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sx第105章革除舊命第105章革除舊命←→:
安邑南門,城墻之上。
衛尉周忠望著緩緩抵近,在城外行軍縱隊改為大橫陣的‘叛軍’。
城上郡兵持弓弩器械,就連民壯也開始征發,青壯男子被驅趕到城頭上。
見叛軍止住陣腳,騎士下馬歇息,一個個百人陣列形成圓陣。
城外叛軍規模不下千騎,郡兵軍吏也就那么靜靜看著,他們可不想出城野戰。
周忠扭頭聽到腳步聲,扭頭看裴茂:“可請來討賊敕書?”
“天子遣仆調和誤解,還請衛尉開門放行。”
裴茂高聲回答,城頭左右都是河東人,他不怕周忠。
現在就是摸不清楚趙基的底線在哪里。
周忠指著城外,橫眉大聲喝斥:“昨日毆傷國家重臣,招納白波賊兵,囚禁侍中楊公;今日驅兵犯闕,實屬大逆!這還有什么調解、姑息的余地!今日事成,我等保天子、朝廷萬全;若不能成,以身殉國而已!”
裴茂寸步不讓,昂著脖子瞪目也指著城外:“此天子愛卿侍中趙基,率虎賁入衛天子,何逆之有!”
裴茂扭頭對守門軍尉呼喝:“還不開門!”
軍尉扭頭去看衛尉周忠,周忠最先接管,整編的就是四門守尉。
周忠冷笑:“城門不可開,裴尚書執意下城,只可縋繩而下!”
“取繩索來!”
裴茂可不怕繩索上面給他耍手段,當即就有郡兵拿來一捆粗麻繩,裴茂抬起雙臂。
很快打好繩結,裴茂登上女墻,在郡兵協助下緩緩下墜。
落地后,繩索太緊解不開,裴茂拔劍割斷背后繩索,走遠幾步回頭看周忠,歸劍入鞘,轉身闊步朝八十步外趙基的戰車走去。
城樓前,周忠問身邊老兵:“如此距離可能射殺賊臣?”
老兵抱著踏張強弩,目不轉睛回答:“再近四十步,或有把握。”
周忠緩緩點頭,除掉趙基,趙彥拿什么控制軍隊?
這時候趙基驅車上前二十步,一躍下車對裴茂拱手:“伯父,天子安好?”
“天子有虎賁、郎官守衛,城中良家子數百人也往護衛,暫無憂慮。”
裴茂就指著戰車上的旗幟:“侍中所提倡的維新,如何維新?”
“除公卿之權,以三省六部治政!”
趙基也不猶豫,按著自己理解就說:“設中書省執掌機密、政令發布,如州郡黃閣之主簿;再設門下省,諸位侍中領之,主議政、顧問得失;改尚書臺六曹為尚書省六部,貫徹政令。余下九卿,亦受三省監督。”
直接一刀砍掉三公九卿的議政權,議政歸門下省的侍中,發令歸屬于中書省,尚書省只是單純的強化。
裴茂直接問關鍵:“中書省新設,如何設置?”
“設中書令、中書監以及中書舍人,政令由門下省議定,中書省發布。”
侍中的議政權力暴漲,裴茂又問:“少府如何?”
漢制,侍中隸屬于少府。
趙基回答:“少府專管帝室庫藏、田莊經營,不再管轄侍中。侍中隸于天子之下,行參政、議政之權。若遇政務分歧,諸位侍中投票,票多者為準。是以,侍中取單數,以五人、七人為佳。”
裴茂緩緩點頭,這不像是臨時起意,更像是考慮很久的一場政變。
朝中公卿、百官、天子對楊氏兄弟本就不滿,已經在調整了。
如今三公俱錄尚書事,政令才搖擺不定。
可楊氏兄弟根基雄厚,影響力難以消退,顧慮西州士人的態度,又不好嚴懲。
這種調整對楊氏兄弟來說不痛不癢,他們是刷臉施展影響力的,已經不需要依賴官職。
若是投票為準,司空張喜、司徒趙溫就能摁住太尉楊彪。
可沒辦法,楊家人是刷臉的。
裴茂思索片刻,又問:“尚書臺如何改動?”
趙基看一眼裴茂,看不出情緒變化:“六部尚書以上,分左右仆射以襄助尚書令,再設尚書監糾察六部。”
裴茂又詢問:“今朝中侍中有弘農楊琦、沛國丁沖、京兆臺崇與趙侍中四人,增補何人為善?”
“議郎趙公曉暢軍事,又于禁中講習,可為侍中。”趙基頓了頓,咬牙:“楊琦腐朽誤國,宜遷任別處,他若是有膽,可拜為涼州牧、征西將軍。若是嫌棄涼州邊鄙,荊州富庶,可為荊州牧、征南將軍。”
對這個提議,裴茂只是溫和做笑,就問:“楊琦空缺,何人能補?”
“我對百官不熟,與其慕名舉薦,還不如舉薦伯父。比之旁人,我知曉伯父才器,可以謀國大事。”
趙基說罷,卻見裴茂發愣。
片刻后,裴茂斂笑,鄭重詢問:“趙侍中這兩年在稷山,可是拜學于隱士?若稷山有這樣能規劃國事的大賢,還請告知,我將上報天子,征入朝中,參議國政!”
趙彥哪有時間教育趙基?
就趙斂那樣子,長子教養的平平無奇,裴茂實在看不出趙斂有教育兒子的特長。
趙基不知怎么回答,稷山對外人來說是偏僻、神秘的兇險之地。
可裴茂想要調查,基本上能查明白一切。
趙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轉身取出兩卷帛書遞出:“裴尚書,這是趙某的《奏行三省六部表》,還有這《討漢大賊狀》。”
討賊狀就討賊狀,裴茂嘀咕著先是認真審視《奏行三省六部表》,確認比趙基講述的更詳細后,這才翻開他眼中的討賊狀,不由倒吸一口氣,雙手不由發顫。
深吸一口氣,他仔細審視,見寫著:“昔日桓帝、靈帝之始,漢統衰落,宦官釀禍;國亂歲兇,四方擾攘。黃巾之后,董卓、李傕、郭汜等接踵而起,劫持漢帝,殘暴生靈。
何以因之,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致使狼心狗行之輩,洶洶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以致社稷變為丘墟,蒼生飽受涂炭之苦。
值此國難之際,列位公卿有何作為?
據高位不能解國家危難,可謂無能無德殘忍兇惡之至也!
又使天子蒙塵,數十萬吏民枉死;
是以罪惡深重,天地不容!”
這些文字仿佛從帛書上跳了出來,一串串的環繞周身,在裴茂腦海中反復響徹。
良久后,他稍稍平復心情:“這是侍中所書?”
“不,這是天下人血所書!”
趙基指著旗車:“我還有一面旗幟,希望裴尚書能勸說安邑士民開城。否則我樹立第二面旗幟,此事就不是現在維新義舉了。”
“敢問是什么?”
“革除舊命!”
趙基面無表情盯著裴茂:“這才是我親手所書,如今就裴尚書與我知曉。城門開啟,我就燒毀此物。來日若是泄露為第三人所知,我想伯父知道我家是怎么活下來的。”
“老夫適才耳鳴,沒能聽清。”
裴茂說著又努力深呼吸,不想再多說什么,拿著兩卷帛書轉身就走。
而趙基站在原地,對身后伸出左手,韓述持畫弓上前,裴豹將一壺箭拿來。
這箭壺已經進行了改造,使用時斜掛在趙基胸前,箭羽靠在右肩。
如此射箭時,他一箭射出,拉弓時就能捏箭抽出并扣弦,一氣呵成。
一口氣爆發下來,他能連續射出七箭;若是七八分滿的速射,能射半壺箭。
就這樣,裴茂走向城樓時,趙基原地站立,觀察城上旗幟,張弓圓滿一箭射出。
裴茂走了還不到十五步,就見一桿旗幟被射落。
他不由駐步,緊接著趙基連珠快箭,又一箭射落一面旗幟。
這時候城上眾人才躲避,蹲伏在女墻內壁。
一息之間,趙基一連七箭,射落城樓前五面旗幟。
他這才吐出濁氣,深吸一口氣,咧嘴:“走,靜候佳音!”
五面旗幟陸續落下,驚得去卑從馬扎上一躍跳了起來,周圍休息的匈奴義從紛紛起身觀望。
其他各隊,也是陷入嘩然。
胡謙則深深埋頭,怕被伙伴拉出來再做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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