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杏林

第三十一章 天籟之音

第三十一章天籟之音

機場送別的場面頗為壯觀。

個人本就不太在意,又因為韓端夾雜于其中,何秉書對李家奉上的診金堅辭不收。而李南柯兄弟卻頗要面子,少不得大包小包為老人帶了很多南洲特產。

韓端的待遇也比來時有了很大提高,兩個舅舅全家都來給送行,分別的場景頗有點深情款款的味道。

李越嶺再三央求表哥有空一定要多來指點他,李紫焰對這遠來的親戚也是依依不舍,跟肖凌零相約放假后去中洲找杜雪妍一起玩。

母親病重,這個外甥第一次謀面,卻識大體地以親情為重,聯想到自己開始的態度,韓端那份深明大義讓李南柯大感慚愧,早在心里做了深刻反省。

更反復思考,母親無疑是個精明且極要面子的人,就是當兒子的有時也摸不到她的心思,這幾年自作聰明地跟李婷老死不相往來,到底是不是真應了老人家的本意呢?

眼前或許就是緩和關系的最好契機,想到這些,李南柯一直笑容可鞠,對小兄妹間的來往表現出從未有過的支持。

李南悄悄將韓端拉到一邊,說承包荒山的事有了眉目,應該很快就能落實下來,要他盡管放心。

反正上面有政策,以李家在南洲的實力,做這些費不了太大力氣。李南已經托人特色兩座位置和條件都不錯的,盡管外甥說了能籌集到資金,他還是一力應承墊付先期資金,并雇傭人手搞好基礎建設工作。

“韓兄弟,你可太不夠意思了,走也不說一聲。是不是壓根就沒把我這個老哥哥放心上。”正跟小舅說得難分難舍,韓端身后響起了俞兆興的聲音。

“就是,要不凌零給我打了電話,還不知道你們今天就走呢。就算你不想我們,我還惦記著幾個妹妹呢!”盛云也是興師問罪的架勢。

得到消息,這對夫婦也匆匆趕到了機場。

幾天功夫,一起玩兒,一塊逛街,盛云愣是把李紫焰和肖凌零這兩個小妹妹哄得團團轉。

韓端趕緊賠不是:“不好意思俞大哥,小弟以后又不是不來了。不想為這點小事打擾大哥大嫂。”

“兄弟你就是見外。”盛云忙不迭地把手里一個大游行包塞到凌零手里,“這是給你們兄妹的,紫焰就不用了,以后姐姐有空就叫她陪我逛街。”

一眼看到肖凌零身邊的杜雪妍:哪兒又冒出來個漂亮妹妹?”

“這是雪妍姐姐,是來接我和哥哥地。”肖凌零道。

“怎么不早說呢?”盛云有意無意地瞟著韓端,“否則姐姐就多準備了。”

俞兆興則對韓端道:“兄弟,病人是你外婆,以后的藥哥哥都包了。”

韓端一邊感謝,一邊把他們夫婦介紹給李家兄弟。李南柯和李南感激不盡。

俞兆興沒想到居然跟大名鼎鼎的李家兄弟聯系了,心中也是異常高興。有了這層關系,不愁以后發展缺資金了。

杜雪妍好奇地看著盛云左右逢源,悄悄問凌零:“你跟韓大哥才來幾天,怎么認識這么多人啊?”

肖凌零和李紫焰少不得又把光輝事跡描述一遍,杜雪妍看向韓端的眼睛更亮了。

韓端取出一朵珍愛萬分的七彩蓮花,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個方盒里,交給李子涵收好。想不想不放心,把加工過程解釋了一遍。看這個外行也聽不明白,就再三囑咐一定要交給孫教授打理。

韓端暗暗感嘆:七彩蓮花是好東西不假,可惜很多用途還沒不明了。下的功夫不少了。仍不知道何時才能弄清楚,還仗著她為賀雅楠治病呢。

父親要求李子涵速去速回,所以他沒做片刻停留,拿到東西直接就回機場。韓端開著那輛修好的車子去送。

“表弟,你回吧,爸爸說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派我來這邊發展。對了。過兩天或許有人送東西給你,收下就行了。”李子涵交待幾句,就準備登機了。

送完李子涵回來,肖凌零還在杜雪妍的幫助下拾掇這次的收獲,滿滿當當的一大堆,真是不虛此行。

“雪妍姐姐,這個給你。那是老端地,先扔一邊。”

韓端笑著看了一眼,回房打開了手機。為討清靜,他這次去南洲就沒帶去。走之前跟劉想、邱可欣他們幾個都打了招呼,應該不會找他,誰知還是一大串的號碼竄了出來。

粗略地翻了翻,就應采蕊和潘曉璐的最多。他想了想,先撥通了潘曉璐的電話。

“韓大哥,你怎么又玩失蹤啊,可急死我了。”這小子連寒暄也沒有,直接就發問,“你跟凌零姐姐談得怎么樣了,還有投資的事情如何?”

韓端在南洲就問過肖凌零,小丫頭一聽聯合搞開發,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還問了不少關于視頻壓縮的問題。

“凌零同意跟你們一起,不過只能在課余啊。投資嗎,我還在想著呢。”

“太好了,凌零姐姐肯加入我們真是太好了。不過錢的問題端哥你也要快考慮,我們都快揭不開鍋了。”

韓端笑著答應,以樸堯的行事,日子過得不困難才怪。可是錢呢,自己一下還真拿不出多少。

“曉璐,你跟樸大哥商量一下,我這兒有一百萬先拿去應急,慢慢想辦法好不好?”

這樣。老大說了,只要出錢出力鳳翔就你說了算了。你什么時間跟凌零姐姐過來一趟吧。”

端答應完了,又打應采蕊的電話。

“韓端,你搞什么搞,怎么又玩失蹤啊,急死人家了。”的話跟潘曉璐如出一輒。

韓端想笑。應采蕊地性子是很直,本來二院那邊沒她什么事兒,就是看不慣,愣是轉回了附院來實習。

“采蕊,我現在是個沒人管的,學都沒得上了,難為你還記得我。”

“人家不跟你開玩笑地。”應采蕊頓腳的聲音幾乎都能聽到。

“找我有事?”

“當然有事,不然怎敢打擾韓大少爺尋花問柳?”應采蕊不是省油的燈,“系里今年組織迎新晚會,你知道嗎?”

韓端對這事卻關心不起來:“不知道啊。開晚會好啊,我們采蕊可以大展身手啦。”

“是啊,我報了個節目,唱一首民歌。”應采蕊向來都是活動的積極分子,“就是缺個伴奏的,這才想請你出山。”

“得了吧,我這兩下子哪行。”韓端慢慢道。

“你別裝了。我知道你古典樂器最精通了,有次你偷偷在

,害得我淚都下來了,就說幫不幫吧。反正我把你了。”

都報上去了。”在學校里的名聲夠特殊了,韓端不愿拋頭露面。但應采蕊的面子……

“你這么說就是答應了。”應采蕊異常高興,“那好了,記得開機,明天晚上我找你一塊練習。”

不管是否情愿,韓端從第二天起每晚去陪練,應采蕊的嗓子不錯,跟她合作也是一種享受。

在潘曉璐的強烈要求下,肖凌零去了鳳翔,天賦過人地她很快就參與了進去,反正對她來說。有事情做就夠了。

而隨著假期的臨近,系里組織的迎新晚會也要開始了。

韓端陪著應采蕊一起到了現場,班里所有在外面實習的同學都被召了回來,足見系里非常重視。也許,這將是他們大學生活地最后一次在規模集體活動了。

“同學”這個稱呼,對韓端來說有點勉強。留在這個班級已不可能,也許學業都無法按時完成。

曹文軒那伙子人不會友好,這完全在意料之中,他的到來甚至還引起了幾聲輕噓,似乎在嘲笑這人不識好賴。

韓端默默地在段輝幾個身邊坐下,沒有理會那幫人的無禮。反正來也是朋友面子,他對這種活動也沒有太多,經過地事情比同學們多太多,很多問題在他看來都是“小兒科”。

段輝對韓端感情很深,這個后來的同學教會了他很多東西,比如自尊、比如堅韌。

接過韓端手里的柳琴,輕輕撥弄了兩下:“老大,好久不見了。想不到你還會玩這東西?”

韓端淡淡笑了笑,段輝地眼里有著真誠,對一個人來說,有很多東西非常重要,比如真誠、比如友誼。

風風火火的應采蕊唱深情款款地民歌,讓人有些想不通,或許人都有其兩面性吧,作為知名“歌手”,她的節目將壓軸演出。

演至中途,應采蕊擠到韓端身邊:“沒幾個就輪到我們了,到后臺準備一下吧。”

韓端笑笑:“我有什么好準備的,直接現眼不就得了。”

應采蕊不依地拽他,段輝順勢在后面推一把:“老大,努力,給我們班爭氣。”

兩人擠出觀眾群,剛好一個小品結束,卻聽極具煽動性的報幕聲響起:“下面請聽中醫二班新生韓青卓演唱的自創曲目《來自天外的問候,她可是我們新生中最漂亮的女生喲,大家還不歡迎!”

韓端心里突然怔了一下:“采蕊,稍等一下。”

應采蕊嘟囓了一句“死家伙,聽人一說漂亮的女生,腳都挪不動了”,還是住下來等他,其實她也想看看這女孩子到底漂亮到什么地步。

韓端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她的埋怨聲,眼睛直直地盯在了臺上。

報幕員下去,緩緩地,一個一襲白衣的女孩子抱了把吉他走向了臺前,韓端地眼睛越睜越大,直到不可思議。

“那一次,

無意中的相遇,

象一抹雨后彩虹,

輕輕映在心底,

從此以后我明白,

原來人生真地有奇跡……”

樂聲緩緩,聲音甜美有如傳自天籟,如同溪水輕輕地擊打著底部的鵝卵石,緩緩地流淌在到每個聽眾的心間,并引出了陣陣回響。

“我明白,

從此以后生命里再不會有歡笑。

無底地懸崖峭壁,

徹底埋藏了少女的心事。

悔恨不會改變一切,

也擦不去你的影子。

皚皚白雪,呼嘯北風,

都掩不去你來過地痕跡……”

淚水從少女的臉上滑落,臺下也是寂靜地能聽見心跳的聲音,觀眾都稟住呼吸,而韓端,更是臉如死灰。

“我知道,

你會好好地生活在天國。

如果有來生,

期待著下一世的相聚。

所有一切,

都只是為了等待重逢的日子。

或許有一天,

你的笑容不會只出現在夢里……”

女孩哽咽著唱不下去了,只有吉他無情地重復著末了的一段音樂。

韓端雙目直直的盯著臺上的女孩,歌聲有如一把重錘狠狠地敲擊著他曾自以為很堅強的心靈。

韓端深黑眼眸里不是水也沒有火,不是恨也沒有痛,一種說不出的意味,沒人能形容出的復雜。

臉色卻是難看異常,漲紅轉成蒼白又化為灰暗,他從沒想過還要有這樣的一次重逢。

掌聲潮水般響起,叫好聲不絕于耳,應采蕊也被深深打動,不知不覺眼角竟然有淚光閃動:“簡直太完美了!如果沒有一段絕世的愛戀故事,不可能唱得這樣投入,可她看起來沒多大啊。”

韓端對周圍的一切聲音恍若未聞,呆呆地看著女孩深深地沖臺下鞠一躬,然后一手胡亂地抓著吉他,另一只手抹著淚水沖向臺后。

掌聲仍未停息,閃爍的燈光下,誰的眼淚在飛?

“后面的歌曲節目再也沒意思了,可還得上去唱。”

應采蕊又冒出這么了一句,見沒有回應,用力推了韓端一把:見人家姑娘漂亮,連魂都沒了是不是,真是天生的花心大蘿卜。”

還是沒有回答,側眼看,落入應采蕊眼中的是一張扭曲了的臉,直直的眼神也是她從未見過。

應采蕊莫名好緊張,拉了拉他的衣角:“韓端,你怎么了?”

韓端有了知覺,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臉上的肌肉回了原位,勉強咧咧嘴,露出的卻是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還是沒能從震撼回過神來。

“韓端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應采蕊關心地問,他這是怎么了,剛剛不還有說有笑嗎?

不想再留在這兒了,韓端摸摸腦袋:“采蕊,真對不起,恐怕我無法陪你表演節目了,頭脹得厲害,象要炸開一樣。”

應采蕊雖然遺憾,但卻被關心占據了上風:“沒關系,不行不回去休息吧,我準備了伴奏帶的。”

明知道不會這么簡單,她還是急急地喊來段輝:“你送韓端回去吧,我一人去后臺準備。”

扶著韓端的胳膊離開會場,段輝很納悶:“老大,你這是怎么了,剛剛不好好的嗎?”

“我也不知為什么,現在好多了,段輝你回去給采蕊加油吧,我不要緊。”說了很多,終于讓段輝相信了他沒事。

一個人默默地行走著,韓端深深地陷入了痛苦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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