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長隨

第二一五章:端午

“兩位先生昨晚就走了,臨走還交代你,有事可去找他,你還答應了,你這醉的,以后可不要說了!”

晴雯嗔怪著,纖細的腰肢一扭,拿起了錚亮的牛角梳……

”嗯嗯……”

李桂隨口應著,心里卻明白沈正陽最后都交代才是重點。至于為什么沒有勸說他對忠禮王俯底,在李桂想來也很正常,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們兩個和忠仁王都不對付,豈會再勸說他!

而這時晴雯一邊給李桂束發,一邊繼續說道:“你拿手稿被趙老爺拿走了,我本來想要來著,可他口中卻念叨著等閑變卻故人心,我就沒好意思。”

“額……”

沒想到這詞還能被這樣運用,有些自縛手腳,李桂微微愣了一下……而在鏡中看到晴雯的俏臉上帶著些惋惜之色,他不由的笑道:“要什么,你要喜歡我再寫一張就是。”

“那好,我就喜歡那詞兒。”

晴雯的歡喜聲從李桂背后穿了過來,鏡中卻是一副春蘭乍放的嬌顏。

而在這時鐃鈸鑼鼓聲遠遠的傳了過來……

束完發時,玉娘也端來了早點……

其間晴雯想讓李桂帶她一起去游玩,畢竟是端午節,并且還說探春幾個要去白衣庵上香祈福,還喊了她。

昨天幾乎逛了一天,李桂的腳板還在發麻,本來就不想去,一聽要去白衣庵,那么遠的路,更不想去了,而且這媳婦只怕甩都甩不掉,于是力辭,說是有些頭疼。

不過為了安全還是囑咐晴雯帶上鄧會。

晴雯沒有懷疑,囑咐了李桂一陣子之后,帶著長纓、長弓、鄧會,興致勃勃的去了。

晴雯等人出門之時賈璉騎著高頭大馬進了正陽門,大馬銀鞍銅鈴,中午的陽光里顯得很是jing神,但馬上的賈璉面色卻有些萎靡,不過此時卻雙眼冒光,神態有些生龍活虎。

在賈璉入城的同時,林之孝一身褐衣仆帽正往甄府趕去。

作為江南氏族,富家大戶,甄家在京師當然有宅子,只是京師里寸土寸金,又富貴豪紳如云,甄家也不敢招搖,又不常住,所以甄府只是一個兩進的院子,平時由幾個老仆打理著,實際上就是一個落腳點,也因此,為了安全計,甄家向來把銀子放在賈府。

到了甄府后,林之孝向門房報上了姓名,說明了來意。那門房聽到林之孝是榮國府總管,很是熱情,直接直言相告甄寶玉一早就出去了,然后力邀林之孝入內喝茶。

不過了林之孝還是拒絕了門房的熱情,然后請門房轉達探春的話:府里可能被賊人盯上了,前一陣子還招了寇,銀子是否還放在榮國府,請斟酌。

說完林之孝就告辭了,而且很篤定甄寶玉會很快把銀子運走,畢竟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銀子要是在榮國府出了事,榮國府不負責。

誰又愿意讓自己的銀子出事!

而與此同時,中午的驕陽里,三春和薛寶釵、林黛玉、賈寶玉以及襲人、鶯兒、雪雁等也走出了榮國府的偏門,姹紫嫣紅、千嬌百媚,陽光都不在奪目。

這個時代大家閨秀也并非絕對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端午、元宵等節日還是可以出去的。

而這時晴雯和長纓、長弓已經等在大石獅子旁了。

世上的癡情的女子大抵總是這樣,總是時時刻刻把心上人掛在心上,對于心上人的不凡之處,也總是喜歡到處宣揚……

而晴雯又是個利索的性子,看到探春出來直接迎了上去,和眾人行完禮,打完招呼后,直接隨著探春進入了馬車。并不是很寬敞的馬車里坐了三春與晴雯之后頓時變得有些擁擠,而晴雯卻全然不顧,擠在惜春身邊,隨即變向探春笑道:“三小姐,昨天鋪子里來人了,老爺還做了一首詞,他們都夸贊呢,我也覺的好聽。”

眾人都知道李桂詩詞上天資卓然,對舟夜書都還記憶猶新,也因此心里也很希望李桂再有佳作,以一飽眼福,當然探春的想法和晴雯相同,總是希望夫君名聲鼎鼎的,因此聞言螓首一探,匆匆說道:“是誰來了?什么詞?”

“是西山書院的沈先生和周先生。老爺做的詞是這樣的人生如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秋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木蘭花一詞,納蘭容若是假托閨怨而寫友情,但其中的閨怨卻是一場明顯的,這繾綣纏綿、娟美入心的句子!作為閨閣中的女子,迎春、探春、惜春一下子癡了……

須臾,探春才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他這一詞真是……”

探春本來想說這一詞真是洗耳賞心的,但卻猛然警覺這樣夸贊自己的夫君,有自夸自贊的意思,單獨晴雯在身邊倒還罷了,但迎春和惜春卻在身邊,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戛然而止。

同時以探春的學識有知道此詞未盡,于是嫣然一笑,改口道:“下面呢?”

“這個下面的我沒記住,下面的不好記。”

“額……可有手稿?”楞了一下,探春問道。

“手稿被趙沐陽趙老爺拿走了。”

“哦……”探春聞言輕輕叫了一聲,俏顏上明顯的露出了惋惜之色。

見此晴雯笑道:“老爺已答應我重新寫一份,等回頭我拿了給你。”

“嗯……你為何不等等!”

“別讓二哥知道,不然他心里幽不舒服。”

俄而馬車里傳出了探春的擔憂聲。

擔憂聲里飽含著一股無奈,因為探春知道這詞早晚回傳到賈寶玉耳朵里的。

但是探春還是覺得能晚傳會是一會。

隨意閑談之間車隊已經進入了棋盤街,摩肩接踵的人流;琳瑯滿目的小攤;飛揚飄展的酒旗;此起彼伏的吆喝;咣鏘咣鏘的鑼鼓……

人群喧囂了時光……這樣的時光很是短暫,也因此有人會盡力把它挽留。

白天的喧囂過后,花巷、胭脂胡同、百順胡同登煙花之地卻亮如白晝,高高招展,隨風搖曳的紅燈就像是指路的明燈指引著風流的人士。

車馬蕭蕭,人流如鯽,儒袍輕扇,盡顯風流,不過令諸樓生嫉的是這人流大多去了翠云樓。

甄寶玉也在這如鯽的人流里,一襲月白儒扇,手搖仕女折扇,再加上皎好的相貌,很讓人想起一個詞——公子如玉。

在他身邊也是兩個錦袍的士子,三人隨意交談著,一口南方的軟音,語調里都帶著隱隱的興奮。

其實這也是這一次花魁大賽與往年最大的不同之處,因為明年的二三月份的會試,全國的舉人都陸續匯集到了京師。

之所以來這么早,是因為古代有游學一詞,便游邊學。

“此等盛會正是躍亭兄弟一展身手之時啊!”

“哪里、哪里,不如介璞兄遠矣。”

“哈哈,躍亭過謙了,詩詞上為自問不如躍亭遠矣。躍亭可有準備?”