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

第六百三十五章 只能委屈寶玉他娘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只能委屈寶玉他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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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前廳。

賈薔進來時,就聽到李暄坐在主位上罵罵咧咧,看到他進來,更是怒發沖冠:“好下流種子!今日本王必要斬你!”

賈雨村、陳榮之子陳德見之,都唬的變了面色。

齊筠也微微愕然,神情肅然。

賈薔卻好似沒看到一般,只甩了根中指出去后,問尹浩道:“五哥怎么來了?”

尹浩微笑了下,道:“你先忙其他,我們不急。”又拉下想要去和賈薔拼命的李暄,勸道:“你安生點罷。”

賈薔點點頭,問齊筠道:“德昂又怎么了?”

齊筠苦笑道:“京里如今新來了不少衙內,脾氣不大好,到萬寶樓來典當寶貝,開的價實在太高了……”

賈薔“唔”了聲,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明兒我在西斜街會會他們,你一起來,一并解決了。”

齊筠聞言,抱拳一禮后,轉身離去。

賈薔再看向賈雨村,問道:“你又是甚么事?”

賈雨村先看了眼李暄,然后沉吟稍許,道:“寧侯,下官此次前來拜會,一來是聽聞寧侯為歹人陷害,落入詔獄,故而……”

“有事說事,沒事走人。”

賈薔不耐煩聽這些哈拉,直言道。

尹浩抽了抽嘴角,陳榮之子陳德更是目瞪口呆。

賈雨村他也知道,太仆寺卿,堂堂三品大員啊!

李暄卻覺得有趣,哈哈大笑數聲,不負荒唐之名……

然而賈雨村雖面色漲紅了下,卻仍未拂袖離去,反而坐正了身體,沉聲直言道:“侯爺,這幾日吳陽侯孫萬千相逼太甚,逼著索要軍馬!可下官在太仆寺發現,這些年口外牧場上的軍馬,大都優先供給九邊。就算送京中一些,也早早瓜分完畢。再者,還要供給后妃、親王、公主并朝廷大員應給車乘者,視品秩而頒之。眼下哪里還有軍馬可供給?”

賈薔不解道:“孫萬千這個時候急著要軍馬做甚么?”

賈雨村不知,李暄倒是嗤笑了聲,道:“還不是你先生再加上魏永南下,帶走的騎兵太多了,把兵部那點余存都掏空了,昨兒爺還聽我大哥說了一嘴,他也在頭疼……如今吳陽侯掌著兵部,十二團營都尋他要馬,他給不出,這個位置就如坐針氈。那十二武侯、伯爺哪一個是好脾氣,一個個都是丘八大爺,差點打破兵部。我大哥都勸不住……總之,倒也不是故意難為太仆寺。”

賈薔聞言心里有數,問賈雨村道:“太仆寺怎么連軍馬馬場都管著?不該分給兵部么?”

賈雨村苦笑道:“若是下官能做主,早讓他們接去了。可……”

賈薔奇道:“既然馬場在太仆寺手里,那馬場上的馬呢?”

賈雨村還是答不上來,李暄卻知道些,幸災樂禍的哈哈笑道:“姓賈的都是倒霉催的,馬場當年可是肥差,如今在口外馬場上管事的,也多是各王府的門人,多是皇親國戚。太仆寺敢苛勒哪一個?哪些宗室老王拄著拐杖還不打破他的頭?”

賈薔有心不管這攤子爛事,可賈雨村是林如海要用的人,沒法往外推,便道:“行了,你回去罷。公事公辦,派人去馬場嚴查。你一查,那些人自然會怕,想辦法搜羅馬匹出來,應付差事。你把這關過了,回頭想辦法把軍馬馬場交還給兵部,讓他們自己去管……等先生回來,想辦法辦就是。”

見賈雨村仍有些不放心,賈薔不耐煩道:“果真有人仗勢打上門來,你派人來尋我!”

賈雨村等的就是這句托底的話,再三感謝后,匆忙離去。

李暄提醒道:“你就不怕他打著你的旗號亂來?這忘八爺瞧著不像省事的,別坑了你。”

賈薔搖頭道:“他不敢。”

賈雨村知道賈薔對他的態度,但他心里又有大抱負,怎舍得糟蹋前程?

賈薔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敢如此相待。

且此人鷹視狼顧,腦后生有反骨,有仇怨也多記在心里,等待時機,不會無知的在這時候做手腳。

李暄見他有數,也不多說,看向最后一人。

這年輕人和他們一般大,可在他們跟前,卻拘謹的厲害,規規矩矩的放不開。

賈薔卻比先前態度好許多,笑道:“子端,早聽師叔說過你幾回了,揚州時你不在,在金陵讀書。如今來京里,你這會兒才來見我?”

陳德忙起身,賠笑道:“父親多次將侯爺比作麒麟,將我比作……比作泥豬癩狗,讓我等閑不要打擾侯爺……”

“噗!”

李暄一口茶噴出,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他盯著陳德看,發現這人的確胖些,再一看,好似的確是個豬頭,愈發好笑。

陳德被笑的滿面臊紅,無地自容。

賈薔“嘶”的抽了口冷氣,上前從桌幾上拿起李暄剛放下的帕子道:“王爺快擦擦口水。”

說話間,竟將那張大笑的嘴給堵住了。

“咳咳咳!慪!”

李暄閉嘴干咳幾聲后又干嘔了下,沖起來要去毆打賈薔,好歹又被尹浩勸住。

陳德算是開了眼了,卻也愈發不敢隨意放松。

不是他滿身鄉土氣,沒見過世面,正是因為見過世面,才不敢亂來。

想當初,身為揚州鹽院侍御史公子,在金陵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貴公子。

尤其是在林如海無子的情況下,陳德能和江南甄家甄頫公子坐而論交!

所以他再清楚不過,衙內權貴圈子里,雖無明文規定,但甚么樣的人能和甚么樣的人頑,眼里有甚么樣的人,其實有極森嚴的等級劃分。

這種劃分不是沒有道理,賈薔若不是開國豪門出身的侯爺,若不是林如海的弟子兼未來的東床佳婿,他還真未必能和李暄在一起頑。

而當初在江南能不將任何權貴公子當做不可高攀的陳德,進京之后,地位暴跌。

一個大理寺卿,當然是當朝重臣。

但當朝重臣卻遠不止一個,且除了朝臣外,還有宗室諸王,皇親國戚,武勛親貴等等。

別說宗室王公,隨便一個侯伯站出來,都是超品貴胄,遠在三品之上。

若讓他來選,陳德更愿意他老子一輩子在鹽院衙門當御史……

陳德規矩站著,說明來意道:“父親打發我來問問侯爺,林相爺何時回京?父親好出城相迎。”

賈薔想了想,道:“應該快了,具體我還不清楚。不過等人來報后,我打發人去告訴師叔,讓師叔不必著急。還有旁的事么?”

陳德搖了搖,道:“父親知道侯爺繁忙,讓我問完后就早早回去告知,不可多擾。”

賈薔哈哈笑道:“回頭見了師叔,非得揪他兩根胡子不可!”

李暄也跟著又笑了起來,譏諷道:“人家心里明白,怕人兒子跟著你學壞了!一天不學好,還大街上殺人,嘖嘖嘖!”

賈薔懶得理會,對陳德道:“罷了,往后相處時日久了,子端你就知道我是甚么人了。師叔……師叔在揚州時就小心謹慎,甚么事都必是要親歷親為。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先生最放心的就是他。今日不留你了,等先生回來后再聚聚罷。到時候我再問問師叔,怎么得罪他了。”

陳德慌忙解釋了番后,就告辭離去了。

等外人都走后,賈薔呼了口氣,坐下海喝了口茶,看向二位奇怪道:“你們倆這樣一大早來做甚么?”

李暄冷笑道:“外面風言風語那么多,我和小四自然過來替子瑜查看查看!”

尹浩忙道:“不要亂說……”繼而對賈薔道:“是這樣,這幾日馬車往外出的速度大增,增的有些不正常,我和王爺就來問問,是不是擴大各地的作坊?再有,催著漕運多往這邊送一些。另外,我聽說京城有幾家車坊,開始咂摸著仿制馬車……”

賈薔聞言想了想,笑道:“擴大規模增產,是肯定要辦的。不過也別指望一時就能擴大的了,怎么著也得幾個月光景……至于為何馬車賣的速度突然大增,官場上那一套,你們還不知道?”

二人聞言對視一眼,隨即都玩味起來。

李暄笑道:“爺一個王爺的馬屁沒人拍,你先生立下大功,消息剛傳回來,那些人就動了心思,拍上去了,這球攮的上哪說理去?”

上哪說理?

其實道理很簡單,李暄的身份自然比林如海貴重。

可也只是貴重,真論起實權來,卻遠遠不及。

林如海乃禮絕百僚的宰輔之臣,握著多少人的命運?動一動筆,批一張條子,就能讓人雞犬升天……

所以,這邊勢頭剛剛有大興之相,那邊官場上的人就開始紛紛貼上來了。

上門送禮這種低級手段,自然沒用,因為誰都登不進林府大門。

且林如海只一女,他們的誥命又沒資格討好。

好在,這位炙手可熱的相爺還有一個當兒子一樣培養的弟子。

賈家的馬車獨一份,甚么都不用說,乘坐這樣的馬車讓林如海看到,就是一種善意。

在官場上,其實有這樣一份善意,很多時候就有出其不意的好處。

也就因為這個緣故,所以賈家名下的生意,只會越來越好。

不管在前世還是今生,權和利二字從來都是孿生的,不然懂王為何死也不肯搬家……

想通這個道理后,李暄還挺高興,道:“罷了,這種好事,爺也不計較他們有眼無珠了……那這么說來,其他人家仿制也不怕?他們要是降價賣怎么辦?”

賈薔搖頭道:“這手藝哪里又那么好仿制?里面有不少看起來很小的名堂,實則很關鍵,二三年內他們別想摸透。真要摸透了,想大規模造車,又得折騰二三年,沒一些家伙事兒,純用師傅手工打磨,工錢都得賠死他們。”

李暄算了算,道:“二三年、二三年,兩個二三年就是四五六年……那等四五六年后,他們造出來了呢?”

賈薔呵呵笑道:“果真這樣賺上四五六年,咱們早就一人掙下一座金山了,還想永遠吃獨食兒?再者,咱們對作坊的師傅大方些,讓他們不斷鉆研揣摩,把馬車做的越來越舒適,這份買賣就能一直做下去。”

李暄看著賈薔嘖嘖道:“都道無商不奸,賈薔,你可真奸吶!”

“還有事沒?沒事一人背一籮筐桃回城罷!”

賈薔送客道。

“球攮的!”

李暄笑罵了聲后,道:“是這樣,本王王妃邱氏家的老祖宗明兒過生兒,想請你這當紅的去捧個場……”

賈薔“哎喲”了聲,道:“不巧,明兒我有要緊的事,實在對不住王妃了!”

李暄面色不善道:“爺倒不知道,你明兒有甚么要緊事?帶著一群內眷在這當神仙?”

若不是為了這事,他怎會一大早來這?沒想到賈薔居然不給面子!

賈薔答道:“明兒莊子里殺豬啊,上好秋膘的……哎喲我艸!”

話沒說完,李暄一頭撲殺而來,賈薔差點被撞翻。

李暄罵道:“好好好!爺也不管此事了,現在回去就跟王妃說,你明兒要在莊子里看殺豬,沒空給她祖母過生兒!對了,殺的還是老母豬!”

尹浩這樣沉穩的,聞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暄怒說完又自覺失言,只斜眼覷視某人。

賈薔呵呵笑著道:“我記得,王妃之父是內務府廣儲司郎中?肥缺啊。我帶甚么禮去?”

李暄聞言臉色這才緩和稍許,哼哼道:“不用考慮爺的體面,不過怎么說你也是豪富,剛從母后手里接過百萬兩銀子,除了爺的,也是一等一的巨富。若是禮輕了,爺無所謂,只怕你將自己的體面丟盡了。”

賈薔哈哈笑道:“王爺無所謂,那我就更無所謂了。五哥,你去不去?”

尹浩有些小高興,道:“我下午就要去滄州,讓那里的作坊加大產量,另外,讓人注意防范有人偷師。”

賈薔頗為羨慕道:“你省下一大筆,至少三十兩!”

李暄垮起一張臉,飽含憂愁的怒火的目光看向遠方……

尹浩勸賈薔道:“你少惹他些,不如就送一架馬車給邱老夫人罷。”

賈薔點點頭,笑道:“好罷,就給王爺一個體面。”

李暄聞言,眼睛登時靈動了些,看向賈薔挑起眉尖提醒道:“咱們原有規矩,除了給我父皇、母后、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還有林家、賈家幾個至親送外,其余的再送,誰的禮誰掏銀子!”

賈薔呵呵笑道:“幾百兩銀子而已……不過吃完席我不能多待,還要去會館擂臺上,會會元平功臣那些忘八。新進京的那一批,很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兒去教教他們京城規矩。”

李暄一聽,眼睛登時亮了……

真當愿意去邱家吃勞什子宴席?內務府的官兒,說到底不過是天家的家奴而已。

要不是邱家太夫人給太后梳過十年頭,邱家根本沒資格和王府結親。

“那行,明兒爺也不吃宴席了。爺不看著你,指不準你又要殺人,這可是大事!”

榮國府,榮慶堂上。

賈母、賈政、王夫人、薛姨媽俱在,寶玉也在。

堂下站著一人,卻是賈代儒之孫,賈瑞。

賈母看著賈瑞道:“瑞哥兒,讓你這回南下往山東跑一遭,原是沒法子的事。薔哥兒和家里大人置氣,我們說伏不得他,就只能請他先生來管教。如今你璉二哥又不在家,寶玉還小,族中數來數去,也只你是最好的。你可愿跑這一回?”

賈瑞聞言,干笑了聲,想有心說不,可看到賈母身邊幾前擺放的那五個銀光湛湛的元寶,吞咽了口唾沫后,終究還是猶豫道:“孫兒自然愿意為老太太出力,只擔心讓族長知道后怪罪加責……”

賈母笑道:“你跑腿子送個信,加甚么責?再說,你祖父教過他,算他啟蒙先生,總要看你祖父一些薄面。且你又不知道信里寫的是甚么,不當緊。這二百五十兩銀子,便是你的盤纏。花不完的,也都歸你,不讓你白跑一遭。”

賈瑞聞言,左思右想片刻后,點頭道:“那好,老太太開了口,我不能不答應。”

說罷,便上前從寶玉手中接過信,又接過那五個讓他心動的銀元寶。

見其難掩貪婪模樣,寶玉也快壓抑不住鄙夷之色了。

賈瑞接過銀子和信后,當即告辭,又從前面領了馬,回家告訴了賈代儒一聲后,便在林之孝等人的注視下,出城走了。

榮慶堂上,賈母長嘆息一聲,看著神情有些恍惚的賈政,有些心疼道:“你也無需想太多,我雖有些偏心于你,可難道果真不知輕重?之所以一直讓你們住在榮禧堂,是因為你大哥……實在是不成器!這個家業交到他手里,遲早會招惹來大禍!為了這個家業,委屈你了。”

聽聞此言,王夫人的眼睛登時一亮。

心里對賈母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她想了一天一宿,也沒想出破局之法,沒想到賈母能從這點來理論!

果不其然,有了這個臺階下,賈政臉色也好看許多,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搖頭道:“過往如此也則罷了,如今大老爺要去甘肅,大房只余鳳丫頭和琮哥兒,凡事皆有母親做主。總之,二房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住國公府了。”

此言一出,王夫人就開始落淚,賈母擺手道:“此事我自有一番道理,信里也和如海說明了。正是因為大老爺、大太太要送去甘肅鎮,所以你們才離不得。不然,這國公府又讓哪個去操持?”

王夫人聞言,感動壞了,原先壓在心里對婆婆的不滿,也都散盡了,對賈政道:“老爺,非我貪戀國公府富貴。只是咱們侍奉老太太這么些年,老太太也說過,必是要和咱們一起過的。難不成,老爺還想看著老太太臨老了,還要搬離過了一輩子的榮慶堂?即便老太太留在這里,可國公府空落落的,寶玉也隨咱們走了,老太太膝下竟無一兒孫在,又豈能受得了?”

賈政聞言,難為的說不出話來,只一張嘴顫著,昨日的屈辱,讓他幾不能活。

他實在想不出,還要甚么勇氣住在這里,又該怎么面對賈薔……

見賈政連眼淚都落了下來,賈母心疼道:“你放心,薔哥兒天不怕地不怕,總還是敬畏他先生的。如海是個明道理的,難道果真能看到國公爺的兒子都活不下去?斷不會的。”

賈政痛苦的搖了搖頭,道:“雖如此,那位……在此事上,未必會聽妹丈的。不給他出一口惡氣,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賈母擔保道:“你放心,此事我自有打算。總之,你們往后從中路院搬到西路院,其實你們住在中路院,也未曾住過那榮禧堂。寶玉他娘還不是每天在榮禧堂東側那三間小正房里過?西路院有的是套院宅子,空在那也白空著,你們住進去再合宜不過。”

王夫人正尋思著,賈母說的自有打算是甚么打算,拿甚么消賈薔之怒,又忽聽此言,忙表態道:“極是,原也不是慕奢華日子的,莫說那三間小正房,老爺不在時,我都在東面的耳房歇了。”

賈母笑了笑,對賈政道:“經歷這一遭后,我想往后再也沒人和那孽障起齟齬齷齪了,他好端端的,還會再欺負人?你且別急著搬家,我自有我的道理。”

賈政聞言,長嘆息一聲,搖搖頭后,轉身出去了……

賈政走后,賈母問王夫人道:“舅家老爺可派人送信來說甚么了?”

王夫人面色有些不自在,搖頭道:“只問我愿意不愿意回王家,我自是不會回的。我是賈家媳婦,怎好回王家?”

賈母笑道:“原該如此。”

看著賈母這樣的笑意,王夫人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對……

她心里愈發好奇,賈母在給林如海的那封信里,到底寫了甚么?

等王夫人、薛姨媽退下后,鴛鴦攙扶著賈母回到碧莎櫥去歇息。

昨晚,賈母也是一宿沒睡。

賈母歪在炕上,鴛鴦拿著美人捶輕輕的替她捶腿,過了好一會兒,原以為賈母已經睡下了,不想卻聽老太太忽然開口道:“丫頭,你說,我這般對待寶玉他娘,等寶玉懂事后,可會怨恨于我?”

鴛鴦聞言面色一變,忙道:“斷不會!”

賈母聞言卻是不信,緩緩睜開眼,道:“怎就不會?若是我,則必會深恨吶!”

見賈母眼中的哀色,鴛鴦想了想,猶豫了稍許才道:“老太太,許是我想左了,不過奴婢瞧寶二爺這些年,覺得他雖是有孝心的,可這孝心……只要太太一直活的好好的就好,不缺吃穿嚼用,至于在哪里活著,他未必關心在意。畢竟,對二爺來說,只要有姊妹們陪伴,他一輩子不出門兒,不見人,反而是歡喜的。”

沉默片刻后,賈母定了心,點頭道:“如此,便只能委屈寶玉他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