。“你們怎么才來?”
這時只聽得“汪汪”的兩聲犬吠。只見不遠處一個老人趕著一群山羊,正在向山下走去。一只深灰色的大狗,搖著可愛的大尾巴,叫囂著向他追去。
“你說的就是那個?”曹宇用手指著問道。
蔣婷婷迅速地點了一下頭。
我哈哈大笑起來,把手里的木棒遠遠丟向了叢林。
“小姐,那是一只狗吔,上帝呀,你要是想與人親近也不要用這種方法嘛,太老套啦,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出毛病來的。”薛雨萍高聲地嘲笑著蔣婷婷。
蔣婷婷這時還在挽著我的手,聽她這一說,趕緊把手放開,仍然嘴硬:“死雨萍。”
畢竟我們剛剛共患難過,我替她辯解道:“這個事情,我想還是不能怪婷婷的,要怪就怪曹老頭好了,誰讓他前天晚上嚇唬我等說山里有狼的。”
“對,就怪曹伯伯,回去我還要找他理論。”蔣婷婷好歹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蔣婷婷驚魂未定,心有余悸。仍是挽著我的手,就算薛雨萍取笑于她也不介意。我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也不看清楚啦,剛才幸好有我接著你,否則要是摔出點毛病來可怎么辦呀。”
蔣婷婷也趴到我耳邊膩聲道:“要死了,你也笑話我。”噎的我無話可說。
這時整個人放松下來,才覺得自己的屁股不是一般的疼,感覺火辣辣的,肯定有皮肉之傷啦,走起路來都有些困難。
發現我不時用手去揉著自己的屁股,蔣婷婷仔細一想,也猜到了是什么緣故,一個女孩子又不好開口問什么,只是挽著我的手,變成了攙扶著我的胳膊,但外表卻看不出什么不同,我不由感嘆,她還真是個蕙質蘭心、善解人意的女孩兒。
薛雨萍跟曹宇拉著手,快快活活地走在前頭。每走一陣子,就憋不住的樂,回過頭來打趣上蔣婷婷一陣子。
“婷婷,這下回到學校里,我可有了談資啦。到時一宣傳,就說北辰大學的校花,為了接近男生,把一只可愛的狗狗當作大灰狼,準能成為頭條。”
“你敢。”蔣婷婷羞怒之下,已經顧不上我,放開我的手,就向她追過去,“你個死丫頭要是敢亂說,看我不打爛你的狗頭。”
薛雨萍沖她做個鬼臉:“我這可不是狗頭,是狼頭。”
蔣婷婷一扭身子,“你還說,我不理你了。”不過她這兩下子對男生管用,薛雨萍卻不吃這一套。不一會兒,兩人扭作了一團。我和曹宇不理會這些,兩個人在一起說著話,看著她們瘋,我們也清楚,這時候如果插言,只會惹火燒身的。
曹宇這時也告訴我,他和薛雨萍已經在坡頂上等了我們好了陣子,沒想到我們走偏了方向,先是聽到了蔣婷婷的歡呼聲,后來又聽到驚叫聲,才趕了過來,想不到鬧了這么大的笑話。
好一會兒,兩人又和好如初,說說笑笑,也不知道她們是如何擺平的此事,總之還是那句話,女孩子是一種不可理喻的動物。
在余下的歸途中,我們乖乖地沿著原路返回,沒有誰再想節外生枝。
看到了裊裊的炊煙,村子到了。太好了,一天的歷險生涯總算結束了。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揉了揉仍在酸疼的屁股,咦,怪了,誰會在這時候打電話給我。來了之后,該通知的人我都通知過了,因為山里信號不好,經常若有若無,進到深山里更是一點顯示也沒有。出去一天回來,才剛剛有了信號,就有人打進來?
看看顯示,是京城的號,但并不熟悉。
“小域,你在什么地方呢?我都找了你整整一個下午啦,你為什么不開機。”聲音透著無比的焦急。
“云-若-姐?怎么是你?發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