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sx第111章克制忍耐第111章克制忍耐←→:
趙基心中急切,快速用餐。
更沒心思閑聊,放下空碗,端起魚湯一飲而盡:“軍中事務積壓,恕我告退。”
他起身拱手,拿起頭盔就往頭上戴。
趙彥放下筷子:“子茂,老夫隨阿季散散步。”
“是。”
趙蕤、趙范留步,目送趙彥、趙基離去。
見他們走出小庭院,趙范才感慨:“兄長,阿季如此注重軍事,不失為好事。”
反正他是厭煩軍事了,甚至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張牙舞爪、野蠻驕橫的大頭兵。
趙蕤見趙范這樣子,多少有些失望。
雖然自己也不待見軍事,但把趙范塞到軍隊里去,多少是個幫手。
見此,另說他事:“敕封桐鄉君一事,明日就交給子楷,多多慰問阿季至親。”
“是,弟明白。”
“還有,阿季這一脈門第清貧,禮儀方面需要提前派人教導。你明日出發,遣先導于聞喜,傳授禮儀,布置香案。此衣錦還鄉之事,后日一早其鄉人聚集時宣詔,不可逗留,當日回朝。”
趙蕤做著詳細囑咐,稍后很快就要執行夜禁,趙范是遠親,又屬于青壯年齡,屬于被清理對象,會被趕出去。
另一邊,趙彥詢問:“阿季,汝父就在營中,可想好如何安置?”
“總不能讓他在我麾下做個司馬、校尉。”
趙基站在郡府中門臺階下,想了想,就說:“他們舍不得富貴,留在朝廷治下,做個人質也好。就我本心來說,若生活山野之中,立一座百戶左右的莊園,實乃安樂美事。”
任子制度下,他與趙彥官秩兩千石,家里可以出人擔任郎官,是萌蔭,也是人質。
趙彥閱歷豐富,見多了外戚家族垮臺。
他們真的已經很克制的,還是因為東遷之功,要了個食邑三百戶的亭侯。
趙基更是表現的孝順,推功于母,弄回一個食邑五百戶的桐鄉君……這桐鄉君,可沒有襲爵、傳承的說法,屬于個人終身爵位。
趙彥見趙基言不由衷語氣嘲諷,就問:“究竟是何事,令阿季與家中疏遠?”
“這啊,當年住在中車里,鄰居家院內種有兩棵樹,一顆是棗樹,另一顆也是棗樹。”
趙基說著抬頭看又大又圓的月亮:“當時降雨天冷,親戚來家中避雨,有人想吃棗,強迫我翻墻去摘,我不想不告而取。鄰家之子是我伙伴,我不愿辜負他,于是成了不孝、忤逆之人。我又沒錯,憑什么低頭認錯?”
趙基回頭看趙彥,聲音無奈:“我改不了出身,卻能決定與什么人做伙伴。”
趙彥聽著抬手撫須,年幼時敢這么頂撞家里,現在手里抓著刀,又怎么會忍受朝廷的欺辱?
朝廷抓住痛腳,有理有據,或許還能讓趙基屈服。
若是耍詐,無親無故沒有血緣、感情羈絆,趙基保準一刀將朝廷捅碎。
人老成精,他感覺趙基沒有說實話,應該還有其他內情。
見趙基這樣子也不好再問,就說:“汝父寄人籬下,這恐怕不是他的本愿。”
趙基只是點頭,老趙的確看不上偷偷摸摸搞的這三瓜兩棗。
無意再進行這個話題,趙基拱手道別,引著韓述闊步離去。
一路暢通,郡守府門閣處,莢童執勤大半日,此刻迎上來說:“侍中,老虎賁已來傳令,說是夜禁后只得在門閣外當值、巡哨。”
“聽他們的,你集合隊伍,我到軍營后再派一隊來換防。”
趙基頓了頓,看夜空皓月:“換防口令是清風明月。”
“喏。”
莢童應下,拱手。
趙基點點頭,快步下臺階。
臺階前裴豹牽著馬,固定馬匹,趙基矯健上馬,領隊的唐憲也一揮手,附近持戟虎賁上馬,舉著火把,簇擁趙基前往城西軍營。
夜中街道寂靜,前日縱火焚燒的灰燼氣味還未消退。
時不時就有五名虎賁或羽林、河東騎士組成的巡邏隊舉火把巡邏街道,各處門戶緊閉。
直入軍營,暢通無阻。
軍營內各處營火燃燒,沒有聚集喧嘩之聲,趙基感到滿意,對門前來迎的徐晃說:“公明治軍嚴肅,還在我之上。”
“不敢。”
徐晃側身展臂,有趙基的支持,他才能大刀闊斧整飭營務。
趙基驅馬入營,扭頭看著營門柵欄上掛著的一排新鮮頭顱,沒有眼熟的人,也沒興趣當場詢問、清點。
這相當于排毒,能有效提升集體綜合質量。
看似軍隊總數減少了一些人,可質量上升更多!
安邑城中軍營按著規模能駐軍三千,此刻又有大量馬匹入營,因而擁擠。
因此馬匹分群,這里栓幾十匹,那里圍幾十匹,弄的營地內彌漫濃烈馬尿腥臊氣。
路過匈奴小營區時,徐晃低聲指著營房燈火:“右賢王還在等候侍中。”
“嗯,邀他一起用餐,我沒有吃飽。”
徐晃點了一名隨從,對方舉火把去匈奴小營區處低聲通報。徐晃則引著趙基前往中軍大廳,一進來趙基就見木隔子屏風上掛著牛皮地圖,是新畫的安邑城防街道圖。
見趙基目光落在這上面,徐晃立刻上前摘下,跟著趙基拐入屏風進入內室,將地圖鋪好。
趙基解下頭盔放在矮桌邊角,問:“四門防守、城墻崗哨如何了?”
“四面城墻各有三百虎步軍士,皆是虎賁領隊。”
徐晃頓了頓,又說:“今日兵部郎來宣詔時,詢問末將可有意羽林之位,末將不曾拒絕,也未答應。”
他單膝蹲坐在矮桌處,這時候韓述也解下多余的武裝,見有備用的油燈,也點燃,室內光線更亮。
徐晃不見趙基反饋什么情緒,立刻又說:“末將所受都亭侯,也是白波諸將挾持朝廷時所請,今侍中撥亂反正,末將欲上表朝廷奉還功爵。”
“爵可以不要,但也不必這樣謹慎。今日門下省已形成決議,會分別論述白波諸將之功、過,論過當誅,論功四家各給百戶食邑,為期十年,并征子弟一人為郎。此事明日一早就會布告于省闕,使內外知曉。”
趙基坐在沉眉思索:“這羽林清貴,對公明兄有害無益。抓穩河東騎士,此你我鄉黨子弟,來日征戰沙場,功勛在手,好官你我自選,何必受他人情?”
“是,就依侍中。”
徐晃鄭重拱手,趙基聽到外面去卑的聲音,擺手示意徐晃落座在一邊。
徐晃剛落座,去卑就拐過屏風進入內廳,對趙基拱手:“趙侍中。”
“讓賢王久等了,且先落座。”
“是。”
去卑落座,將自己戰盔取下,也放在桌邊,還將佩刀解下,放在右首,以示無害。
趙基看到去卑的小動作,他可不會主動解劍。
哪怕今日當值虎賁是一起殺敵的伙伴,他也時刻不曾解劍。
對于政變,多將近兩千年中外見聞的趙基,擁有更大的警惕和下限。
以己度人,他的警惕已快成為本能。
不多時,營中虎賁侍郎以及資深郎中的虎賁都已聚集而來,滿滿當當擠在內廳站立著。
人人振奮,等待趙基宣布好消息。
趙基環視他們:“明日省闕自有嘉訊,三省要取用文筆優越者五十人。左、右二郎署也將各選五十余人。原則上,轉任其他郎署后,空缺職務由資深的虎步軍中的隊副補充。可如今虎步軍初建,我河東虎賁有殊功于朝,因此轉任他署、三省之虎賁,可舉薦子弟一人補錄為節從虎賁。”
“這節從虎賁,要通過我的考核。若無法通過,再行舉薦,我寧缺毋濫。”
八百河東虎賁,這是規定死的數額,趙基不會隨意擴充。
這些虎賁的家族,自然是虎賁之家,優先選拔子弟補充虎賁缺額。
這不過是虎賁、羽林舊制,不是這個群體的,你很難擠進去。
后來勛貴越來越多,仕途有限,不得不下沉搶占崗位;虎賁、羽林尚且難以父死子繼,更別說外人。
也虧連續的大亂,才讓河東人抓住了這輪機會。
逮到機會,自然要積極壯大。
擺手壓制虎賁聲響,又說:“虎賁存在的意義就是殺賊衛國,因此善于軍事的虎賁,哪怕才華出眾,我也不會放手。因此沒被三省、二署選走,說明是我留下了你,不要怨我。”
“不敢。”
一眾虎賁施禮,趙基又說:“明日一早梳理軍冊,能升則升。否則去了三省、二署,我就幫不上你們了。”
“謝侍中。”
眾人再拜,趙基笑了笑:“左右沒有外人,領軍之際,我還是更喜歡你們稱我為中郎、屯長。都快歇息吧,王成留下。”
“喏。”
虎賁施禮后魚貫離去,唐憲也跟著離去,他現在只想躺在干草堆里盡快入睡。
趙基看著王成:“點選本隊虎賁,去與莢文貞換防,口令是清風明月。后半夜,我會調韓棟來換防,口令是月落日升。去點兵,再來我這里拿文書。”
“喏。”
王成應下,他跟西門儉是鄉人,小小年紀就生出細密絡腮胡。
目送王成離去,趙基扭頭看韓述:“你不想寫文書的話,去將會寫的人帶過來。”
“衛覬?”
韓述試探詢問,不見趙基反駁,立刻又說:“喏,仆去督促伙房造飯。”
等韓述退出去后,內廳就剩下三個人。
去卑打量陷入沉思的趙基:“侍中公,感覺如何?”
“不敢想象,十分的美好。”
趙基雙臂展開擁抱面前空氣:“沒有舊日公卿掣肘,我感覺我強的可怕。給我一個月時間整理軍務,我敢率維新志士與李傕郭汜打一場!”
見趙基如此,徐晃也忍不住面露笑容。
賭贏了,還真是不容易。
更難得的是,趙基即便贏了,也只是要持續性的小贏,而不是企圖一口撐死自己。
只是有些可憐舊日公卿,還都軟禁在馬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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