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聞言馬娘子、劉婆子也是裂腮一笑,微懸著的心輕輕放下。
“我就說那賴大自不量力,還想訛李老爺,和李老爺斗,也不看看李老爺是誰,他可是文曲星下凡!”下一刻劉婆子粗豪的聲音響了起來,引的門口的賈義一陣觀望。
而這時馬娘子也接話道:“訛人訛慣了唄,也財迷心竅了,也不看看額都時誰!”
“那是,你說他賴大是不是玩了?”
“我覺得得玩……讓李老爺這么一說,我還真覺得他是個惡奴,你看看他那院子,沒燒之前,比府里還好,老天有眼……你說二老爺還能容下他!”
“嗯,他作的惡多著呢!”
進了園子之后,晴雯便直奔秋爽齋,這是探春特意交代晴雯的,當然這份喜悅晴雯也急于分享。
“怎么樣了?”俄而探春清麗而又略帶急促的聲音就從秋爽齋的大堂里傳了出來。
“小姐,贏了,咱們贏了,咯咯……”
“呼……就這個!”
“嗯,他沒來的急給我細說,就和俞先生他們喝酒去了。”
“又喝啊!”
而正談論之間,侍月匆匆跑了進來,對著兩人匆匆行了個禮,便笑意欲溢的說道:“小姐,晴雯姐,賴大被抬回來了。”
于此同時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在皮爾記響起……
夕陽的靜謐余紅中,賈政一身黑色便服,頭帶儒巾,往賈母的兩間小屋走去。
他已經知道了李桂與賴大官司的結果——探春剛才告訴他對。
而他雖然迂腐,但也知道這官司實際上做實了賴大惡奴的名聲,為了榮國府的名聲計,他自然不能讓賴大再當榮國府的管家!
不過他為人迂孝,考慮到賴家,特別是賴嬤嬤特殊的感情,所以他要向賈母說一下。
此時正是晚省之時,賈母的屋子里賈寶玉、林黛玉、三春、邢夫人并鴛鴦、襲人等濟濟一堂。
同樣的她們正在談論李桂和賴大對事情——她們已經知道了事情都結果不論是從仆從,還是從探春處。
當然除了探春,很多人心里都有著微微的震動……
而正談論間,賈政的聲音在屋外響了起來:“孩兒求見母親大人。”
這一聲卻像是一生巨雷,突如其來的巨雷,把眾人都震呆了,隨即刑夫人、林黛玉、三春等往屏風后趕去。
她們倒不是避諱,這幾個都是至親,用不著避諱,而是要給賈政騰地方。
待眾人到了屏風后之后,賈母才道:“我兒進來吧。”
賈政聞言而入,規規矩矩的向賈母叩頭行了禮……待他坐定后,賈寶玉也戰戰兢兢的給賈政行了禮,賈政只是在鼻子里‘啍’了一聲,算是回應。
“我兒何事?”
知道賈政在幾乎眾人都不自在,特別是自己的寶貝孫兒最不自在,賈寶玉行完禮后,賈母急忙問道。
賈政早已知道自己在這里不受歡迎……隨即向賈母說道:“孩兒聽說賴大被判了,此等惡奴孩兒也不能放在府里,我打算讓他一家去莊子里,母親大人,你看如何?”
因為李桂曾經說過不可放賴大出去的話,所以賈政才有了這樣的決定,但李桂當時是怕賴大贖身后脫了惡奴的名聲,現在名聲既然做定了大可不必再把賴大留著了。不過賈政就是這樣的迂腐不通之人。
而賈母其實剛才已經從探春處知道了結果……對于這個結果賈母其實是有喜也有憂,喜的是榮國府有個有能力的女婿;憂的是故人又要凋零——她比賈政更明白榮國府容不得有收留惡奴的名聲。
不過賈政的建議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嘆了口氣,賈母說道:“也好。”
聞言,屏風后眾人心里突然有一種感覺,賴大或者賴家被李桂搬倒后,事情并沒有完全了結,而是往下滑……
在這里不得不說,她們的感覺是對的。
而同時她們也感覺到榮國府只怕要大修整了。
而這時賈政已說道:“如此,孩兒告辭。”
說罷,賈政站里起來。
賈母并沒挽留,只是嘆了一聲。而在賈政離去的那一刻,這個消息也隨之在榮國府散開,本來還有些愚頑不靈者還打算去探望下賴大的,聽到這個消息后倒是‘靈’了一下。
于此同時,陰伊也來到了清音閣前——之所以挑這個時候來,是因為他了解這個時候是太子比較有閑的時候。
而他來找忠仁王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昨晚被拒的事情。至于賴大的事情他也已經知道了,但知道了之后,他就決定與賴大一刀兩段——他明白不能靠近有惡奴之名的人,白沙在涅,與之俱黑!
而向忠仁王告訴昨晚在榮國府被拒的事情,也不僅僅是他小肚雞腸,睚眥必報,而是因為賈政或者說榮國府在拒絕他時展示的態度。
他不能確定榮國府改變了立場,因為賴大和李桂之爭,從一定程度上來講,是榮國府的家事,他插手是不對的,被拒也有一定的合理性。
但是他的身份畢竟是太子詹事,賈政這樣做畢竟顯示出了少許背離太子的立場或苗頭。
而即使有這樣的苗頭,陰伊也是不想看到,因為有了第一個拒絕的,就會有第二個,那么他在外面,就無法借著忠禮王的名號狐假虎威。
更為嚴重的是這樣太子的基本盤就有動搖的危險,這更不是陰伊想看到的,因為他已經和太子深度綁定了!
所以他必須向忠仁王說說。
當三個宮女提著裝著殘羹剩炙的提盒出來的時候,陰伊急忙在門口喊道:“殿下,下臣求見。”
因為關系的特殊以及任務的特別,忠禮王對胡明和陰伊的求見向來是有求必應的,并且也時常的召喚他,布置特殊任務,因此聽到陰伊的聲音,忠仁王便回道:“進來吧。”
“什么事”
待陰伊行禮后,忠仁王坐在帶著暗香的黃花梨寬塌上隨意問道。
之所以說是隨意,并不是他對陰伊找他的事不重視,而是因為坐在他那個位置上幾乎天天有事,習慣了有事,對于事情也就淡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