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

第七百四十五章 賈璉的野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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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王府。

王家大門中開,一架馬車自門內駛出,又有數十繡衣衛親隨相伴。

賈薔頭戴金冠,身披大氅,內著斗牛服。

騎在照夜玉獅子身上,面色淡漠,與王家人微微頷首后,撥轉馬身離去。

數十繡衣衛持繡春刀相隨,再加上鐵牛恍若羅剎般的身形面容,愈發讓在富貴鄉里醉生夢死多年的王家感到沉重。

目送很遠之后,才關了大門。

寧國府,后院上房。

金陵這邊因為沒來得及安暖氣,所以屋子里擺著的是熏籠。

黛玉、探春、惜春、湘云、寶琴等姑娘圍著熏籠而坐,說著古書里對金陵這座古都的記載見聞和詩詞。

黛玉雙腿并齊,一雙繡花鞋踩在熏籠邊上,星眸靈秀,不時淺笑。

探春颯然,只一腳踩在熏籠上,嘴角總是帶著爽利的笑聲。

湘云倚在椅背上,兩只小腳丫疊放在熏籠邊,美滋滋。

惜春還小,坐在那雙腳在椅子邊蕩起……

寶琴則是標致的美人側坐,眉眼間亦都是笑意。

探春感慨笑道:“這回出來可算是漲了見識,見了許多世面了。”

湘云連連點頭,嘿嘿笑道:“就差秦淮河咯!可惜,愛姐姐和寶姐姐沒跟著來,少見識了多少……”

黛玉笑道:“人各有志,過日子,自然怎么順心怎么來才好,何苦強求?”

湘云撇嘴道:“這話倒像是薔哥哥說的。”

黛玉冷笑道:“憑甚么像他說的?合該他像我說的!”

寶琴忽地“噗嗤”一笑,黛玉側眸覷視問道:“你笑甚么?”

寶琴抿嘴笑道:“我忽然想起薔哥哥先前說的話……這位姑娘真是好拳法!”語氣也模仿的賈薔。

黛玉蹙眉,她居然不知道這種說法的典故,嗯?

探春等也忙著追問,寶琴笑嘻嘻的說了賈薔關于“女拳師”的定義后,登時引起一陣哄笑聲。

黛玉氣的滿面通紅,起身去追打寶琴。

寶琴大笑跑開,正跑到門口準備出去,不想迎面進來一人,登時撞進懷里去。

賈薔看著躲進他懷里支架著黛玉來撕扯也不求饒的寶琴,又好氣又好笑。

其他女孩子們見黛玉快氣壞了,也要笑瘋了。

賈薔將寶琴提溜到一旁,對黛玉笑道:“她還是個孩子……”

黛玉“呸”的啐道:“孩子才該管教……”

不過也沒多說甚么,因為看到鳳姐兒面色陰沉的從后面進來。

黛玉奇道:“你怎么回來了?”

鳳姐兒今日歸家省親,原該住王家才是,怎這幅面色回來了?

不想她不問還好,這一問,鳳姐兒眼中登時滾下淚來,唬了眾人一跳。

探春、湘云等紛紛站了起來,望向這邊。

鳳姐兒原是人來瘋的性子,這會兒也是別人越關注,她哭的反倒越兇。

黛玉問賈薔道:“怎么呢?”

賈薔笑道:“她怪我在王家不給面子……”

鳳姐兒同黛玉告狀:“再怎么說也是我親戚,有我爹娘老子,薔兒去了后,只顧端著他大侯爺大指揮使的派頭,就差沒讓我爹娘兄弟給他磕頭了!”

“嗯?”

黛玉不解的望向賈薔。

賈薔呵呵笑道:“你聽她的,我多咱讓她爹娘給我磕頭了……”

鳳姐兒得理不饒人道:“怎么沒有?怎么沒有?你打進了王家,連個笑臉都沒有!”

賈薔笑著同眾人道:“王家那些人……太世故了些,諂媚的讓人受不了。”

探春氣笑道:“你也不想想你甚么身份?又是從京里來的老親,人家熱情些,你倒受不住?”

湘云也道:“左右看在鳳姐姐的面上,也該忍一回才好。”

惜春端起親姑姑的派頭,“威嚴”道:“薔哥兒可記住了,下回要仔細呢!”

眾人又笑了起來,寶琴卻道:“薔哥哥必是有緣故的。”

“呀”

果然引起眾怒來。

賈薔笑道:“王家果真只安排一頓家宴,我自不會如此。可他們弄了那么多官面上的文章,居然還有不少金陵城的達官貴人。最可笑的是,二嬸嬸她爹居然不是正主,那些人欺負他本分老實,只給了他一個陪座。”

鳳姐兒氣的臉都紅了,道:“那你不會抬舉抬舉他,讓他去坐主座?”

賈薔冤枉道:“我抬舉了啊!可請不動……二嬸嬸,你爹真是好人。高門貴族里能有這樣老實本分的性子,鳳毛麟角。多是自高自大,能為沒幾個口氣和貪心比天還大的。等回京后,就讓你家安在我舅舅家旁邊。想來能和我舅舅處的來,多好!你理會其他人做甚么?”

黛玉笑道:“你在王家當了回大侯爺,笑臉也不給半個,人家還敢跟你回京?”

賈薔笑道:“今兒我若是好說話,反而不大可能。我瞧出來了,二嬸嬸她老子也是個不愛動的,好言相勸,未必愿意進京。非得來個公事公辦,調他進京,他沒法子之下,就只好進京了。”

黛玉好笑的看向鳳姐兒道:“瞧見了么,用心良苦呢。話說,你家老爺這樣良善的性子,怎就生出了你這樣的破落戶?”

眾人大笑,鳳姐兒哭不下去了,啐道:“他還讓我兄弟滾遠一點!你也不管?”

黛玉面色古怪的看向賈薔,賈薔嘿嘿笑道:“那小子也是個混不吝,初見面帶了群王八跑我跟前裝長輩。沒把他門牙打了都算好事了,王子騰在我跟前也是以平禮相待,他還想幫我賣點云錦……”

鳳姐兒一張俏臉臊紅,湘云安慰道:“二嫂子別害臊,誰家還沒幾個二百五混不吝的親戚?”

眾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湘云那兩個叔叔不也是奇葩?

賈家這邊就更不用提了……

黛玉問賈薔道:“那鳳姐姐怎回來了?難得省一回親,合該跟家里同住才是。”

賈薔笑道:“王家娘們兒好人不多,逮著她就問璉二哪去了,甚么時候生孩子,京里她公公如何了……哈哈哈!”

眾人無語,鳳姐兒羞臊的滿面通紅,狠狠瞪了賈薔一眼。

還有臉笑!

賈薔道:“我讓人去準備金陵美味了,再多采買些土物特產。明日去玄武湖乘船,玄武湖上也留下了李白、李商隱、韋莊、王安石等人的詩作,可以看看湖光山色。后天請完親戚,晚上再逛一遭秦淮,大后天一早回京,準備回家過年了!”

這日程安排的讓女孩子們喜歡,探春笑嘻嘻道:“不知這次回去后,日后還能出來不能?”

小眼神瘋狂暗示,惹得旁人好笑。

賈薔呵呵笑道:“下次帶不帶你們,就不是我說的算了……”

此言一出,寶琴最先反應過來,撲到黛玉身上抱住嬌聲笑道:“薔大奶奶,帶我一個嘛!”

連鳳姐兒都撐不住笑了起來,黛玉臊的滿面羞紅,啐道:“琴丫頭,你要瘋!”

卻見探春、湘云也過來抱住她,笑道:“好姐姐,往后要叫姑姑了,可要帶上我們呢!”

“呸!呸呸!”

遼東,沈州。

大雪漫天。

三尺厚的積雪,狂風呼嘯。

賈家莊子內,賈璉站在窗子前,看著這名副其實的塞外苦寒之地,怔怔出神。

里面設一炕,尤二姐坐在炕邊,面帶淺笑的做著針線活。

看模樣,是在縫嬰孩的衣裳……

等收了針,看向窗子邊的賈璉,柔聲問道:“爺又想出去頑了?可今兒這天可不敢出去呢。”

賈璉回過頭笑道:“不是這事……唉,那些球攮的,咱們都躲這來了,還不讓咱們清閑。”

尤二姐笑道:“爺說先前送信,讓爺回京的事?爺不是都拒絕了么,怎還犯愁?”

賈璉搖頭道:“談不上犯愁……老爺寫信過來,讓我回京去告賈薔,說這次必定能弄死賈薔。我一聽就覺得不靠譜,覺著這一回八成又是賈薔的甚么計。不然,憑他的能為,大老爺還能打發人找到我?除非家里派人來說,賈薔死了,已經埋了,不然,我是斷不會上當的。那小子的詭計太多,家里誰也弄不過他。”

尤二姐放心手里的針線活,輕聲問賈璉道:“爺還是想回京么?”

賈璉嘆息一聲道:“前兒個莊頭帶人回京送年貨去了,還真有些想家……不過再一想,回去后未必能得了好。薔哥兒那邊不必說,大老爺也不是善茬。罷了罷了,我還是留在這,雖冷些,可也有意趣。總要再等個三五年,不管那兩個送走哪一個,咱們再回去也輕省些。再說,京里雖繁華些,這里也有這里的野趣味……”

二人正說著家常話,卻見賈璉小廝興兒急急進來,同賈璉道:“二爺不好了,東邊那韃子千戶帶兵打上門來了!”

賈璉聞言面色一白,尤二姐驚道:“韃子千戶……我家和他無冤無仇,他怎會打上門來?”

尤二姐也知道,在賈家莊子東邊不遠處,是一異族武官的莊子。

只是兩家原還相處的不錯,賈璉有一段時間總往他家去做客。

他又是出手大方的,所以兩邊互有禮物相送。

興兒吭哧吭哧了半天,才說道:“那特木耳千戶說,爺睡了他老婆,有奪妻之恨,所以非要殺了爺,也睡了爺老婆不可!”

“啊!!”

尤二姐驚呼一聲,就聽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喊打喊殺聲。

尤二姐心里氣苦,那個韃子千戶的老婆,看著比賈璉還壯實,他也下得去口!

賈璉一咬牙,讓尤二姐先藏到里間去,又給了她一把匕首,隨后拿起墻上掛著的寶劍,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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